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看到卓倩这一笑,突然觉得这姑娘绝不是看上去只是个花瓶那么简单。
“这位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在下薛远。”薛远从容的施礼,心中的惊讶早被自己压了下去。也不奇怪,听舅舅提起她父亲时候十分敬重,这样的父亲教出的女儿绝对不会太傻。
“老陈,过来,”薛秦唤着管家老陈,“准备出一间女孩儿的房间,漂亮点。”
“义父,我跟着一起去吧,我想自己布置嘛。”
“没问题,要什么自己拿就好,千万别客气。”
卓倩笑眯眯的跟着管家老陈去布置房间了。
“恭喜舅舅又多了个女儿。”薛远也不知有心还是无心,说了个又字,薛秦想起了自己远在盛京宫中的女儿,一时间有些伤感。
“那混小子不肯娶她,大老远过来,我也不能让人姑娘家原路返回啊。”薛秦叹了口气,脑补出了一行人从东向西赶路,越走风沙越大,一个姑娘家,多不容易啊。
“卓家拿什么陪嫁啊?”薛远半开玩笑的问,“我看他们除了人也没带什么。”
“小远我跟你说过,他爹是一个非常有远见与谋略的文人吧?”
“是啊,是说过。”
“他爹出仕几年之后,就做到了户部尚书。”
“几年?真了不起,”薛远由衷的赞叹着,“胡家把持朝政,他还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时候,胡家并没有完全暴露出来,只是暗中把控,后来,胡家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之后卓君然,也就是卓倩的父亲,避其锋芒,果断辞官,躲过了后来胡家对朝廷的大清洗。”
“之后呢?”
“他的几个得意门生都纷纷踏上仕途,因为背景清白,没有收到胡家的猜疑,卓君然也经营着一些生意,他给我的,是这些人对薛家绝对的忠诚,以及卓家的全部家业。”
“那这嫁妆不小啊,表哥知道么?”薛远不禁咂舌,这卓家可真是实在人,报个恩把全家都搭进去了。也不得不说卓君然确实有远见,能在那场胡家清洗当中活下来的外人,少之又少。
“他估计猜得到,不过,看来是真的不喜欢这姑娘,”薛秦不禁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们两个成家。”
“舅舅你急什么呢,先立业再成家,再说我们还都年轻呢。”薛远听到那句“你们两个成家”差点想歪了,难道舅舅是看准了他们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顾世人的眼光,死都要往一起凑?这都哪跟哪啊?
“罢了,等你们哪天遇到真喜欢的姑娘再说吧,我急也没用啊,”薛秦起身,“我去准备出发的事宜了,再过十天我们就去盛京。”说完就离开了正厅。
薛远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在正厅坐了一会儿,闲来无事准备出去走走。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红颜带着叶墨回来了。
“回来了啊。”
“嗯,路上耽搁了。”红颜有些抱歉的对薛远说道。
“还行,不是很慢,”薛远对红颜笑笑,“休息一下就去找表哥吧,他一直在等你们。”
“多谢,我们现在就过去。”叶墨直奔薛云的房间,红颜随即跟了上去。
薛远满脑子问号,这平时待人挺亲切的叶墨,怎么突然就有点冷淡了?这一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薛远也就想想,反正也不会真的去问,他带着满腹疑问,去街上溜达去了。
大早起被吵醒的薛云满心不爽,正准备好好补眠,结果又有人敲门。
“进来吧。”薛云的语气极为不爽。
“公子,我把人带来了。”红颜先是呆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是公子的起床气,一直都这样,没办法。
“是你回来了啊,”薛云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下,“这一路顺利么?”
“谢公子关心,一切顺利,我先回夜行阁了。”红颜行礼后匆匆离开,像是不愿意面对薛云一样。
“这是怎么了?跟逃命似的?”红颜虽然之前也不太热络,但是不至于这么不想理自己啊。
“你打算以后让她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跟着你么?她都二十了,估计等不起。”叶墨冷声对薛云说道,心里有些气恼,薛云作为主子确实是做大事的人,可是这件事情上叶墨有些看不下去。
“你觉得我像是会想这些的人么?”薛云被问的有些烦躁。
“也是,你根本就不会去为她打算什么。”叶墨一声冷笑,难得轻蔑的看着薛云。
“你这是怎么了?你何必为了她和我生气?”薛云十分不解,这刚回来的两个人怎么都这样对自己?
“没什么,”叶墨意识到自己微微的失态,“走吧,带我去见那个中毒的小孩。”
“嗯,走吧。”薛云若有所思,叶墨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要说和叶墨相识,也是个偶然,越州这么大个地方,哪还找不到个好大夫?再怎么着,也没必要跑到药王谷去找。
有一年瘟疫,薛家出钱出力好不容易保得整个越州的平安,杜彬则如同挑衅一样,说青城的瘟疫只用了两天就全部治愈,根本就没有蔓延。还说有个云游四方的神医,到了青城之后,往水里投了药物,百姓你一口我一口,就这么药到病除了。
薛云哪能这么容易相信杜彬的鬼话,杜彬见薛云不信,死活都要拉着薛云回青城见见神医,让薛云这个见识少的男人开开眼。薛云也不服气,想着去就去,就跟过去看看了。
两人一路快马到了青城,却被太守告知神医治好了病人,就走了,庆功宴没吃,给的钱也没拿,就留了张字条,说什么有事儿就去药王谷找他。薛云当时在想,这真是个好大夫,钱都不要。到了青城,总不能当天去当天回,太守也有意留客,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在这个本该安逸的晚上,青城边上的小镇,突然又再次爆发瘟疫。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杜彬就把薛云从被窝里拖了出来,两个人连夜骑快马赶往药王谷。
那是薛云第一次去药王谷,最惨的是杜彬也是第一次去药王谷,两个人望着高高的山都觉得心累。杜彬为了造福大众,硬着头皮拉着薛云往上爬。薛云那时候也十分单纯,单纯的忘了施展轻功上来了。两个人傻傻的从天亮爬到了下午,自上马到山顶,没吃没喝,下山时脚下不稳,双双跌了下去。
薛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这辈子这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薛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黑了,以为自己下了地狱,正替自己的父亲哀痛不已。耳边传来杜彬的声音“云哥,为什么这么黑啊,我们是瞎了么?”
“别乱说话,我们可能是死了。”薛云听见杜彬的声音微微安心。
“那我就放心了,那我们现在该干嘛?去吓唬人么?”杜彬一听不是瞎了就放心了。
“那就该好好长眠,睡觉知道么?”薛云放松全身,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杜彬一听薛云没了动静,也跟着继续睡了。
而叶墨去看自己病人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睡,这哪是人啊,分明是两头猪。叶墨端起凉水,就泼在了两人身上。
“下雨了,云哥,没带伞!”杜彬大叫着醒来。此刻叶墨可以肯定,至少这个是脑子有点问题的。
“谢谢你救了我们,”薛云十分有礼貌的向叶墨道谢,“请问有吃的么?”
叶墨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和茶水,两个躺在床上养伤的男人,如同饿鬼转世一样扑了上去,狼吞虎咽。
“云哥,太好了,我们没瞎。”杜彬边吃边哭,他吓坏了,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再连累一个,多对不起人家啊。
“你就是那个神医吧?青城又出事情了,我们是来请你来帮忙的,结果第一次来,就出了事情。”薛云吃完后喝了点茶水,开始细细打量传说中的神医,蓝色的长袍,松松挽起的长发,看起来弱不禁风。
“神医,您留了个字条就走了,我们给你准备的好吃的您都没来得及吃,不过放心,没有浪费,我替您吃了。”杜彬吃的脸颊鼓鼓的。
“我不是什么神医,我叫叶墨,你们睡够了吧,我去准备一下,你们也收拾收拾,咱们出发吧,这里出门一直向北有一个温泉可以沐浴。”叶墨说完就出门准备了。
“这大夫真是个好人。”杜彬不由得感叹。薛云附和的点了点头。
叶墨在路上的时候,告诉两人,其实以后上山之后可以从缺口最大的位置跳下来,下面会有一个温泉,不用担心受伤,杜彬表示一一记下。
三个人骑着两匹马向青城边上的小镇奔去,所幸路途不是十分遥远。叶墨达到之后,立刻着手组织隔离病人,开出药方煎药给染病的人。又给没有染病的人做了检查,简单的开出了预防的药物。青城的瘟疫在此完全解决。
杜彬激动的差点跪下,“叶墨你真是太神了,我该怎么报答你?”
“举手之劳,别太客气。”叶墨从救了他们两个跌落下来的人起,直到如今所有患者痊愈,已经两天没合眼,眼圈周围乌青也昭示了他的困倦。
“大夫您快去歇歇吧。”站在一旁的镇民也看到了叶墨一直奔忙,没有休息的样子,有些不忍。
“嗯。”叶墨双手垫在脑后,靠着椅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云哥,咱们把叶墨抱到床上吧。”薛云陪着杜彬一起把叶墨抬到了床上,两个人也累极了,也准备找个地方补补觉。
“杜公子,薛公子,”镇长在门口拦住了他们,“小人怀疑,这次小镇的文艺,是有人刻意为之!”
“哦?”这就有意思了,谁能对一个小镇有这么大的仇怨呢?“你说说看。”杜彬严肃的看着镇长。
“十年前,镇子上有个寡妇和别家男人传出了风言风语,族里人就去证实了,确有其事,后来寡妇被浸猪笼了,那个男人因为不是族里人,没受到什么惩罚,不过也没脸再回镇子……”
“你觉得是那个男人做的?有什么理由么?”
“前年那个男人回来了,而且医术有小成,经常给镇上的百姓义诊,”镇长表情渐渐凝重,“他的屋子没有人去过,但是有时候半夜能听到小女孩的哭声,有人说是鬼屋,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小人,小人觉得他在养药人!”
薛云和杜彬听到这句话深深吸了口气,药人早就已经被禁止了,因为太过残忍,无论是试药还是取血都是明令禁止的,怎么还有人敢如此,不怕报应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叶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听见药人时候也是一身冷汗,作为一名医者,他更清楚药人会有怎样的遭遇和折磨,还是个小女孩,那真是……
“事不宜迟,走吧。”杜彬示意镇长带路。
男人的屋子处在一个小角落,,修建的有些低矮,现在明明是大白天,从远处看去,屋子里一片昏暗,看不清楚。
镇长走上去敲了敲门,屋子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三人决定直接推门进去,屋子一面的窗子都被麻布遮住了,怪不得没有光,而角落里锁着一个孩子,看样子还在睡觉,头发胡乱的散开,脏兮兮的,穿的也十分单薄。
孩子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上还有血的痕迹,手臂上有针扎的痕迹,还有被利器划过的痕迹,脸上也有似乎是服药留下的紫红色斑,两腿上还有着似乎开始腐烂的伤口,整个孩子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简直不是人,现在就去杀了他。”杜彬的眼圈开始泛红,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杜彬几乎从不生气,但这一次,他觉得这个镇长口中的男人简直不配为人。
“想杀我?屋子里都是毒,你们真的能活着出去么?”门口传来冷笑,“我本来想多杀点这个镇子里的人,没想到还意外的搭上了三个外来人士,唉,怪你们命不好,只能给他们陪葬!”
“我就知道是你!这次瘟疫是不是也是你!”镇长显得愤怒无比,“她只是个小孩子啊,你怎么这么残忍!”
“你们当初把彩儿浸猪笼就不残忍么?她那时候才十八岁!寡妇不许再嫁,必须守洁?”男子十分不屑,“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
“真是对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毫无兴趣,”叶墨蹲下身解开小女孩身上的锁链,“这女孩也和你有仇?”叶墨开始着手运用屋子里剩余的药材给女孩清理伤口,女孩目中流下浑浊的泪水,差点灼伤叶墨的手指。
“彩儿族人家丢的女儿,就在我这里,哈哈哈哈!”男子笑得得意并且疯狂,他几乎每天都在折磨这个孩子,喂毒药,然后看她濒死,然后再给她解药,他乐此不疲的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一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是薛云,薛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他也始料未及薛云会出手。这一掌力度极大,男子本身就不会任何功夫,几乎胸前的筋脉尽断。而就在男子几乎要断气之前,薛云迅速点了男子几个穴道,使男子一息尚存。
“杜彬,交给你了。”薛云嘴角有乌黑色的血流出,明显是中毒了。
“先走吧,不宜久留,你们跟我去解毒。”叶墨抱起孩子,走出了屋子。至于那个男人,就在地上躺着好了,一会儿再来收拾他。
叶墨给三个人服了解毒丸之后,就交代镇长把那个房子烧了,防止有人再次中毒。叶墨把女孩子放在装满药物的木桶当中,加入温水之后,一直在边上看着。
杜彬还想着收拾刚刚那个被点穴躺在原地的男人,刚准备起身就被薛云一把拉住,“人家家务事,我们就别掺和了。”杜彬气鼓鼓的坐在了木桶边上,看着叶墨救小女孩。
“还是不行,”叶墨摇摇头,“缺了一味药。”
“什么药?”杜彬十分关心,“我去找。”
“越州以北的雪山上,会有这种药,叫做雪莲。”
“如果没有的话呢?”
”活不过十天,毒性入体,只能泡在药汤里面吊命了,有这个雪莲的话,养的好可以再活个二十多年,”叶墨叹了口气,“这孩子遭受的,才叫真正的无妄之灾。”
“我去找吧,大夫你告诉我这药是什么样的吧,”薛云起身,“我骑快马过去,两天估计就能回来了。”
“我跟你一起去,”杜彬不放心薛云一个人,“你已经很累了。”他们两个这两天几乎都没怎么睡觉,这样疲劳久了容易出问题。
“你们一起去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叶墨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出了一个草图,递给薛云,“薛云,我欠你一个恩情。”
两个人找了一辆马车,轮流赶车,到也很快采回来了雪莲,因为叶墨没说要采多少,他们俩几乎把能看到的雪莲全都摘下来了,满载而归。
回来时候,叶墨告知他们,镇长通知孩子的族人来过了,死都不愿意把这个孩子带回家,只有孩子的母亲一直坚持着,而其他人都对孩子避之不及,她母亲心疼孩子经常偷偷过来看,被族人发现关了起来,怕染上毒害了家人。后来,孩子的母亲自杀了。
“她们家,不要她了?”杜彬很难理解,哪有父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孰不知,无论是在穷苦人家,还是在氏族之中,女子本就地位低下,女儿也不受重视,这样一个满身是毒的女儿,谁敢要?
“治好她之后,我会带她回药王谷居住,你们放心,她不会无家可归。”
“是啊,这孩子这几年太惨了,”杜彬越看这孩子越觉得鼻酸,“我见得世面少,没遇上过这种事情,但是我觉得特别心疼。”
“别哭,你是个男人,”叶墨拍拍杜彬的肩膀,觉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而这就是这个国家的样子。”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我心中的大夏不是这个样子的。”杜彬喃喃自语。
“从我跟着我师父学习开始,就一直周游于各个国家,我拿大夏和别国作比较,有些地方很好,有些地方则愚昧无比,如果你不打算接受它,那就试着去用你的能力改变它。”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杜彬有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谁说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还可以给孩子起个名字啊。”薛云出言安慰杜彬。
“叫清欢吧?人间有味是清欢,希望这孩子在这二十几年里都顺遂欢乐,没有遗憾。”杜彬摸摸清欢的头发,清欢还不会说话,但是回报了杜彬一个微笑。
后来啊,叶墨真的带着清欢回了药王谷,杜彬也和薛云各回各家。
而就因为那一堆雪莲,叶墨也跟随了薛云,除了在谷中的岁月,几乎就是专属医生,而薛云见他无法自保不会什么功夫,也随手给了他几本剑谱,偶尔指导一下。
段之山和小孩都在房间中,天气太过炎热,孩子也不爱出门,在房间里吃吃水果,看着爷爷给自己做小玩具,倒也乐得自在。
“段老,我把神医带来了,”薛云介绍了下叶墨,“这就是药王谷的那位,叫做叶墨。”
“大夫,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孙女的病。”
叶墨仔细的打量着小女孩,有些呆呆的,明显是心智不全的样子,但是眼眸深处还是有一丝光点,不是完全无药可救,怪不得。脉象摸上去也很平稳,看来养的很好。
“这孩子是中过毒么?”叶墨出言发问。
“娘胎里带来的。”
叶墨拿起纸笔,写了个方子,“照这个每天三副,十天之后在带孩子过来找我。”
段之山千恩万谢接过药方,拉着孙女就去抓药了。
“这次有劳你了。”薛云对叶墨行了个礼。
“你快别这样,”叶墨扶了扶薛云,“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你暂时住在这边,清欢没问题么?还是十天之后再过来?”
“没事,这孩子很懂事的,我十天之后再回去就好。”一提到清欢,叶墨就心中一暖。
“嗯,那我带你去客房休息下,一路奔波辛苦了。”
红颜没回夜行阁,而是独自回到了房间,她自小和薛云一同长大,在薛家自然有自己的闺房,就在薛云边上一个小院子,还有小时候挂在树上的秋千,还有以前栽的花草,如今的花圃杂草丛生早就不复往昔的模样。红颜这几天偶尔会梦到以前,小时候除了陪薛云就是母亲对自己严苛的训练,自己最喜欢的就是回到这个小院子里面,给花草浇浇水,以前养的老猫也早就寿终正寝,被自己埋在了花圃之下。
“你没去夜行阁?”薛云也鬼使神差的路过了红颜的小院,看见红颜一个人蹲在花圃旁发呆。
“我这就走。”红颜飞身离开小院,前往夜行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