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许府占地程度丝毫不逊色张府,修的同样金碧辉煌。整个许府门窗紧锁,巡逻的人走动在院子里。
穆父正坐在许府正堂,和主位许闲并肩而坐。两杯上好的茶水冒着热气,茶香四溢,端的两杯好茶,必是高价收购。
许家也从商,分云村中有两家酒楼,一家铁匠铺,以及杂七杂八的小生意七八个。许家和张家,掌控了村里商事的命脉,从来和穆家关系极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张家势大,趁此时分云仙家有除去他们之意,你我两家联手如何?”
穆父举茶相邀,喝一口道:“好茶。”
人老了就会胡思乱想,就会沉淀下来,少年时喜喝酒,老年后喜喝茶,品茶穆剑自然懂得,故此他的赞扬丝毫不做作。许闲也举茶相邀喝一口,放下茶碗道:“此事太过诡异,穆兄万万别骗我来着,否则随意动手就是犯了规矩,后果不消我说,穆兄你自晓得。”
“许爷将我当什么人?”穆父微有不悦“此事千真万确,谢坚平亲自传音与我,教对张家动手。此事我万不敢胡说,身家性命,岂能玩笑待之?”
许闲点点头:“穆兄我是信得过的,只是咱们如何出手?噢!近来张家连死多人,可是穆兄你做了手脚?穆兄你呀!哈哈!”
穆剑笑道:“许兄太看得起我,穆家不曾动手,乃是……。”
说话至此,门外忽悠巨响,许府大门被大力冲击,整扇门飞了出来,砸在地面上拉出长痕。巡逻的十来位许家子弟提武器上前怒道:“何方鼠辈?”。
所谓鼠辈没有露面,朱红门板上印着一个泥泞脚印,仿佛无声的嘲笑许家。许闲脸色发黑,这是把许家的脸丢在地上还要狠狠踩踏,那不是门,是许家列祖列宗的脸。
他愤怒的道:“许繁。”
许繁坐下下首,闻言抬头。
“你去瞧瞧是谁?不要死的,要活的。”
许繁领命而去,未几,屋子外就传来喧闹,一片刀枪剑林晃眼出门,大街上种种吵闹,以及偶尔传来惨叫。许闲对这种声音颇为享受,半闭眼睛道:“这才是分云,二十年前的分云村就是这样。”
“许兄……。”穆父觉得有点不妥。
许闲“啊!”的回神,脸上带有变态的红润道:“对付张家我自然赞同,但是,穆家出几个高手?”
穆父脸色微变:“我叫鲁俊随你们一起出手。”
“区区一个,纵使八层化海,未必派得上多大用处,穆兄,这不是有诚意合作的样子。”顿了顿,许闲道:“这样,我也不是不知晓,穆家人少,出不了几个人,那便出钱即可。六十块灵石,六六大顺,许家全力以赴,如何?”
穆父的脸色说什么也算不上好看,穆家辛辛苦苦十年,还是在有仙家照应的情况下,这才存了五十几块灵石,许闲开口就是六十块灵石,这是要穆家倒闭。他素来精明,很快就想起什么,脸色一正道:“许爷这个要价不合适,太过。十块如何?”
“十块?”许闲不屑道:“五十块,不二价。”
“穆家凑不出这么多灵石,许爷原谅则个。不如这样,我回去拿一个章程,然后再来和许爷商议。”
“急什么?我还没用午饭,既然穆兄来了,自然是一起。”许闲对外挥挥手,各种好酒好菜流水般上来。
烤乳猪、八仙汤、晶果子、炖虎肉……。
菜很丰盛,穆父拱拱手道:“我那孩儿还在家等我用饭,许爷好意心领了,待我回去商议商议,下午便来再叙。那张家,早晚是你我囊中之物。”
“我叫人去知会贤侄一声,难得相见,穆兄便不要走了。”许闲故作不悦“可是我许家的厨艺有何不妥,啊!都忘记了,穆兄常年在外,向来是山珍海味吃惯了的,自然瞧不起这些东西。”
“哪里哪里。”穆剑苦笑道:“如此,便叨扰许爷。”
“这才是话,穆兄随意。”
菜很丰盛,穆剑半分吃的意思也没有,只是端坐菜桌前偶尔说句话。许闲也不在意,胡吃海喝一通,满嘴流油,待吃饱后,这厮才慢悠悠的举杯邀穆剑喝酒:“来来,满饮此杯。预祝暂两家合作成功。”
“好说好说。只要咱都觉得合适,一起瓜分了张家产业。”
许闲笑的诡异,举杯喝下酒道:“是呀!瓜分了他。”
两个人静坐无言,酒一杯接一杯,连续喝下三杯酒,似乎许闲已经微醺。头脑有些不太清醒,伸手去拔墙壁上挂着的宝剑。
穆剑紧张起来,这种动作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总是让一个人不得不防备。况且,穆剑已经察觉不对劲,他早早地就到了许府,说起共同联手对付张家的意愿。可许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直到刚才才正面做个回应。
而这种回应又带着奇怪,阴阳怪气不说,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五六十灵石,简直是要吞掉穆家全部财产。
事情不对,穆父想走。他拱手道:“许爷,暂且告辞,待你酒醒后我再来和你商议。”
“走?呵呵?”许闲拔出剑,剑身雪亮“你走得掉么?”
与此同时,一大堆许家人马行走在路上,彼此拔出武器,对前方虎视眈眈。
前方,这条路的尽头,就是穆氏拍卖行,堪称村中首富。虽然生意只有个拍卖行,所得的收入却占据村中大半,就连张许两家的财产也比之不及。杀破拍卖行,抢夺灵石,一想到种种好处,几乎所有人都心底燥热。
虽然不曾修行,但许家派出的十六人无一不是好手,自幼练功,身强体壮不说,手上的功夫自也不弱。若非被分云山来的仙长下了“资质不佳”的评语,他们也是能成为修士的人物。
蹉跎了岁月,浪费了时间,走来一辈子还是个仆人,血脉,终于抵挡不住家族。眼前便是唯一的机会,成为修士的机会,也是,发财的机会。
踏雪无痕他们做不到,脚底虎虎生风无人不知,前半脚掌在地上一点,脚下像是装着助推器,这十六人每个都能跃出六七米。不得修行,却练武术,功夫,他们未曾忘记。
“其实,所谓的神通也只是一种高深的功夫,若是我有一天将武艺练至巅峰,不知晓能否从此踏出一条修行路?”许程脑子里稀里糊涂想。
这种想法好似虚妄,许程摇摇头,再看身边的二弟许念程,暗暗吐槽父亲没文化。你姓许,母亲姓程,你便叫我许程。二弟出生,为了拍母亲马匹,二弟就叫许念程。
不管怎样,这是一种表示爱意的方法,虽然儿子不大高兴,却为一个温馨的家祝福。
许程喜欢胡思乱想,想着想着想到“那穆氏,岂是这么好打的?”。
穆氏好不好打先不说,路上有人出现,单人肚枪守在许家必经之路。
黑袍覆体,长枪碗口粗,除了白色的手掌握枪,那就是一笼会飞的黑袍飘着。此人阻在路前,许程不得不举手示意后面停步。
二弟许念程比较暴躁,走到最前面呵斥:“哪来的大胆?许家办事,阻路无赦。”
黑袍动了动,随后那张看不见的脸转向许程兄弟,缓缓的,将手里大枪提起,空闲的左手握着枪杆,枪尖向前。
风雪更大,声声人寒。路边半死不活的散修眼睛冒着光,也许是在计划抢劫某家,也许是在说笑这两拨人马会不会打个你死我活。
“铛……”一声锣响。
姜氏酒楼中传来戏班唱戏的声音。
“可知那小小兵,名号打个大将军……。”
《西风朔》,小兵成长为将军的故事,唱到士兵假冒将军旗号提升士气,与敌死战黄沙大漠。
这里恰好离姜氏酒楼不远,估摸有五六十米,黑袍底下的穆歌甚至能看见二楼的王军喝酒,端着个酒杯遥敬自己。
“罡旗零落烟满天,将军小卒沙下死。西风吹来黄天地,握兵直指帝王心。”王军喝酒吟诗,自吟自赞“好诗,好诗……。”
雪花随风扫进窗户,好诗变了好湿,他却笑着看穆歌。
穆歌紧紧大枪,深呼吸。出门没多久就见到许家来人,对于自己的猜测他更确定几分。
昨夜拍卖行死了姜祟,受的致命伤是被人将内脏震碎。穆氏人不多,除了朱泗和穆家父子,就是姜祟还有另一个帮工。五个人构成穆氏拍卖的主体,敌手想杀,只能在这五人中选择一个。
朱泗家中父亲化海境七层,修为不弱,他回家后没人能下手。那位帮工是后招的,只来了小半年,没有动手价值。穆氏父子和鲁俊,这三人谁也不好杀。
也许敌人是想杀姜祟朱泗,以及那位帮工,可惜出了什么变故,他来不及下手。所以饶了那两幸运的家伙一命。
而穆歌现在肯定,是许繁下手,许家有诡异。偏偏早晨父亲选择了去许家,正是自投罗网。
穆歌提着枪,杀向许程兄弟,目光看远处的许家。
许家大堂内,穆父冷静的问道:“许爷,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