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只松鼠,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无名山谷之中,两大失传已久的武林绝学,正进行着一场巅峰对决。
“你若早生十年,我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灰袍老者从肩膀上拿下草把,横握于胸前:“看来老朽要胜之不武了。”
话音刚落,便听“嗡嗡”声响,那根普通至极的草把,此时竟涌出淡红色雾气。
苏木见此情形,心下骇然,目光炯炯的盯着那根草把。
“那还废什么话?”他脚下一点,沿着松树枝向一边的乱石林掠去,事到如今,只好先占据地利,尽量减小实力差距所带来的弱势。
苏木身形刚动,只听“铮铮铮……”一串兵铁交击之声,苏木的身形顿时歪歪扭扭,动作也明显出现滞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同时,他的身上再次射出数道血线。
好在他练就“化雨步”,速度惊人,堪堪避开了要害部位。
“哼。”老者手腕一震,草把在双手中极速旋转起来,身形一晃,直朝苏木追去。
“嘭嘭嘭嘭……”苏木身形刚闪过一块巨石,无数碎石便突然炸起。
进入石林,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山谷里的一草一木,他都了然于胸。如果被人在这里杀掉,那多少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乱石林中,一灰一棕两道身影极速隐现,来回穿梭。苏木的身影但凡稍稍露出,便会被一截麦草“嗤”的穿透而过。只是仗着对环境的熟悉,他却也没有再受重伤。
数次偷袭,非但连老者的衣角都未能碰到,还每每险些送掉性命。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木的处境越来越危险,他心中焦急,如此下去,很快便会内力耗尽,身法迟钝。
“嘭嘭嘭嘭……”
老者自然知道苏木此时的状态。仗着内力浑厚,后劲充裕,他施展“玄阳宝典”也是不惜余力,苏木的藏身所在,时不时便被麦秆轰成粉碎。
千钧一发,生死关头,苏木不由的心下焦急。突然,他感到衣衫下摆一紧,有东西在扯他的衣角,低头一瞧,果是“松兄”。
只见大松鼠两只前爪抱着一颗青色果实,正对着他一晃一晃,那双小眼睛里还有一种肉痛的情绪。
苏木心下一阵苦笑,俯身接过青色果实,这果实如枣子一般形状,苏木一口咬下大半,将另一半喂到了“松兄”口中,摸了摸它的脑袋,目光温柔地瞧着“松兄”,心道:“松兄,对不起了,我苏木无能,你的救命之恩,授业之义,怕是要被我辜负了。”
“嗯?”
苏木正准备跃出拼命,突觉丹田处一阵灼热。随即就感到体内真气正快速恢复。
是那颗青色果实。
只几息功夫,他的内力便回升到了巅峰状态。
“好机会。”苏木心下一喜,计上心头,冲出石后,嘶声喝道:“老东西,想杀我,那就来啊。”
老者突见苏木衣衫破碎,披头散发冲将而来,一副要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架势,心知对方已是强弩之末。他手中草把一递,无数红雾包裹着麦秆激射而来,直将苏木周身数丈笼罩于内。而老者却是脚下疾点,纵身后退。
“铮铮铮铮……”
苏木的剑看似被麦秆击的章法大乱,但射向要害处的麦秆,却每次都被他击飞或者躲过。
他并不是不能多挡开一些麦秆,只是怕被老者看出端倪,他在蓄力,他的脚步看似踉踉跄跄,似乎每一步落下都吃力不已,但三两步后,就已到了老者身前三尺之处。
终于,老者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他不是内力快要耗尽了吗?
目光碰撞。
“铮……”无数麦秆击在苏木的剑刃上。
“嗤嗤……”
“嗤——”
数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苏木身上再次多了几个血洞,而他的剑,也终于尝到了血腥味。
苏木一剑得手,便闪身远避。
“嘭嘭嘭嘭……”他离开的地方,无数巨石瞬间炸为粉碎。这次交手时间极短,可其中的惊险,实是前所未有,若非苏木见惯了生死,心性稳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否则稍有差池,必然一命呜呼矣。
“好,好,好。”老者双眼溢出鲜血,目力所及,一片漆黑。惊怒之下,只说出三个“好”字,而手中的草把,已成了暗红之色,这可不是道法仙术,而是玄阳宝典练到极致,内力外用之效。
任凭老者神功盖世,却是再也跟不上苏木的身形,他的身法本来就比苏木差了一截。
现在,双方战力几乎已经扯平。
苏木身上数十处血洞,虽不致命,但时间一久,必然失血过多体力不支。老者双目失明,但自认内力高深,只要原地不动,运功于双耳,三丈之内,一只蚂蚁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靠近。
胜负,似乎就在于谁的运气更好。
忽然,老者耳朵微颤,只觉头顶风声一紧,整个人猛然朝一旁跳开,同时,草把“刷”地甩出,无数红芒瞬间攒射而出。
“嘣——”只听一声炸响,麦秆击中了一样东西。
老者心中疑惑,随即大叫一声,整个人长身而起两丈余高。因为他意识到,刚才从上方落下的,分明是一块石头,一块他看不见的石头。
老者高高跃起的身体,终于到达了最高点,然后,整个人开始回落。
不过,在他下落的一刻,他的颈部突然冲出一股血柱,将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冲离了身体,向一旁落下。
灰袍老者,终于走完了这一生的因果。
一把剑,从岩石后缩了回去,苏木缓步走了出来。
一处高崖之上,一只大松鼠伸长了脖子向这里瞧了瞧,随即几个跳跃落在苏木肩膀上,对着灰袍老者的尸体张牙舞爪,“吱吱”怪叫。
苏木拿起那根草把,确定此物是以普通的麦秆绑成,心下再次一阵唏嘘感叹。
他一按胸口,噴出一大口血,惊地大松鼠上下跳窜,在他身上不住抓挠,仿佛生怕他就此死了一样。
苏木嘴角上扬,轻轻地摸了摸“松兄”的脑袋,这才使它消停下来。
当即苏木处理伤处,打坐疗伤。约摸三个时辰,内伤已基本无碍。
他对着灰袍老者的尸首抱拳一拜。正要离开这里,却见“松兄”拦在去路,不住挥舞着前爪指来指去。
苏木愣了一下,但很快会意。
他照着“松兄”地指使来到一处悬崖边。看着它有模有样地来回走了几遍,大概是在确定方位。然后看向苏木,向崖下连连探爪。苏木省得这是让自己下去的意思,好在这崖边郁郁葱葱长着许多古藤,他便攀着一根,向下缀去。
没办法,虽然“松兄”时常指使他干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也不是每次都没有道理,比如方才的青色果实,也不知它从哪里找来的,看当时的样子,可分明是新鲜摘来的,想必若不是自己陷入危境,它是决计要自个儿吃独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