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淼和郑青松挨得近，只听到一声枪响，把两人握枪的手都震麻了，但疼痛没有如期而来。
他看一下郑青松，他脸色苍白，全身几乎都在颤抖，但没有受伤，季淼刚刚呼出一口气，便听到身后有人倒地的声音。
那一枪打中了林敏的小腿，她抱着自己的腿，脑门上全是汗，仿佛也懵了，连哼也没哼出来。
鲜血顺着她的牛仔裤渗出来，很快就在她身下形成一滩，并且这血泽还在不断扩大中。
季淼迅速反应，拿郑青松的皮带做了止血带，大声叫大人，还好军属院里有个救助站，医生迅速赶来急救，救护车也很快到来。
郑逸华安排她住在附近医院的干部病房里，单间，有最好的医护条件，他尽了自己的力量给林敏最好的，同时第一时间把郑青松送出国。
在中国，即使是可以合法持枪的军人，用枪伤人也是能惹上大麻烦的。当时握着枪的两人，郑青松或是季淼，他们的前途都不允许这样的意外发生。
郑青松没有去看过林敏，经常在她的病房出现的，是季淼。
林敏和季淼同年，两人在那个纯白色的病房里产生爱情，他陪着她手术、康复、复健，骨子里的倔强劲让他硬是晚了几个月回部队，在林敏的腿伤完全痊愈之后，她被查出怀孕，于是两人结婚，林敏成了军属。
沈暧暧听完这段故事，对于林敏和季淼的所谓爱情没有什么感觉，反倒对于郑青松的家庭，生出一丝厌恶来，富家子弟的前程就比一个女孩的爱情更值得被保护吗？
不过抛开这些陈年旧事不谈，沈暧暧更关心的是：“季淼，你最近为什么总跟着我？”
“你是青松这么多年来唯一带给我们认识的女孩，我回家休假这么些天无聊，想看看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行吗？”
“那你现在看出来了？我是什么样的人？”
季淼只是笑笑，表示不可说。
“我发现你周六总是去疗养院，那里面住着的是你母亲？”季淼问。
“嗯，她出过一次事故，成了植物人，我没法亲自照顾她，医院里太冷冰冰了，正好这家疗养院有相关的设备。”
“那你周六晚上的酗酒习惯，也是因为你母亲？”
沈暧暧说：“我想我没必要回答你。”
说罢起身往楼上的健身区域走，还以为会被季淼拦住，索性没有。
沈暧暧健完身，去赴蔡稼轩的宴。许久不见，蔡稼轩还是老样子，瘦瘦高高，皮肤很白，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学生模样。
在市中心新开的泰国餐厅，沈暧暧叫了咖喱蟹和冬阴功汤，一边喝汤，一边问：“嘿，怎么样？听说你找到女朋友了？”
“家里介绍了几个，我还没决定呢。”
“得了，人家不挑你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沈暧暧笑了。
“我家境又好，工作又稳定，人也长得帅，也就你看不上，喜欢我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呢。”
沈暧暧不屑，刚刚“切”了一声，就听到蔡稼轩说：“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现在可以尽情鄙视我。”
沈暧暧临时换了一副嘴脸：“切……爱的小轩轩，你给我带了啥，给姐姐拿出来看看。”
蔡稼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方的小盒子，比手掌还小得多。
“蔡稼轩你别冲动啊，你要是在这求婚，咱两都会尴尬死的。”沈暧暧冷汗。
“你想得美，你想嫁也得我愿意娶啊。”
打开小盒子，里面果然是戒指，但材质看着是一种合成金属，虽然在灯下也是光彩夺目的，但看着不贵。
当然沈暧暧也没注意材质，因为这戒指的造型……有点一言难尽。
“还记得你在我们实验室做的3D模型吗？后来我们引进了一台3D打印机，能够利用这种复合材料打印人的脑子，我把你的脑子缩小到戒指大小，打印出来的，怎么样，这么特别的礼物，你是不是很感动？”
说着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给沈暧暧戴上。
刚刚戴了一半，蔡稼轩突然说：“沈暧暧，你看窗外雕塑后面，是不是有个镜头，在拍我们？”
窗外是个小广场，里面竖着一些雕塑，黑乎乎的看不清，但刚刚有闪光灯一闪，蔡稼轩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有个镜头对着他们。
他留下饭钱，跨着大步往外冲去。
拿着相机的人看着情况不对，在路边跑了一阵，拦到一辆出租。
沈暧暧和蔡稼轩晚了一步，先记下了车牌，也打了一辆车去追。
这个时候晚高峰刚过，车流不算密集，出了中心广场区域，前面的车流终于顺畅流动起来。
那出租车在城市的道路上绕了两圈，才放下心来，在一条小巷里停车，那人拿着相机，进了一家叫做“敢爱”的成人用品店。四周黑乎乎的，只有这条巷子里，有两家小按摩店，在夜色下散发出一种廉价粉色的光。
沈暧暧抬脚就要追进去，蔡稼轩拦住她说：“你别冲动，这里地处偏僻，这家店外面看着很普通，但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同伙，我们被拍的照片，又不是什么隐私，本身在公共场合，是可以摄影的，我本来追出去只是想让他删掉，没想到他做贼心虚，拦车跑了，才追了这么远，被拍就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暧暧越想越奇怪，但现在进去这店，确实不太合适，她暗暗下决心，让纪艾伦来查查这事。
她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身后，有人拿起了相机，她和蔡稼轩的身影，在背后“敢爱成人用品”的招牌下，形成一副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两天后，郑逸华的书桌上，出现一份牛皮纸袋包着的文件，里面包含着沈暧暧的出生证明到大学毕业以来的教育和医疗资料，还有详细的工作和家庭信息。还有一叠照片，除了沈暧暧和郑青松相拥以外，还有她跟纪艾伦一起吃饭，蔡稼轩为她戴戒指的照片。
文件的最后，是一行龙飞凤舞的签字：调查人季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