朝堂上的大事老百姓掺和不得,也没心思掺和,天下****不堪,能有个家,有口饭吃就足够了。享福永远是富贵门族的事,凌渊是这么想的。
破庙前的桃花依然开着,粉嫩褪去剩下了洁白,花香还在。林下雪当日归来把事情讲给了凌渊后,他也就安心下来,哪怕林府派人来刺杀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最初他一直担心舒濯的实力,想来这也是舒濯不爽他的一个原因。
那日林下雪出庙买药,亦是送信,送于何地不必多说。其间也送过几封信,而那时的舒濯已经以南归为由所隐匿起来。
思来想去,林下雪本是林家为掌握舒濯行程安排刺杀的一个棋子,却阴差阳错没有被舒濯所救。后被赶出林家偶遇凌渊。世事无常,凌渊恰又与舒濯相认,这转了一圈林下雪总归还是碰上了舒濯。
林家念此便又命令林下雪行事,她也照做,至于从何时凌渊知道内幕后,与舒濯商议开始,那些信的内容孰真孰假也未曾可知。反正林下雪很聪明,凌渊也很聪明,舒濯很厉害,一切的一切,也从那时变得不再一样。
林家安排了许多对策,不过都是基于信中内容的对策,比如赶来北海郡的那个人,比如埋伏在官道上苦等许久还以为雨大路滑车慢的杀手。
太阳还在头顶,人行于路。枯木逢春也比不及剑斩树腰。
当日,舒濯一人闯十门,来到林家内庭,震惊了林家上下,也震惊了天下人,本是化灵初境的舒濯竟有如此强悍的表现!
林家内庭之中,在其花前树下坐着一个老人,花是无名花,树是梧桐树,人非一般人,他就是林家家主——林青云。
“原来你还在这。”老人饮了一口茶,举杯向舒濯示意他来喝一杯。
舒濯鄙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就你这副烂骨头还扛得住我几剑!还在这装雅士。”
“公子可知道我叫什么吗?”老人声音很浑厚,有一股很强的穿透力。
“我管你叫什么!”舒濯也不废话提剑刺之,剑身上有水汽生成,凝固成一层水纹,阳光下散发出晶莹的光芒,宛如玻璃身的剑体带着强劲的剑气向着老人手中茶杯刺去。
剑于身前三寸时,老人微笑,脚下轻点身影虚晃,飘然而去,刹那间来到了亭台之上,极平稳的踩在雨水未干砖瓦上。
舒濯没有再进一步,因为有剑自前方来,有人自远方来。
“我叫林青云,是个很俗气的名字,是个被人遗忘或者惧怕太久而没人称呼的名字。”
“我叫青云,不是我有青云之志,而是我有触摸青云之身!”
“我本就不善战,那****破境凝天地水之灵气化无锋小剑,我不能躲,因为那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你,或者说没有依据说是你所为!所以我必须接下,哪怕重伤,我也要接下,不然我林家威严如何安置!”
“现在你为了你父亲所谓的树立威信,下场而来了,致使天下人皆知。我就没有顾及了,因为你是子之的儿子呀,哪怕这家被你拆了又有什么!”
“我可以运用我的身法了。”
“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舒濯根本没有看在一旁说了一堆话的林青云,而是认真的盯着眼前的青年来看,这让林青云老脸上满是恼怒之色,哪还有之前的半分儒雅。
“你就是林霜那个最小的儿子?”
一身青衣的青年低着头没有说话,长发在身后整齐的扎着,礼仪做足。
“哦对了,听说你是个哑巴,是不是天生的?”
“诶我还听说你是你那个滚蛋老爹酒后乱性的结果呐,这么说你就是私生子喽?”
舒濯看着青年干净的全身,又看了看自己一路风尘,砍树,踏湖,杀人所沾染的泥土与血尘,很是不爽,不爽就要杀人,但是眼前的青年很强,至少不是自己三两下就解决的小人物,反而是自己能扛得住对方三两剑招就足以骄傲的大人物!
舒濯脚下一震,天地间灵气流动,清理着自己身上的污浊,剑身依旧朦胧,舒濯坐到了刚才林青云的位置上,做作的用手中宝剑去挑鞋缝中的沙石。
“其实你和林霜不一样。”
“你完全可以跟他断了关系,你缺父亲,我父亲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他有时候也挺混蛋的,不过总比林霜这个总想着叛国的老东西好的多。”
“你说呢?”
“哦我忘了,你不会说话。”舒濯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青年抬起了头,眉眼干净一尘不染,甚至可以说是清秀,嘴巴是小的,鼻子亦是小巧的,配上这消瘦的身体看上去青年就像是个文弱书生。
青年看着舒濯,脸上没有半点怒气,这让舒濯想到了躺在破庙的那位。
“我姓林,我叫林琼。”
可能是不常说话的缘故,青年说话有些磕拌和模糊,不过还能让人听清。
“我知道你的名字,燕国,甚至这天下谁不知你'琼林玉树'的大名。”
“不过话说回来,这称号你担得起,玉树临风潇洒风流,如此长相配得上,配得上。”舒濯赞赏的点头。
林琼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父命难为,抱歉。”
话罢,林琼右手一招,刚才被舒濯击落的铁剑回到了他的手中,那是一把很宽的大铁剑,如果不是有剑身前的那个剑尖在,这剑看起来就像是一把朴刀一般。
柳絮飘的很慢,但它总会在你不经意间遍布整个人间,这是为快。林琼就是如此,看似缓慢的前冲实际充满力量,坐在一旁的舒濯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股摄人的压迫力携风尘而来,凛冽的剑气不客气的把舒濯的白色锦袍切割开来。
舒濯终于动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快速的举过头顶,林琼目光一凝,虽然他也是天纵之才,不过遇上舒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手中力道又增三分。
可是舒濯却是……扔了手中宝剑,连连后退大喊:“投降!投降了!”
林琼面无表情的脸上终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一种莫名的,可以说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但剑式已全,剑势也就覆水难收,林琼也不愧强者,当即身形于空中一转,剑势袭向一旁的阁楼。
轰隆一声,阁楼应声坍塌。舒濯站在废墟前,身上又落满了灰尘,但他顾不上那么多,指着林琼就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一开始就下死手呐!我话还没说完就动手,你这人有没有点规矩可讲!我要是死了你知道后果多严重吗?!我跟你说,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林琼尴尬的将剑负于身后,对着舒濯行了一礼,说道:“抱歉。”
“一声道歉就够了?!”
“我就不明白了,你就那么死心眼非要认你那个狗屁爹吗?”
“我老爹有什么不好的?!”
林琼看舒濯无事,也心安下来,语气平和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怎样,无论我娘亲是个鄙贱之人,无论他是何种奸佞之臣,我这条命是他们给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你修行天赋高,你那所谓的父亲根本就不愿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