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长明这时已经收回了那股威压。
但石长林仍然跪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
石长林的口中一直在低声的念着这句话。
面色苍白如纸，内心已如死灰。
这就是对此刻的石长林的最真实的写照。
石长林知道，从江犁说出那些话开始，，自己就已经完了。
虽然石长明是自己的兄长，可他们之间却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按照他兄长的心狠手辣的程度，即便他们两个人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在他兄长知道了自己暗地里说的那些话之后，自己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自己想要超过石长明的理想还没有实现，自己居然就要死了。
“哈哈...”
原本跪伏在地面上的石长林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大笑起来。
笑中带泪，状若癫狂。
江犁冷眼看着石长林的变化。
在江犁看来，虽然自己不忍心伤害任何一个人，可这并不代表他会任人欺凌任凭宰割。
石长明和石长林想要杀了自己的想法已经昭然若揭，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还顾念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才真是要下地狱的想法。
江犁或许会在心中怜悯石长林的疯狂，可如果这个疯狂的人要杀了自己，那自己就只好先把这个疯子杀死。
江犁看了一眼石长明。
石长明依然是面色冷漠，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可江犁却从石长明没有什么情绪的双眼中，看出了他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杀意。
看来石长林今天难逃一死了。
不过这石长明也太过心狠手辣了，对自己的兄弟都要下如此杀手，等会动起手来，自己怕是又要壮烈了。
江犁正想着，刚才还在狂笑的石长林已经渐渐的收起了笑声。
“石长明，都是你！江犁说的没错，那些话就是我说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爹怎么会突然对我不闻不问？如果不是你，村子里的人又怎么会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果不是你，石山石峰他们又怎会不再把我当成大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石长林一开始的语气很平静，可每说一句话，他的声音就提高几分，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石长林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喊来形容了，而应该用吼来形容。
江犁眼中的怜悯之意更加浓厚。
何必呢？
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来说，石长明和石长林是兄弟，而石长明又是一名修行者，且不说他的未来如何，至少眼下是受人敬畏的。石长林作为石长明的兄弟，哪怕石长明心狠手辣，只要石长林全心全意的跟随着石长明，前途绝对一片坦途。
可现在呢？
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人心不足罢了。
江犁不禁在心中叹息。
而叹息过之后，江犁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对啊，跟着石长林来的有不少人，按时间推算，他们早就该走到这里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出现，难道是回家了？”
江犁心中不仅有疑惑，可稍稍疑惑之后，江犁就释然了。
敌方的人手少，对自己来说正是天大的好事，自己又何必去惦记那些人？
收起心思，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石长明，江犁发现石长明的面色越来越冷漠，现在已经面如冰霜，而眼中的杀意也开始不加掩饰的释放出来。
江犁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石长林还在那里大声的吼着。
忽然，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林间弥漫开来。
江犁转头看向石长明。
气息正是从石长明身上传出来的。
山中无风，石长明的衣袍却无风而动。
如果忽略石长明身上的杀意的话，看着倒也算是飘飘若仙。
感受着石长明身上的气息，江犁心中不自觉的以文伯庸为范本和石长明进行比较。
比较一番后，江犁觉得无论是从自身气质还是境界波动来比较，如果说文伯庸是天上的皓月，那石长明就是草丛里的萤火虫，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一想到文伯庸，江犁忽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江犁回头看向那边的光团。
光团依就在闪烁着光芒。
文伯庸依然坐在光团前面。
“怎么回事，这边的动静这么大，为何文爷爷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江犁心中不禁有些焦急。
刚才他之所以故意挑拨石长明兄弟二人的关系，一是为了创造有利形势，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创造有利形势是为了自己。
而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文伯庸能听到声音赶紧醒来。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计划似乎只成功了一半。
江犁看着那边的文伯庸，余光却瞥见自己身边走过一道人影。
江犁回过头来。
缘来是石长明从自己面前走过。
石长林看见石长明朝着自己走来，刚才还算比较强大的气势，瞬间就在石长明修行者的气息下土崩瓦解。
原来是外强中干，不过是个银样镴枪头。
石长明一步步向前方走去。
石长林在地面上一步步的向后蠕动。
“兄长，不要杀我，你放了我吧，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不杀我，我一定把你当成再生父母，就算你让我去吧父亲杀了我也会去，兄长，你饶恕我吧！”
在石长明的威逼之下，石长林的胯间已是黄白之物倾泻而下，脸上更是涕泗横流，说话也是口不择言。
感觉到空气中飘来的骚臭之味，江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在心中暗道：哼，还以为他是个人物，却没想到是个只会扯虎皮做大旗的。
而在听到石长林为了自己能活命，竟不惜认自己的兄长为父，其后更是说出哪怕让他去杀了自己的父亲也心甘情愿的时候，江犁心中的杀意再也隐藏不住。
此人，真是该杀！
父母本应是世间最值得尊重敬爱的人，可石长林为了自己能活命，竟要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这种人，就算让他活下去，恐怕也逃不过苍天的惩罚。
听着石长林的话，石长明缓缓停下自己的脚步。
“你说的可是真的？”
石长明此话一出，不仅江犁愣住了，石长林也愣了愣。
“当然是真的，兄长，我愿为你当牛做马，只求兄长饶我一条狗命！”
听到石长明发问，石长林短暂的失神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
石长林赶紧爬到石长明的脚边，对石长明磕头如捣蒜。
石长明站在那里。
随着石长林的靠近，一股刺鼻的臭气直扑石长明的鼻子，可石长明却没有半点不适之感。
江犁在后面皱着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却慢慢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古剑。
就在刚才，就在石长明问出“你说的可是真的”的时候，看着石长明的背影，江犁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或许，这个计划可以一试。
没有注意到江犁的动作，兄弟二人依旧在那里纠缠。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自己的弟弟，石长明面露不屑之色。
“你想让我饶了你？”
石长林猛的点点头。
“哧”
石长明轻笑一声，说道：“你知道我用人有一个习惯吗？”
石长林茫然的摇摇头。
低下头，看着石长林。
沉默片刻后，石长明开口说道：“我用人，不喜欢用拉屎比较稀的人。”
江犁握剑的手顿时一顿。
然后在心中嗤笑道：想杀人就杀，何必找个这么恶心人的借口。
石长林听后呆滞的看向自己两腿之间。
黄白之物混杂，确实比较稀。
“啊！”
石长林忽然大声的哭了起来。
“石长明，你定然不得好死，我诅咒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石长林哭着说出这句话。
石长明静静地听着。
“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去死吧！”
话音落地，石长明周身的气息再次发生变化。
“不，不要，不要杀我！”
石长林哭嚎着向后退去。
石长明周身的气息随之而动。
石长林被锁定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石长明缓缓地抬起右手。
石长明的右手迅速的落下。
“不，不要杀...”
石长林哭着喊出最后四个字。
然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因为石长明的右手已经落到了他的头顶。
看似没有任何重量的一掌，迅速而又轻柔的落在石长林的头颅上。
下一刻。
石长林的头颅炸开了。
就像美丽的烟花。
又像被摔烂的西瓜。
红色的血液。
混着白色的脑浆。
还掺杂着黑色的头发。
这时候看起来又像是白花花的豆腐脑，浇上了红灿灿的辣椒油，之后引来无数苍蝇的觊觎。
忽然，有山风吹过。
血雾随着山风片散而去，再也没有了痕迹。
扑通！
石长林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没有了半点的气息。
江犁在一旁看着这一幕。
对于石长明的狠辣，江犁的感情有些复杂。
既反感又佩服。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如果不比别人狠辣，你就会被别人杀死。
如果不想被别人杀死，就必须比别人狠辣。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江犁虽然不知道修行者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可他知道山中野兽的生活习性。
山中的兽王，都是一次次的用命换来的。
兽都如此，何况人乎？
更别说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修行者了。
对这一点，江犁是极有感触的。
而当石长明一掌拍碎石长林的头颅时，江犁的内心同样没有半点波动。
如果有，那也只是对一条生命就此逝去的惋惜。
是对生命，而不是对石长林。
石长林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没有什么可值得惋惜的。
江犁也不觉得血雾飘散时有什么恶心的。
因为在几年之前，他就已经猎杀过许多的野兽，而且在文爷爷的教导下，自己下手绝对不是一般的狠辣。
而在死亡面前，一个人和一只兽有什么区别呢？
没什么区别。
既然没区别，那就不必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不过，既然石长林已经死了，那对自己的威胁就少了几分。
虽然这个时候石长明正是满心杀机。
可是当两个敌人因为自相残杀只剩下一个，而剩下的那一个还因为瞧不起你把后背留给自己的时候，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当然不能放过。
于是江犁悍然出剑！
（安静的环境，好像格外的适合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