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道回府的路上,途经曹一钊的车摊,那里聚集了好几十个学生,有的在张贴什么,有的伫立观望。我们凑了过去,想一探究竟。走近一看,但凡是修车摊方圆五十米范围内的草木上,均张贴了各种标语,十分醒目,有的上面写着:“我代表全体受害者操你祖宗十八代!”,有的写着:“修车的,你不是人!”,还有个别讲究对仗和押韵的:“修车不丢人,偷车遭人轮!”,其中那个“轮”字还特别用了黑体加粗。放眼望去,沿路两边的粗大樟树树干,从下到上紧密贴了满满的这类标语,纸张和字体各有特色,交相辉映,足以见其良苦用心,来晚了的同学眼看没地方可张贴了,就专门另制了木板,用毛笔写上字,然后拿衣架钩住,用衣杆将其挂在树枝上,真是煞费苦心。从远处看去,曹一钊的车摊活被一棵棵“许愿树”包围着,甚为壮观。
看到此情此景,我小声说:“看来,当事人不是我,是你。”
曹一钊早已难以抑制内心的愤怒,眼里直冒火星,差点把这些标语烧着了。只见他将背包卸下,往地上使劲一扔,正欲扒开人群,我将他阻拦下来,安抚道:“你现在冲上去撕这些根本不起作用,相反,你立马暴露了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弄不好这群人连你带我一块儿痛打一顿,咱先回去,从长计议,这里头误会太深。”
拉扯半天,他才极不情愿跟我回了宿舍。
刚进门,曹一钊一屁股坐下,气急败坏地骂道:“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我一个给人修车的,怎么人家全都把单车被盗赖我头上了!”
我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镇定镇定。
他没搭理,顺手拿起桌上最后一罐啤酒,拧开之后气喘吁吁往肚子里灌。
我转念一想,说:“对了!一定是自从最近校园盗车案频繁发生以后,你觉得生意不好就暂停营业,结果有些人就猜测这事儿跟你有关,后来大家以讹传讹,有的人怀疑是你偷的,有的人怀疑是你提供情报,协助别人作案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曹一钊猛拍大腿:“对呀!你说的有道理,妈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事情几乎略有眉目的时候,忽听到门外走廊有好些人的动静,从声音传播可以判断应该是往我们宿舍行进。果然,人群停在了我们宿舍门前,并开始有人使劲敲门,我用手势告诉曹一钊别说话,更不能开门。
门外有人放开喉咙喊着:“曹一钊,出来!我们知道你在里边!”
其他人也陆续叫道:“开门!赶紧开门!开门!”
动静越来越大,这声势远胜过上门逼讨巨债。
外头有人喊着:“再不开门我们就直接闯进来啦!开不开门?”
我想,如果你非要问我开不开门,我的答案当然是不开,但你真的要闯进来,我也没办法。
果不其然,伴着一声巨响,他们破门而入,连门带锁全被一脚踢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