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爆炸留下废墟,到底死了多少人穆歌猜不到,这般强的爆炸,化海境修士大约是没法生存下来。看王军一眼,姑且算他付清货物,两人交易两清。
交易清楚,王军赶去查看成果。穆歌则一家一户推门去看,有些屋子里只有死人,有些屋子则还有活着的。那些死去的人穆歌全部认识,都是他幼年生活中不可缺少的记忆,他本以为自己会铁石心肠,看了十几户,那种心底微微发酸的感觉让其无言以对,久久不能畅怀。
日去夜来,天色黑暗,穆歌走遍村子没发现父亲的踪迹,他整日里疲乏战斗,找个屋子,不管是哪一家的躺下便睡。
他如机械人,重复找寻,睡觉,吃饭的日子,恍恍惚惚就过去五天。
这一天他终于调节好心情,决定去张家看看。村里要说有可能抓走父亲的也只剩下张家了。毕竟张家向来和穆家不怎么合拍,两家间冲突不少。
走过熟悉的街道,曾经热闹的街上默默无声,一条条冰冻的死尸就像是冰箱里的鱼。未几张家府邸就出现在眼前,穆歌一脚踹开屋子大门,惊的立刻拔刀。
张家大院里正发生一场血腥屠杀,屠杀者是许尔仁,他竟然在那场强悍的爆炸中生存下来。许尔仁披头散发,拿着一杆长戟,正在对张家老弱屠杀,嘴里疯狂大叫:“张盛,你给我滚出来……。”
言下之意,张盛似乎是没有死,且逃出许家,许尔仁便是跟来张家进行报复的。他连杀几人,又对一个妇人下手,穆歌忍不住喝到:“住手。”
那双凶残的眼睛转向穆歌,许尔仁嘴里发出怪笑:“哈哈!嘿嘿!原来穆兄。”执戟上前,他怒道:“你害我许家被灭,今日便教你血债血偿,拿命来还债。哈哈!给我死来。”
许尔仁没有用长戟,而是取下挎着的强弓,这张弓穆歌吃过亏,便是甲一大营做出的强弓。弯弓搭箭,许尔仁“嘿”地放箭,力可杀人的飞箭袭来,穆歌不得不拔刀抵挡。
他手里宝刀是一品神兵,虽然在神兵等级中垫底,却也不是区区凡箭能威胁的存在。只见长箭撞在千蝉刀刀身上,发出“叮”的响,随后穆歌稳稳站定,那箭落在雪地里。
不远处的妇人面无人色,好似死了般,穆歌喝出“住手”两个字时候有少许反应。张张嘴,埋在散发下的人脸露出来:“穆歌……。”
两个字是愤怒还是无助?又或者有其他意思,穆歌分辨不出来。这位似疯似亡的妇人是张婶,年幼时候穆歌常常得她好处。张婶亡子,整个张家看起来在日前的爆炸中几乎完全死绝,她家无家,人无人,已然生不如死。
“穆歌”两个字叫出来,张婶“啊”的嘶吼,状若疯子,将自己脑袋使劲往地上砸,片刻就将脑门砸的血糊糊,晕死在地上。
一阵寒风吹来,张婶的身子打个抖,她冷了。
那边发生的一切对于许尔仁没半分影响,他提着长戟杀向穆歌,曾被他当做暗器甩出去的长戟看起来不凡,应该是一柄入了品级的神兵。长戟带冰,砸在穆歌千蝉刀上,兵器发出铁块撞击声响,两人身子都一抖。
许尔仁不是对外说的化海境一层,而是五层。五层修为,他本该是明面上村子里最强的年青一代,可惜他遇上的是穆歌。穆歌的战斗力,不能以境界揣度,他挡下对方长戟,纹丝不动站定。
许尔仁疯狂的面容终于有暂时冷静,穆歌很强,自己全力出手,却不能让他退后半步。肉体力量和法力,应该和穆歌都存在巨大差距,这种人他许尔仁杀不死。
许尔仁脑子里飞快想着事情,他自幼就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只因他修炼的是一门邪恶功法,需以婴儿练功。穆歌听闻的村子西头有婴儿练功魔修者,便包含许尔仁在内。
长期用婴儿练功,许家是村中大户,害怕暴露后惹来麻烦,对外宣称他出门学经去,实则在村西给他建个屋子,让他在那边练功。修炼这种丧尽天良的功法,许尔仁纵然天生没有良心也变成怪异性子,他嗜杀嗜赌,不喜见光,更恐怖的是他内心阴暗。
一切事情以最恶毒的想法揣度,最黑暗的心思面对。长久此往,因为想的他黑暗,太有深度,养出一种变态的恐惧在身上,每每遇见出乎预料的事情总想“他必定是针对我的,故意这般这般做……。”。
现在看到穆歌的战斗力超乎他本人想象,第一也是想“他是故意隐藏修为,他是故意针对我,他想,杀我。”,想着想着不自觉恐惧叫道:“你杀了我父亲还不够,你还想杀我,还想杀我……。”
那杆长戟被他疯狂舞动,全身法力毫不怜惜的涌入其中打出来,这种疯狂的对手,穆歌也只得暂避锋芒,许尔仁已经不要命了。
胡乱打一遭,许尔仁渐渐镇定下来,用那种杀死婴儿的目光对着穆歌看,穆歌被他看的发冷,这种眼神太过可怕,就连经过多场大战厮杀的穆歌也不禁发毛。终归是见过死人的修士,穆歌努力无视那种目光道:“许兄,都是阴谋,都是分云山的阴谋,你确定要和我死战不退么?不如暂休战,我和你好好说说分云山的阴谋如何?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嘿嘿!我不止知晓是分云山的阴谋,我还知晓,这是一场大大的机缘。已经死了很多?嘿!还不够,直到最后剩下一人,也许就够了。”
“许兄,你既然知晓,那……。”
“那怎么还和你死战?”许尔仁脸上狰狞“你想问这句是不是?”
长戟再次和穆歌的刀撞在一处,两人头部相距不过半米。
“看见门口的戏班没有,看见没有?”许尔仁大叫道:“他们是监视者,他们要杀人,他们要把村里所有人都杀死方休,只能留下一个,也许是两个?不这样,他们怎么会收手?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吗?哈!”
法力纵横,刀戟碰撞,发出一声又一声响,许尔仁被穆歌打的嘴里涌出血沫,兀自不停歇的动手开战。这让穆歌想起来小时候打死的那只猛虎,许尔仁的目光就和它相同,都是一种饥饿的目光,带着渴望。
两人从地上打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到树上,积雪被他们震的落下,如一吨细盐从树上落下。穆歌不想下死手,只是许尔仁越来越疯狂,随着吐血,他脸上呈现一种变态的红润。
许尔仁的身上,有阴邪气息散发出,他本就狰狞的面孔闪过一张张天真可爱的笑脸,穆歌竟然听见婴儿嬉笑的声响,从对方肚子里发出来。
然后,一张张笑脸从他脸上掉下来,化为一团团黑气,黑气中隐约可以看见是个个婴儿,天真的笑脸上带着可怖狰狞。明明是冲突的两种表情,在黑气中却和谐的融合在一处。
穆歌头皮发麻,这是他见过的最可怕凶魂。在瞬间穆歌就明白,许尔仁要不然就是修炼了某种婴儿为引的神通,要不然就是修炼了某种婴儿为引的功法。无论是哪一种,在正道修士看来都是丧尽天良的做法,必杀以唾之。
上百团黑气组合成为一个黑色世界,将穆歌整个人围困在其中,雪反射的光芒一点也照不进去。
“嘿嘿!穆兄,我先杀你,再杀张老贼。这个村子,只有我能活下来,等我来日修为有成,必定屠尽天下,镇压分云山那群恶魔。”
他将分云山的仙家形容为恶魔,穆歌深觉正确。不过他没有再劝解,而是划破自己手臂,准备战斗。
捉鬼驱邪的神通法术不是没有,但穆歌没学过,他知道一些常用的驱邪手段,可是对于这种大白天出现的凶魂来说,几乎没有作用。穆歌所知的最好办法,就是他自己的鲜血,用鲜血浇灌宝刀,可斩阴邪之物。
许尔仁已经疯了,也许他早在修行这种功法时候就疯了。对这种对手,穆歌不会有丝毫心软。
千蝉刀沾血,穆歌一刀斩入黑屋,黑屋里发出刺耳的婴儿大哭叫声,隐约有种叫穆歌头晕的力量。他镇守心神,一刀接着一刀,不止有婴儿哭声,还有许尔仁恐惧叫声。
“你怎地有这般真血?”
血气太强大,穆歌的脸色很苍白,他没有留手,手臂上的鲜血止住了就再划一刀,将受伤割的七零八落,那种涌出的血气冲破黑雾,久违的光线从黑屋里穿进来。
穆歌没有选择冲破口逃出去,而是一刀接着一刀,血液不要钱的泼洒出去。用了半个时辰左右,上百凶魂被他打散,空气中只留下零散的黑气飘摇。
以及,失魂落魄的许尔仁。
这本该是他最强杀手锏,却被穆歌轻易破除。固然穆歌失去很多血液,损失也不小,许尔仁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
整日里练习邪功,他变的多疑,这种多疑还表现在现在。
穆歌突然爆出强大力量杀到他跟前,将他单手抓住,等了半晌,穆歌却没有落刀,许尔仁怀疑穆歌是要用恶毒方式折磨自己,不觉恐惧叫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