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称是一只狼的穆盛被大爷爷一顿乱打,穆歌对此深表同情。你说你,跟着三爷爷两口子上山也就罢了,何苦来哉要弄一身泥土,脏兮兮的。脏了也罢,你在路上好好收拾收拾,稍稍干净点莫非不成?
现在好了,被大爷爷怒骂加揍了吧!
“小兔崽子,老子刚给你买的新衣啊……”
怨愤啊怨愤。早说过大人物要下村,故意给你弄个好模样,以期贵人看你顺眼些。不说你现在模样影响村容村貌,那贵人可是做了母亲的人,你就不想卖个萌,让她高高兴兴赏赐你?
恨铁不成钢的大爷爷这顿打果然惨烈,依穆歌看来,穆盛现在的叫声才是一匹狼该有样子。自然,同情是有的,穆歌可不想触霉头,垫着小板凳将衣服挂在树干上晾晒,他坐下看家庭闹剧。
山间有趣,晚课依旧。
穆盛被打的下不了床,趴在他屋子里晾屁股。穆歌被分派给他上药,啧啧赞叹,大爷爷下手真狠,果然不是亲生的就能下狠手么?小胖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哭天抢地直叫:“哎哟你轻点。”
“哎哟,小弟,你说,他怎么能这样打我……呜呜……”
穆歌收好药瓶,听见他道:“你说我是不是爹生妈养的?呜呜,我爹是他亲生的么?我是不是他孙子呀!”
“不如你问问呗。”
穆盛把这句话当了真,仔细思考起可行性来。想半天想不出道理,他很不平衡的看穆歌道:“你也穿旧衣服,他咋只打我一个,呜呜……。”
哭啥哭?你要会自己洗干净,人家打你作甚?
丢下穆盛,穆歌回院子里举杠铃锻炼。今天乱七八糟整天,肚子很饿了。他琢磨时间,晚课结束时候跟父亲跑厨房,端一大个红薯出来,吃的稀里哗啦,嘴上挂着很多颗粒。
有关分家的事情穆歌想问,最终他没有开口。既然父亲没做出反应,就说明没分家,没分家,问过程又不能改变结果。心宽体胖,多吃少想才是正道。
吃光红薯,已经是晚饭时间。
坐上桌子,大爷爷依旧坐首位,下来是三爷爷两口子,穆盛下不了床,没上席。最后是穆歌父子两。
三爷爷的药罐子药渣被捡出来,分给穆父、大爷爷、以及朱氏。药汁是精华,熬炼药汁剩下的药渣也不浪费,一切和往常一样,唯一的区别是三爷爷从药罐里倒出一小碗药汁,推给穆歌。
联想早晨他让自己喝一碗,现在又是一碗,穆歌猜想,应该是父亲和他们达成协议,协议的内容就包括有分给自己药水吃。代价就是不分家,还在一起过日子修行。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道昨晚经过什么龙争虎斗,才从虎口拔牙从三奶奶手里抢出好处。
穆父在穆歌头上揉揉:“吃吧。”
这门熬药的方子出自分云山,经常由穆父熬制,是以穆父对药效最了解。可以排杂质,辅修行,打基础,对于儿子很好。
穆歌听话的把药喝掉才开始吃饭,那种晕眩的感觉慢慢涌来,小脸红彤彤的。三奶奶等着看穆歌笑话,此药好处多,但和酒一样易上头,稍不注意就晕倒。
可惜穆歌除了脸红彤彤,更加可爱,半点晕倒的迹象都没有。朱氏不禁嘀咕:“小屁孩,看是个酒狠的。”
因人而异,她认为穆歌将来是个能喝酒的,所以抵住醉意。
饭桌上又开始碎碎念,这个给穆父一个颜色,那个瞪瞪穆歌。总之就是吃饭不得安生,必须吵闹几句。
大爷爷是个闷葫芦,从不说话。三爷爷有些小狡狯,抱着好处闷声发财。三奶奶则小气奸诈,总看这对父子不顺眼。穆歌分析过,丫的是因为没生出孩子,所以才心理不正常,处处针对自家,饭桌上就她话多,总挑起话题。
如此吵闹一遭,大爷爷道:“过两天穆剑你去地里看看,能不能收点租子。”
穆剑放下碗道:“开春初种,百姓家里无余钱,哪里能收什么租子。”
朱氏道:“咱们先将今年的租子给收了,到得秋收便不收了。你三叔修为蠢蠢欲动,怕是近几天就要突破到八层,而今差点火候。若有灵石辅助,一定能突破。咱们收了租子,买块灵石。”
穆剑张张嘴,半个音节也没出来。租子是收不上来的,就算把佃户逼死也收不来,只能另外想办法。他垂眉苦思,不得要领去哪弄钱。陡然听朱氏犹豫道:“不然,先抵押了地吧!”
“啪!”大爷爷猛拍桌子。
地是千辛万苦得来的,现在已经涨价数倍,将来必然还要涨。一家人都指着百亩田地吃饭,若是抵押了还不上,那该如何是好?
朱氏没看家主拍桌子,尖声道:“好容易才有个八层的出来,今后在村里也能站稳脚跟。就是采药,悬崖峭壁大可去得,就是抵押了也能很快还上钱,怕什么?”
老爷子只是不许,连着拍桌子道:“不行就是不行。”
气氛尴尬,凝固在怒火中。虽然大爷爷修为不高,却掌控有家族大权。固然穆家所谓的家族大权也没什么权力,但终归他代表一家脸面,以及血脉权势。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修为最高的三爷爷也不得反驳,否则,家谱上一勾,去了你名字,将来死了你也是个流浪鬼。
“那该怎办?”朱氏推开碗筷,“随你们去。”
她冷笑着看老爷子和穆剑,站起身道:“你们这家子,我看就是不想向上,见不得人好,见不得家族兴旺。”她指着穆剑“这个,昨晚还和咱们讲条件,哪里把家族放在眼里?穆歌小小年纪,连修行的年龄都没到,却要我家寒英给他匀药吃。吃了怎地?也没见他现在能修行。倒是把寒英修为进度落下,你说,是不是见不得家族好?不想兴盛家族。”
“买个灵石舍不得钱,你当突破关口是那么容易?发大水也不见得能冲破水坝,修为就那样好突破?没有灵石,还要分出药,我怎么……。”
穆歌听不下去,他脑子里晕晕的,有种醉酒感觉,俗言“酒醉人话多”,就壮人胆,穆歌红着脸蛋抬头对父亲道:“爹爹,什么是分家?分家是不是不和爷爷奶奶过了?”
以上大家都听见了,没想下一句叫朱氏跳脚。
“爹爹,我们分家吧!”
“分什么家……”朱氏总算认清穆歌这搅屎棍特效,指着穆歌道:“小小年纪就想分家,想着分家产,穆剑你瞧瞧你养什么儿子?”
穆剑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分家便分家,家产什么的我一分不要。”他扭头对哆嗦的大爷爷道:“大伯,我不要财产,我那份,就给三娘买灵石,希望这回能突破,他日成为孕丹大修士。”
朱氏声音尖细刺耳:“你想好了姓穆的,你真要分家?他日寒英成为孕丹大修士,你可别后悔。”
穆剑铁铮男儿,知道朱氏在这和档口威胁自己。自己被抽中修建宫殿,不得时间采药打猎,若是分出去,朱氏想会饿着儿子。她拿捏住这点,故意恶心穆剑来着。穆剑知道她想法,正在犹豫。
耳边穆歌端起小碗道:“爹爹,爹爹。”
穆剑叹道:“儿子,爹爹要是分家出去了,你和爹爹挨饿怕不怕?”
“爹爹我不怕。”
得了这句话,穆剑眼眶发红,拍响桌子道:“我便分家离去,现在就走。”
这口气一忍将近二十年,现在吐出来,实在是舒坦,就连修为也似乎增进几分。穆剑拉着儿子回屋收拾衣物,朱氏跟在他身后冲出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真要分家?你不是说什么也不要吗?还拿什么衣物被子?”
欺人太甚,连衣服也不给我拿走,这十几年来,这个家莫非我没曾出力气?现在连衣服被子也不让我拿走。
穆剑哪里知道,朱氏是吓到了,希望吓阻他离开。
拿不到被子,穆剑干脆放开,扭头道:“那我便什么不要。”
穆歌跑回自己屋子抱着那堆紫繁华,倒是没有谁阻止他。他站在父亲脚边,看见儿子,穆剑不知为何内心底气足起来。做牛做马一辈子,只要有儿子在身边,我怕什么?
穆剑扭头走,三爷爷和大爷爷阻在他身前,三爷爷去训斥朱氏,朱氏被训的眼眶发红,陡然哭出声来:“你这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你……。”
谁都没想到事情发展至这样,大爷爷拉着穆剑阻拦道:“剑儿,你真舍了我去?”
“非是剑儿舍大伯而去,而是这个家,不要剑儿。”
穆剑眼眶也有点红。
此时三奶奶最知道分家的后果,想阻止却没法子,觉得面上下不来台,只可任由发展。我不就是说你几句,往常都能忍受,为何今天你就忍受不住?她拿出最后手段,尖叫道:“穆剑你要走了,小心家谱除名。”
穆剑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由大伯定夺。”
他带着穆歌出门,“呯”的关上,此后,不是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