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王军。暗手害人,唯血债血偿。”
张家大院内,演武场。
十八子弟跪地,手指苍天发誓,整齐划一的刀剑插在面前,歃血为誓,重复血债血偿这句话。
跪在最前方是张家主事三兄弟,供桌摆上祖宗牌位,对牌起誓,已然为家族最重誓言。
“我张家铮铮铁骨,不曾低头,白手在分云打下偌大基业,却有外人暗害家中长子。此仇,不共戴天,你们报不了仇,当以性命搏之,你等死绝,我等以性命博之。若我等亦死,”张大财主看分云“张长老,以性命搏之。世世代代,无穷无尽,至绝方休。”
胖胖的张财主少有郑重,更多悲痛。后有人小步跑来禀告:“那王军贼子,便在村口看皮影。与他相伴者,乃是穆歌。”
穆歌又怎地?独我儿死得,你就死不得?许是一伙的也未可?张财主对于穆歌的怀疑不曾减少半分,也许我儿便是他穆家害死,嫁祸王军。这不是臆想,而是很可能的事实,毕竟儿子曾说放妖兽害穆歌,却叫穆歌安全回家,反杀死五位修士,闯出偌大名声,这便是仇。
张俊死了,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十几年学道,一夜成空。张家请陆家丹师来查探,得出结论是“剧毒致死。毒入处,位于耳垂下方。”耳垂下方,不就是和王军比试时候王军斩的地方么?还斩下张俊一簇头发,气的张俊发抖。
是什么毒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死不能复生,张俊死了,所有张家人都知晓。此事太诡异,暂且不知真凶,此时立誓报仇,也是强逼无奈
愤怒的家族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处,这个宣泄处,无疑是王军。
唯他有机会害死张俊,唯有他是最大的嫌犯,唯有他死,才能平息家族怒火。
张财主拔刀而起:“杀。”
“杀……”声传全村,远在村口也能听见。
穆歌和王军站在一处,对于王军穆歌有好几分小心,张家不会平白生怒,王军杀张俊十之八九张家有什么证据才敢动手。和这样一个杀人犯混在一起,穆歌说心情做到如止水平静不可能。
两人对峙一秒,再看村口牌坊时候已经被人堵上。那些人修为不算高,胜在人多,将村口堵的水泄不通,隐约武器对准王军。
王军摇摇头:“兄台,我跟你说我没杀张俊,你信不信?”
萍水相交,穆歌不是那种把心掏出来给对方的人,那种蠢货在分云地界死的差不多了。他摇摇头道:“我不敢信。”
“哈!兄台,不如你给我钱,我帮你杀掉张家一半人,然后,你们穆家把他顺嘴吞掉行不行?”
这门生意不知能不能做,分云三家早就互相不顺眼,只张家势大,穆许两家不得不抱团而已。去掉张家,对于自家好处大大的有,穆歌拔出佩刀:“分云是一家,你拔剑吧!”
“兄台,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你无冤无仇……。”
“你说来是为了求名,现在,你大名鼎鼎。杀害张俊,你做到了,你在分云的名声,全村老弱皆会知晓,何尝不是达到你的目的?只是人生来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些什么,我不出手说不过去。”
这段话声音不大,王军灿烂的笑脸停顿瞬间,随即他拔出剑道:“兄台,我和你早晚一战,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等着张家人,告诉他们,我没杀人。我王军行得正坐得端,天下之口,岂能以一言定夺?”
王军好似个理想主义者,在肮脏的世界上说着干净的话,努力表示自己是个正直人物。可惜他竹竿般的身躯没什么说服力,那张看起来灿烂的笑脸更不像好人。
穆歌擅刀,刀术惊人。但他会的只是基本刀法,比如拔刀,比如劈斩,每一种用刀方法他都练过无数次。闲暇时候,他也精研流传的刀法,至于修习,那是万万没有,他们的精力,全给冲击十石力气吸引去。
基础的刀法在他手中用来气势十足,第一刀就快的不可思议,卷起狂风斩下,将地上雪花激扬。
“铛”刀剑相撞。穆歌的力道将王军打飞出去,像是溜冰在地上滑行好几米。
他得势不饶人,运转十二辰式,一刀接一刀,连着两刀力量何止千斤,就连他手里的刀也被大力舞的颤抖,仿若下一秒就会碎裂开。凡间的刀配修士,终归差了些。
王军没想到穆歌的力量如此大,吃了点小亏被打飞。他不待站稳就反手刺剑,穆歌刀劈在剑上,有种一根尖针刺在法力中的错觉,满满充斥刀身的法力几乎控制不住会散去。
穆歌收摄心神,暗想自己应该学习一门神通,拍卖行里流通的神通不少,多是九品神通。穆歌要是想学,可以早早修行,可他眼光有点高,认为至少该有和十二辰式应和的神通才能学习。若是学来反和十二辰式冲突,岂不是舍本逐末?
十二辰式是内修神通,可将法力能力放大数倍,穆歌相信,随着自己对这门神通深入了解,提升的倍数还有进步空间。他缺少一门外修神通,想想打一巴掌,吼个“遮天手”,多么有气势。
王军用的应该是一门外修神通,是如何运用力量的典范,将法力凝聚收缩,如一根针扎,以点破面。所以穆歌这一刀也没有讨好,被他破去。
两人交手一招,各自警惕凝视对手。
脚步声,无言的安静,穆家的后辈来了,气势汹汹冲着王军来。看见王军一股脑的拔出兵器,呼和杀来。
“姓王的,你不得好死……。”
“纳命来,以尔狗头祭奠我家少爷……。”
分云村乱了,真的大乱。铁一般“五十里地不许杀人”的规矩被完全无视之,昨日流血,今夜眼看也要流血。十几人撞上王军,王军慢悠悠开口道:“诸位兄台,在下没有杀张少爷,我对天起誓,对道祖起誓……。”
然而,保证有用还要刀枪干嘛?没有证据也要开打,何况多少人亲眼见着你和张俊比试,顺手将张俊耳边垂发斩断?说不好就是那一刀带过张俊耳垂,你又在剑上藏毒……。
对于有力量的人来说,以上就是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啊!我的衣服……。”
王军再三避然,刀枪剑林中根本没法躲,外衣被砍出几个口子,王军大怒:“这是钱呀……。”
最后一个“呀”字拖长两秒,愤怒的王军不再忍让,神通精妙,将七八个人大腿开口,流血不止。他刺中的都是血管位置,要是立刻治疗,以修士手段很快便能止血,要是不止血,那就流血到死。
红艳艳的血飞舞,将每一个身在战场中的人头脸淋湿。只看见一个灰色人影在其中挪腾,闪过剑光,就是人倒地流血,惊慌大叫。
一两分钟时间,张家十八子弟就败退,捂着伤口面无人色。这血流的太让人害怕,像十八个小喷泉一般。从来只有他们张家欺负别人,何曾遇上如此凶狠的主,今天遇上硬骨头,才知道自己不过坐井观天,天真以为自家无敌天下。
连伤十八人,王军也喘息粗气,因为体温高,雪花落下被蒸发,冒出雾气,整个人像是在雾气中生存一样。王军提剑,走到一个张家子弟面前,将剑搭在对方脖子上:“我的衣服,你赔我钱。”
一、二、三……十秒过去,他动动剑:“不赔钱,我就杀人。”
“竖子,敢尔。”
张财主三兄弟早就到,一直在救助自家后辈,现在刚刚忙完,十七个人已经止血,无性命之忧。他们观察许久,眼前王军真只是化海境一层,小小后辈,口气极大,拿来祭奠最合适,也免掉听着烦厌。
张财主调动法力,周遭落下的雪花被加热化为水滴,他身边两丈,竟然呈现下雨天气。他精修道法,天生属火,这是在运转神通的体现。
据说张财主打出的法力可以蒸发水缸,烧化铁器,今天总算可以瞧一瞧。他所修炼的,是一门叫《帝灯火》的九品神通,和他本身属性完全相和,他本身属于覆灯火属性。
帝灯,自然指的是天帝身边灯,灯上有火,不能再有比这更符合张财主属性的神通了。
有雾气,有雨水,也有雪,三种景色,各有千秋。
逐步向前,张财主步步逼近,王军也没有后退,咧着嘴笑:“哈!你说我敢不敢?要不赔钱,要不我杀人。”
剑举起,落下就是一颗大好人头。张财主眼睛都红了,灯火神通一掌打出,燥热的力量融化积雪,眨眼就变成化雪景色,到处是积水。
王军杀人,就会被打中,两难选择,是保命还是杀人。王军选择后者,坚定不移的斩下长剑。
眼看是两条性命,今天必然见血,天空“呜”的刺音,尖锐难听,让人不住捂耳朵。
“分云地界,谁敢杀人?诸位行踪隐蔽,来分云不打个招呼,教魔友知晓,还以为是我分云不懂礼数,不舍招待诸位。且出,相互叙话如何?”
“铛铛”
两声响起,王军长剑被无形力量击飞,张财主的灯火道法被破去。
三人无恙,说话人凌空走来,飘飘欲仙,如若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