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许之至约熊妮妮出去,熊妮妮刚好要去买几本书和一些生活用品,梳洗好就愉快地出门了。
她想见她。她每一分钟都渴望跟他在一起。
熊妮妮到万福隆的时候,没有看到许之至。她四处望了望,然后站在门口等他。突然,许之至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他从背后蒙住她的眼睛。熊妮妮转过头,看到许之至。
他们进超市,许之至推来一辆购物车。熊妮妮买了好多零食,买了巧克力,饼干,果冻,牛奶,果汁,他们两个人比赛仿佛比赛往购物车里丢东西。走到生活区,熊妮妮买两只牙刷,一只粉红色,一只天蓝色。熊妮妮把它们放进车里。
购物车都快堆不下了。熊妮妮说,“我来推一会儿啊。”
许之至把车递过来,在一边蹦蹦跳跳着,东走西顾。
熊妮妮也东走西顾。熊妮妮真喜欢两个人逛超市的感觉。
可是熊妮妮走了一会儿,发现好多人都朝他看。熊妮妮不知道怎么了。她想问许之至她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又低头看看自己,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要朝他看。
可是许之至不见了。
熊妮妮一看购物车,才发现一大堆零食上面放了两盒好大的避孕套。熊妮妮羞愧极了。熊妮妮对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许之至羞红了脸埋怨:“你真讨厌。”
熊妮妮小声说:“快把他们放回去呀。”
许之至喔了一下,把东西拿走了。“刚才我同学打电话来,他们在肯德基啊。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吃圣代了。”许之至说着,把一袋怡口莲拆出来吃。
熊妮妮吓一跳,“还没结帐啊。人家会当你小偷的。”
许之至把袋子拿在手上,“我又不丢。等会一起结就好了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总是这么无所谓。
“等下,等下!”许之至拉住熊妮妮,“把这个就放在这儿,等会回来推。我们去买水果。”
许之至又找了一辆购物车,看着旁边走过去的一对母子说,“我来推你,你上来啊。”
“那小孩只有三岁呢。”熊妮妮脸都发烫了。
“没关系啦。快来。”许之至像个小孩子。
熊妮妮放不开。
“那我上去,你推我。”许之至说完跳上了车。
熊妮妮推着车慢慢走。果然不一会儿就被工作人员批评了。许之至吐吐舌头跳下来,划着车走。
“熊妮妮你喜欢我吗?”许之至突然问。
熊妮妮吓了一跳。
“那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喜欢我呢?”许之至又说。
今天的许之至一定被雷到了。
熊妮妮的脸一次比一次红。她只有保持沉默。
熊妮妮提着两大包零食出了超市,许之至提了四大包。他们两个一瘸一拐地走上了万福隆超市上的肯德基。
熊妮妮一上楼就看到扶栏外的明亮眼睛。小狗一样的眼睛。是那天那个喝醉了告诉熊妮妮许之至不在的小男生。他对她明亮的笑。
她上完楼,找完凳子坐下。
“我是苏宁。”他对她伸出手。
“熊妮妮。”熊妮妮笑的很动人。
“你不说我也知道。学校没几个人不认识你吧。”苏宁讨好。
许之至买完东西上来了。
“喔。这是苏宁。学校要排的那出话剧,苏宁想混个角色。导演大人,帮帮忙啊。”
熊妮妮仔细看了看苏宁。有点像优质版的谢霆锋。这么看倒也不觉得很小。熊妮妮问他,“你多高啊?”
“176。”
“下周五晚七点会有社团部的面试,你来就是啊。”熊妮妮说。
“好啊。谢谢主席。”苏宁很开心的样子。
“别叫我主席。”熊妮妮也很开心。
三个人吃完肯德基回家,熊妮妮走在两个提着大袋子男生的后面。到学校的站牌下车,苏宁走在熊妮妮的左边。他一直在逗熊妮妮开心。这个男生和许之至有点不一样,许之至忧郁,而他阳光。和他在一起熊妮妮觉得很放松很快乐。
许之至在路口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点急事,要出去下。
当着苏宁,熊妮妮没有问什么。但是苏宁明显觉得熊妮妮的不开心了。
“我先送你回去吧。这么多东西。”许之至又说。
苏宁也没有说话了。这个敏感的男生,他以为是许之至吃醋了。三个人默默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送到熊妮妮的宿舍楼下,两个男生向左向右走了。
在相遇的城市迷失之前,寻找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握在手中的风筝,断了线。是因为我寂寞,你才出现。还是你的存在让我自怜。缘分走过我身边,变成答录机遥远的留言,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留下了真实的思念,一段情就能连起两个人的天。一条路就能让两个人霎那之间,命运都改变。只要愿意相信就能相见,一滴泪就能挡住两个人的天。模糊我的视线,呼唤着你名字。从起点回到原点。两条平行线总有交汇的一天。是命运在转变,你才出现,还是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一个巧合的意外,变成一场最执着的迷恋。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留下了真实的思念。
熊妮妮忙完辩论赛之后,又开始忙的是社团部筹备的一台话剧。
剧本是《君住长江头》。熊妮妮自己操刀改的。Summer不在了,熊妮妮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以前的演讲稿啊,晚会台词啊,熊妮妮都可以放心地交给Summer。现在熊妮妮只有自己来了。
熊妮妮改了一个晚上,清晨7点,她下楼想去吃一碗热干面。
走到学校食堂的时候,熊妮妮看到了许之至。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站着,似乎在等人。熊妮妮走过去,拍一拍他的肩膀。
“喂。这么早?”
熊妮妮其实有点不想见到许之至,她熬了夜,气色肯定很差。可是这并不影响熊妮妮的自信。
许之至点头,“是啊。”
熊妮妮真准备开口的时候,看到一个穿黑衣服,化着浓妆的女孩子从楼上下来。她叫他,“许之至,快点啦。我都饿死了。”
许之至赶紧应声,“好,我就来。”许之至跟熊妮妮说再见,转头就跑了。
许之至眼里的那种眼神,是熊妮妮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似水却又深情荡漾,熊妮妮的心都碎了。这个女孩是谁呢?
熊妮妮决定找人去调查一下。
下午熊妮妮刚睡起来。电话就响了。是苏宁打来的。熊妮妮接起来。
苏宁在那边有些吞吞吐吐。熊妮妮很大气地说,“你说吧。”熊妮妮觉得,她承受得住。
“那个女的是在夜总会跳舞的吧。他们认识没多久。但是许之至好象和她在一起了。”苏宁一股脑把话倒了出来。
熊妮妮简直像被雷打熊猫一样。这个消息绝对把她震撼到了。她再怎么聪明,也没有想到事情是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这才多少天不见面啊。熊妮妮没有说话。直到苏宁在电话那头喂喂了半天,熊妮妮才反应过来。
苏宁在那边小声地试探着说:“姐姐,你很难过吗?要不要我来陪你说说话。”
“我没事。谢谢你,苏宁。”熊妮妮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熊妮妮在挂了电话之后,决定去找许之至。
她打电话给他。“许之至,你在哪?”
“我在解放西啊。”许之至说。
“我有事要找你。你现在有空吗?”她的态度那么冷,以至于自己都有点不适应。
“什么事啊?”
“很重要的事。我只耽误你半个小时。”熊妮妮的口气很笃定。
许之至想了一下,“好,十五分钟以后我在解放西的天桥上等你。”
熊妮妮在第十四分钟的时候赶到了解放西的天桥上,细雨刚停,许之至靠在栏杆上吃一客巧克力圣代。
“你吃饭了吗?”许之至问她。
“没有。”熊妮妮面无表情。熊妮妮其实有点想哭,当她看到许之至脖颈上那几枚硕大的吻痕。熊妮妮的心在滴血。
“那去我带你去过的那家虾饺店吧。”许之至丝毫没有注意熊妮妮微妙的表情。
走完整条长长的解放西,越过两旁繁华的专卖店,无数的小吃摊,电影院,避风阁,咖啡时间,这条两人熟得不能再熟的情人街,熊妮妮全程黑脸。
在上次坐过的位置坐下,熊妮妮一点都不想吃东西。许之至给她点了一份虾饺。
“回来吧。回来过正常人的生活。”熊妮妮开宗明义。
“我很正常啊。”许之至撇撇嘴。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她吗?一个酒吧里跳舞的女孩,不知道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熊妮妮很凛然。她得把许之至从悬崖边上拉回来。她有信心。
“我喜欢她啊。”许之至漫不经心。他抬起头用尺子一样笔直的目光直视熊妮妮的眼睛。
许之至彻底灭绝了她的希望。那眼光直达内心,他仿佛用心告诉她,他是真的爱那个女孩。不是嫉妒吃醋,不是虚情假意。他是真的爱她。许之至用淡淡的两句话,给了熊妮妮最沉痛的一击。
什么都可以忍,对自己的不好,对自己的不在乎,不重视,都可以忍。但是,他爱上了别人,这叫人情何以堪?
熊妮妮没有哭。她哭不出来。完了,她哭不出来。
她绝望得没有办法说话,没有武器还击,没有力气喝水,如果一个穿着裙子准备过夏天的人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冰冻的北极。面对意想不到的寒冷与难受,熊妮妮彻底崩溃了。
很久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在这家店,这个位置,许之至粲白的牙齿,笑着和她说爱情的憧憬,笑着和她说,如果你丢掉我,你可以来这里找我。该怎么说起你和我的从前呢?那些大风里唱过的歌,星星台风见证过的哀伤,都被你丢在风里了吗?
熊妮妮很想问许之至,“你不喜欢我吗?”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我亲爱的男孩,如果你放弃了我,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请你一定一定,要比跟我在一起幸福。以前,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放弃那么多事情,可是,放弃你为什么那么难呢?就想想得到你,也觉得像是神话。我从没想到过像现在这样,想放弃自己,哀伤得如同自己的哀伤,快乐得如同你见到了你最爱的人。我亲爱的男孩,这个世界上,哪里去找比我更爱你的人呢?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爱我。我甚至可以为你放弃自己。
我情愿自己没有衣服穿,也要把花衣服给你穿。我情愿自己不吃饭,也要把好吃的留给你。我亲爱的男孩,你为什么不肯好好珍惜我,不肯给我你的一生呢。
许之至突然问她,“你可以为我死吗?”
熊妮妮没有说话。她站起来,没有跟许之至打招呼。她扶着墙,还咳嗽了两下。她转过身来,慢慢地穿上她的外套,慢慢地往外面开始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许之至突然跑上来,他紧紧抱住熊妮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紧紧地抱了抱熊妮妮。
他也有些怜悯的。
可是也就仅此而已了。他所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我的心啊,是一间荒废在海边的汽车旅馆,候鸟从北飞到南,我把你从东等到西。感伤的头发,寒冷的风,你的一生是海边的沙。你的一夜是我的一生。只是,爱了你三年,你把我的心便宜地丢在了哪儿。
熊妮妮好想大醉一场。醒来后,就当这是个梦,就当这一切从来没发生。
熊妮妮打了个电话给Summer。她说,“重庆真冷。今天去北碚给你寄信。小姐,你要相信我,没有爱情,我们真的死不了。除了爱情,我们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熊妮妮说,“小姐,什么时候我可以战胜这份寂寞了,我便无所不能了。”
熊妮妮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她听小红莓,听多莉艾莫丝。可是她越听越觉得自己要被寂寞吞噬,要被绝望推向黑暗的深渊。
她突然想给林耀辉打个电话。
她忧郁了很久,拨通了林耀辉的号码。
“妮妮。”那边有火车声。
“你在哪儿,林耀辉。”熊妮妮的声音轻轻的。
“我在学校附近一个荒废的火车站啊。这边有一家很不错的湘菜馆,可以吃到很不错的家乡的水煮鱼。”林耀辉的声音觥筹交错。
“你一个人?”熊妮妮的声音变得冷淡了。
“两个人。”林耀辉停了一下说。
“那算了。”熊妮妮有点不开心。
“等下!林耀辉!”熊妮妮又改变了主意。
她沉吟了一下,“林耀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怀念我吗?”
最悲伤的时候,我们总想扯个人来陪自己一起悲伤。最悲伤的时候,我们能折磨的,也只有最深爱我们的人。熊妮妮能折磨的,只有真爱过的林耀辉。
“妮妮,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要好好生活。”林耀辉有点急。
“会的。林耀辉。我逗逗你而已。吃饭吧。说多了你女朋友该生气了。”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总得要好好生活。不是爱到极至,伤到极至,哪有去死的勇气啊。很爱很爱一个人。就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做。可是,他很爱很爱的那个人不是我。可是,即使我很爱很爱他,我也不会去死的吧。最寂寞的时候,最崩溃的时候,最难过的时候,我都从没有想到过去死。割腕太痛,煤气太闷,溺水太难受,安眠药要眼睁睁看着时间滴答走过,从屋顶跳下太难看。
我哪有勇气去死呢。
最寂寞的时候,最崩溃的时候,最难过的时候,对于熊妮妮来说,发泄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去喝醉,但醉酒需要一个好对手。另外一种,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熊妮妮选择了第二种方式。
她一个人跑到街上,疯狂地开始买东西。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