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门见山
赢商帝国三千四百二十八年,沧澜行省省督李千山在天门山遭遇袭杀,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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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河。
清水河是一个村子的名字,这个村子在沧澜行省的东北方,被包围在层层的大山之中,虽然不至于与世隔绝,却也是与外界少有来往。
清水河村背山临水而居,村子的最东头,再往东几里地就是大山,村子的最西头,出了村子就是一条既不宽也不深的河。
村子的最西头,最靠近河流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居住在这里,这户人家姓江,现在的主人叫江东陵。
现在还是黎明时分,东方的天边刚刚泛起一点鱼肚白,不甚明亮的天光照在高低起伏横亘连绵得山脉上,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正在沉睡的黑色巨龙。山脚下的清水河笼罩在山脉巨大的阴影下,就像是被巨龙吞噬了一般。
由于天色尚早,勤劳的人们还在沉睡之中,山中同样一片寂静,虫不鸣,鸟不叫,兽不吼,只有山风吹过密林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是在低声吟唱着优美的古老诗歌。
时间的流逝看似缓慢,却是时间最快且最坚定的事物。
时光的车轮缓缓碾过,碾碎了黑暗的夜色,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挂在天边的启明星逐渐隐没。
黑色巨龙睁开眼睛醒来,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清水河的轮廓显现出来,小小的村子就像是巨龙口中衔着的明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山林间,唤醒了沉睡的鸟兽虫鱼,也唤醒了村子里勤劳的人们。
“吱。”
一声轻响,是开门的声音。
声音从江东陵家传出,开门的却不是江东陵,而是江东陵的独子江犁。
站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东方的天空,江犁伸了个懒腰,细微的光线照在江犁瘦削的身上,在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一日之计在于晨啊。”
少年嘴里说着极励志的话,但撇着嘴的表情却怎么也不像是心甘情愿。
“无良老头。”
江犁又嘟囔了一句,有些怨念。
江犁口中的“无良老头”名叫文伯庸,是清水河的村长,是清水河也是附近几个村子唯一的大夫,医术极为高明。
十三年前,江犁刚出生的时候,文伯庸说江犁天生体弱,将来会有性命之忧。
文伯庸在清水河德高望重,医术又高明,再加上江犁的父母爱子心切,于是在江犁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文伯庸便要求江犁跟着自己学一套据说是“神功”的拳法,可以救江犁的命,到今日已经有十年了。
江犁长大后,文伯庸有一次不小心说漏了嘴,那什么能救命的“神功”,压根就是老头自己自创的,自己和爹娘说,爹娘还不信,甚至怀疑自己是因为想偷懒而撒谎骗人。
想起曾经的事,江犁不禁又是一阵撇嘴,不过想到自己长这么大从未生过病,不管是不是“神功”的原因,单说老头对自己的疼爱,江犁对文伯庸还是极为感激的。
“就是每天起得太早了点,这天儿还冷着呢。”
现在已经是初春了,只是往往春寒料峭更甚冬季,更何况山中的气温本就比外面低,所以哪怕江犁已经习惯了早起,还是免不了会经常抱怨两句。
江犁在原地站了一会,天色又明亮了几分。
“唉,认命喽。”
江犁故作老气横秋的说了句,语气颇让人哭笑不得。
江犁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因为要赶着回来吃早饭,所以江犁的脚步迈得有些快。
像往常一样,江犁打开院门便往外走。
这条路江犁已经走了十几年,就算让江犁闭着眼睛走,江犁也知道走几步能出门,再走几步能到河边的空地上,所以江犁会习惯性地不看脚下的情况。
习惯是不容易改掉的,尤其像是在自己的家中养成的习惯,只是习惯有时候会给人带来方便,但有时候习惯也能给人带来不便,甚至是一些意外情况。
江犁快步的往外面走着,没有提防着脚下,所以江犁悲催了。
“噗通!”
这是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哎呦!”
这是江犁的叫声。
“哎呦,摔死我了,什么玩意放我家门口了!”
江犁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一个用一根粗麻绳系着的吊坠因为惯性的原因,从江犁的衣服里面窜了出来。
江犁一边气急败坏的骂着,一边站起身子向绊倒他的东西看去。
不看不碍事,仔细一看江犁被吓了一大跳,倒在地面上的原来是一个身形极高大的男子。
男子上身赤裸,身上布满血迹。
顾不得身上的灰尘和还在隐隐作痛的膝盖手掌,江犁赶忙跑过去。
来到男子身边,江犁看到男子全都是伤口,赤裸着的上身上面的伤口有的还在渗出鲜血。
怎么伤成这样子?
江犁一边有些疑惑得想着,一边脑袋乱转打算看清男子的模样。
但由于男子是脸朝下趴在地面上,而且脸上也都是血迹和灰尘,江犁看不清他的脸,所以江犁只能把男子的身体翻过来。
“哎呦,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重。”
有些费力地将男子翻过来,江犁看到男子的脸上虽然到处都是血迹和灰尘,但还是能辨认出男子坚毅如石般的的面容。
“这人谁啊,不认识啊!”
江犁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指探了探男子的鼻息。
“没有呼吸了,难道死了?”
江犁吓了一跳,然后又摸向男子的脉搏,却看到男子的双臂已经骨折了。
静静的感受了好一会,江犁总算找到了男子近乎停止的脉搏。
这次江犁反而惊讶了,自言自语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下来,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神仙不成?”
江犁自幼跟随文伯庸学医,虽然他在医术上的天分让文伯庸恨不得掐死他,可这几年学下来,江犁还是能通过脉象辨认一些情况的。
刚才江犁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下男子的脉象,虽然不能知道男子受的是什么伤,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但江犁知道,男子所受的伤,若是换成寻常人在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而且每遍都是那种死的不能再死的下场。
“这人的体质也忒变态了,难道是神仙不成?”
嘴里念叨着,江犁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改天换地的神仙存在,却有一类极其强大的人物,传说这些人物极其强大,翻手之间便可移山倒海。
江犁没有见过这类人,却从小就听大人们说起过。
修行者。
这类人被称为修行者。
只有传说中仙人似得修行者,才有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
江犁突然之间有个疑问,是不是因为自己今天偷懒了,上天才让他刚出门就碰到个半死不活疑似修行者的人?
江犁不知道答案,可江犁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再耽误下去就算这人是修行者也救不回来了。
江犁打算将男子先搬回自己家,但想到刚才给男子翻身时男子的重量,江犁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顿时就把自己动手的想法扔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江犁长得不矮,江犁今年十三岁,但身高却已经将近一米八,而且看情况还有继续长高的趋势。只是江犁虽然身高不矮,但却长得很瘦,看起来就像是一根竹竿,还是刚刚长出来没几天的那种。而且江犁的身材比例有些失调,相比于寻常人,江犁的四肢似乎过长了些,虽然长度并不过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的。
江犁站起身子,想站在门口把他爹娘喊出来,但转瞬想到自己还站在门口呢,一开口叫出来的恐怕不止自己的爹娘了。
快步跑回自己家中,刚来到房间门口江犁就看到自己母亲正在忙着布置早饭。
江犁进屋的时候,慕容正好端着一碗自家腌制的咸菜和昨天没吃完的野味从灶台走过来。
看到江犁回来,慕容疑惑的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回答母亲的问话,江犁问道:“娘,我爹呢?”
江犁跑的急,却忘了自己身上还粘着血迹和灰尘。
“你爹在里屋呢,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弄的?”慕容一边说着,却看到江犁身上的灰尘和血迹,手里拿着的碗筷摔在地上,急忙抓住江犁焦急地询问,精致的凤眼已经红了眼眶。
母亲永远是最关心自己孩子的,哪怕没有事,自己孩子的一句话,也会让她想到很多。
江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青色长衫上沾染着从李千山身上蹭到的血迹和因为摔倒在地沾染上的灰尘,母亲亲手为自己绣上去的几朵浅红色的垂丝海棠已经变了颜色,看着极为狼狈。
看到母亲误会了,江犁不免心中感动,但又怕自家门口趴着的那位待会真死了,只能解释到:“娘,我没事,快把爹叫出来,咱家门口躺着个受了重伤的人。”
听到自己儿子说没事,慕容把心放了下来,但听到江犁说自己门口有个重病患者之后,慕容也被吓到了,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出门就碰到了,我身上的血就是在那人身上蹭到的。”
母子俩正说着呢,江东陵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江东陵长得面容刚毅,身材高大而魁梧。
江犁的面相和江东陵有几分相似,但细微处的却更像他的母亲,立体的五官看起来英俊而不过分深刻,江犁很幸运的继承了自己父母的所有优点。
江东陵在里屋听到妻儿在屋外说话,刚想出来问问,却看到江犁的满身的灰尘和血迹。
看到自己父亲脸上的焦急,江犁再次感动了,感动之余江犁拉起江东陵的手就往外跑,慕容急忙跟在后面。
江犁一边跑,一边快速的向江东陵简单的解释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来到自家门口,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江东陵皱着眉头。
“犁儿,你说这人有可能是修行者?”
江犁点点头,说道:“应该没错,而且应该还是一位极其强大的修行者,如此重的伤势,我想就算是一般的修行者也撑不住。”
江犁一句话用了两个应该,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修行者,并不十分肯定。
江东陵暗暗思索,如过这个男子只是一名强大的普通人的话,事情会简单许多。但如果男子是一名修行者,而且还有可能是一名极其强大的修行者,那事情就不好办了,一但涉及到修行者的层次,根本不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参与的。
“嗯,这样吧,先将这人弄到家里去,总不能看着这人死在咱家门口。”
江东陵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江犁听到后点点头,只能先这样了。
看着一条也许还能继续活下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死去,江犁自问做不到,他父亲江东陵也做不到。
父子二人小心翼翼的扶起趴在地面上男子,向自己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