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其实麻烦就好比跗骨之蛆,你摆脱也好,看淡也罢。它终究是在你最需要空暇的时候纠缠着你。”张怀仁毕竟是一个多年行走的老江湖。尽管心乱了几时,可一想到那把架在萧星浩脖间的尖刀,他就又平静了下来,坐下身子喝起了茶。
萧星浩想起了年幼那时大哥带着二哥和自己进山摸鸡的那段时间,每一次总是在最后将要抓起鸡飞奔进树林中的时候却被路过的老乡们当场逮到最后导致三人被父亲罚跪了三天,萧星浩觉得这就是麻烦,而且是深深刻在记忆中的麻烦。所以他突然觉得张怀远说的很有道理。
“张伯您说对极了,空暇于我,或许我能逃离您的这座府院,可空暇于您,怕是我向您提的这个请求就会如纸燃尽。”
张怀仁目光冷淡,说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萧星浩说道“晚辈的意思很简单,我不会让你有空暇的时间,我希望您麻烦不断。”
张怀仁闻言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年轻!果然是年轻人,有的时候就连我也希望能想你们这些年轻人那样,天真的甚至有些可爱。”
话音才落,厅堂的外面便开始散发出窸窸窣窣伴有轻微的踏水的脚步声,一时之间,近乎二十道黑影已经将张府的厅堂围住。
“贤侄,你的麻烦来了。张伯是很想帮你,可张伯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了。”张怀仁嗓音突然变得有些暗淡,可仅仅只是一瞬间,一丝诡异的笑容却再也隐瞒不住的出现在了油腻的脸上。
萧星浩转过身子,也看到了这些个刺客,可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仿佛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仿佛在他的眼中,此时的雨、此时的风都在向他的期望中进行着,他突然说了句与张怀远先前说过的话。
“张伯,难道这就是您的凭借?”
黑色的苍穹突然是数道的闪电霹落在天空之中,远处依旧在激斗的萧张二人,你一掌我一刀的打的死去活来,战斗进行了现在这个地步二人显然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去取的这场比试的胜利,萧劲风一手扶着张平重砍过来的补刀,另一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张平的左胸,张平吃力一咧嘴,随即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萧劲风的小腹处。
两人各自倒飞而出,接着便是马上又站起来,继续凑到一起战在了一团。彼此你来我去,打起来毫无章法,如果此时还有人在观看必定会瞠目乍舌,这哪里像是两个买入虚神境的强者在比试,分明是市井无赖一般的厮打。
来来回回几十次,两人依旧是打的难解难分,萧劲风越打就越是来劲,可张平却是越打越是心烦,他本是行走在时间阴影中的刺客,可如今却是被萧劲风纠缠的非肉搏到死不休止的地步,所以他很烦,很鄙弃这种毫无含量的战斗。
“你有完没完?”张平突然在一次分开后,忍不住懊恼的问道。
萧劲风和着鲜血的嘴突然咧笑了起来,“哼,怎么?小平子,打不过了?想跑了?”
张平成名多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叫他小平子,况且还是个粗人。闻言后,额头随即青筋暴起,厉声喝道“你是真的想死么?萧风?”
雷声虽然震耳,却不及萧劲风暴跳如雷。
“妈的,大爷我叫萧劲风,小平子,到底谁死还不知道呢。”说完,萧劲风提着拳头又是要拔腿向张平跑去。
“哼,谁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的小少爷会死。”张平冷声说道。
萧劲风这才突然停下飞奔的脚步,迅速回头发现此时的萧星浩已经被余下的刺客围困在了厅堂之中,扭身就要赶去,却突然说道“你不拦我?”
“我为什么要拦?”
从张平现身到现在,两个人的对话无疑就是在互相拌嘴的孩童,然而这句话却是回答恰到好处。
是啊,张平为什么要拦?就好比萧劲风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来一样。
不知道原因,就必然不会有必然的结果。
所以萧劲风索性不去理会,大步流星直奔张府。
“凭借?贤侄说笑了,我需要什么为凭借?要杀你的人是他们,不是我。贤侄,张伯我上了年纪,但拼了这条命,也必定帮你拦下几人,你一定要抓准时机逃出去啊。”张怀仁轻轻浮动杯盖,然后扣上,竟然是准备要起身,好似真要去与这些刺客拼命那般。
萧星浩根本没有理会此时张怀仁说的什么话,做的什么动作。他换换的走出房门站在屋檐下,借着帘幕一样的雨水望着庭院角落处的那颗芭蕉有些入神,嘴中喃喃道“五岁那年我种下的那颗芭蕉断然是不会是死去的,它只是还没有到绽放的时候。”
声音在雨声中有些轻微的抖动,萧星浩继续说道“埋下的种子终究是会长出来的,对么?张伯。”
张怀仁的脑海中如今已经混乱的犹如一锅粥,这句话他听着十分耳熟,因为先前萧星浩已经问过了他一次,他不懂为何如今萧星浩再次提起这句话。可当他看到已然向此处奔来的萧劲风的时候,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大海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事那些看似很浅却暗藏无数漩涡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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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劲风走到萧星浩的身边,略微警惕的扫了一眼包围在四周的刺客们,随即就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道“三少爷,有没有受伤,娘的谁碰了你根汗毛,我现在就让他给我去见阎王。”
周围的那些刺客闻言都是微微一愣,他们知晓萧劲风的霸道和恐怖,可却不想是这么一个口无遮拦,十分恶劣的人。萧星浩闻言也是轻轻笑道“我没事,劲风叔。”
随后他又是继续回到厅堂,看着张怀仁说道“那么张伯,现在您是不是可以考虑下我的请求呢?”
萧劲风击败张平重新回到萧星浩身边,这是张怀仁断然想不到的一件事,在他看来两人实力相当,只能做到相互牵制而已。可如今看来,无非是两种原因,一是张平有所隐藏故意落败,二则是萧劲风当真是击败了张平。张怀仁仔细打量了萧劲风,满身的伤痕,尤其是那右臂上的那条极为可怖的伤口此时虽然是止住了鲜血,可外翻的血肉竟然是有些腐烂。这断然不会是张平故意落败,因此萧劲风击败张平在张怀仁的心中依然成为了现实。
显然现在的时局出现了逆转,可张怀仁的脸色依旧是带有些许嘲讽的看着萧星浩说道“贤侄,哪怕是你的这位族叔打败张平,破敌归来。可你觉得仅仅这样就可以赢了我么?”
直到如今,张怀仁依旧是有着强大的自信,然而这自信并不是没有根据,因为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虚神境的强者,尽管破境时间不长,可依旧能够限制住负伤的萧劲风,至于甚至弱于凡人的萧星浩自然会死在那二十个刺客的围杀中。
没待萧劲风继续答话,大风就是突然再次呼啸起来,整个厅堂灯火扑朔,瞬间安静的就只剩下窗外的落雨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雨声未绝,却是突然在其中竟然夹杂着另一种像是物体摩擦地面的声响,所有人很好奇,都是沿着声响望去。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积在地面的水泊被缓缓推开,一道道波纹蔓延开来。门外一片漆黑的雨幕中慢慢的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身影犹如一抹藏青色的水墨,一点点渲染在这茫茫的天地间。
“是谁说他打败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