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萧绝冷哼一声:“他掌着神机营,自个的儿子走丢,居然找不回来,骗鬼呢?”
当年的事,一定有蹊跷!
不是皇帝的主意,就是两个老家伙合谋的结果。
但不管是谁的主意,萧乾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否则,何以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顾老爷子一死,就把他给找到了?
只可怜了母妃倒是真的,这么多年一直蒙在鼓里,****承受丧子之痛的折磨!
这事的确解释不通,魅影默了半晌,劝道:“就算为二小姐着想,爷也该早些跟王爷和好才是。否则,她嫁进萧家,夹在你们父子中间,****看你们的脸色,日子怎么过?”
“他敢?”萧绝怒道:“他有什么资格给阿蘅脸色瞧?惹火了我,一拍两散!小爷带着阿蘅搬出来住,才不受他的鸟气!”
魅影撇了撇嘴:“想得倒美!我敢用项上人头担保,二小姐绝对不会同意您这么做!到时,只怕是您一个人被赶出来,孤苦零丁,流落街头。”
“放屁!”萧绝气得抬脚就踹:“她是我媳妇,敢不听我的?”
魅影早有准备,侧身避过他的佛山无影脚,阴阳怪气地道:“爷,在小人面前,您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吧!”
就凭他见了二小姐的怂样,做得了主才怪!
“你说什么?”萧绝提高了声音喝叱。
好个魅影,能屈能伸,立刻一脸谄媚:“爷是真男人,哪能跟女人计较,是不?您那不是怕,是宠!”
“滚!”萧绝勃然大怒。
魅影嗖地一下跳到房顶上:“我滚了!爷别忘了回王府。”
萧绝气得不行,在房里胡乱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把心底这股邪火压下来。
闷坐了半晌,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了穆王府。
穆王妃接到信,喜出望外,扶着西西的手,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厅堂。
萧绝却并不进屋,只在庭院里,远远给她行了个礼:“我回来了。”
穆王妃瞧他一副疏离的样子,眼眶一下红了:“怎么站在外面?快进屋来说话。”
西西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声解释:“小王爷才从外省来,怕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这才不肯进屋。”
穆王妃默了一下,道:“外头太阳大,你到廊庑下来。”
萧绝摇头,道:“我还有事,马上就要走。”
穆王妃眼巴巴地瞅着他:“喝口水的时间也没有吗?”
萧绝犹豫一下,虽未依言站到廊庑下去,却也没有立时就走。
穆王妃顿时大喜,命人搬了椅子到廊庑下,又是怜又是疼惜地道:“黑了瘦了!不过,好象又长高了些。”
萧绝不觉哂然:“我都要娶媳妇了,还长!”
穆王妃脸上便有些讪讪地:“时间过得可真快,记忆中你还只有三岁,一眨眼的功夫,却要娶媳妇了!”
她吩咐人在院子里摆了桌子,十几二十种点心摆了满满一桌:“来,尝尝好不好吃。”
萧绝苦笑:“我又不是女孩子,摆这么多零嘴做什么?”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弄了一点。”穆王妃不禁赦然,为自己对儿子的喜好完全没谱而汗颜。
萧绝只好胡乱拈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我不挑,什么都能吃。”
点心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味道好得出奇,不象是外面点心铺子里买的。
杜蘅没什么特殊的喜好,就好吃些点心,又挑剔得厉害,总嫌外边买的太甜,吃一小块便不肯再试。买一堆回来,多半也赏了那些丫头。
这点心弄些过去,说不定倒能对她的胃口。
心里想着,忍不住又试了另外一款,面粉加了羊奶做成球状,外表炸成金黄色。
表皮酥酥的,里头却十分细滑,咬一口奶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这点心哪买的?”萧绝指着盘子问。
穆王妃见他喜欢,禁不住喜上眉梢:“是你燕妹妹做的,喜欢就多吃一点。对了,你回家这么久,还没正式见过你燕妹妹吧?要不,乘这个机会把她叫来,你们兄妹也说说话?”
“不用了……”萧绝眉头一皱,随手把点心往碟子里一扔。
他只想把厨娘给阿蘅挖过去,却没兴趣跟所谓的妹妹联络感情。
“怎么啦?”穆王妃见他突然间意兴阑珊,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脸色,声音瞬间低了好几度:“生母妃的气啦?”
气她不该收养萧燕?
可当时他沓无音信,她又膝下空虚,萧乾见她整天神思恍惚,怕她憋出毛病来,就做主从二房里抱了个女娃过来,养在她的名下。
万一萧绝真找不回来,百年之后,起码也有个捧灵送终之人……
可是,萧绝认祖归宗之后,却对这个替他尽了十几年孝的妹妹兴趣缺缺,见了面连招呼都懒得打,抬脚就走――不是有心结,还能做何解释?
看着一脸讨好的穆王妃,萧绝一阵心烦意乱,猛地站了起来:“走了。”
“绝儿!”穆王妃急了,生恐他一去不回头,脱口唤道。
萧绝见她要走出廊庑,到庭院中来,忙往后退了数步,厉声喝止:“站住!”
“绝儿,”穆王妃一只脚踏在走廊上,一只脚踏在石阶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别走,好吗?家里不是没有空房子,何必非要住到外面去?”
萧绝蹙眉:“我身上还担着差事,住外面方便。”
“不管什么差,总得吃饭睡觉吧?”穆王妃怯生生地道:“你一个人在外面,娘不放心。”
萧绝不耐烦了:“我一个人住了二十几年,有什么不放心的?”
穆王妃立刻眼泪汪汪:“对不起,都是娘不好,没有看好你……”
萧绝抚额,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我没生气,只是觉得一个人住方便!”
想父亲多么强硬的一个人,怎么娘的性子这么软绵,动不动就流眼泪呢?
还好阿蘅不象娘,要不然两个人碰了面,还不得天天发大水啊?
“外面哪有自个家里方便!”穆王妃眼睛一亮,道:“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绝对没有人干涉。娘只要每天看你一眼就成。”
萧绝轻哼一声。
萧乾都管不了他,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干涉他?
“绝儿,”见他不吭声,穆王妃含了泪,哀婉地道:“算娘求你了,还不成吗?别看你爹嘴里说得挺硬,其实心里也盼着一家团聚的。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好,还不知道能活几年……”
萧绝只觉头疼万分。
默了许久,问:“老头子又怎么了?不是说服了阿蘅的药,好了许多吗?”
“他那个脾气,谁拧得过他?”穆王妃叹了口气:“自打上回萧昆说漏嘴,知道药是阿蘅开的,死活不肯再吃。好在如今天气炎热,勉强还能熬得下去。”
萧绝怒道:“老头子这是想要干什么?不想活了早点一头撞死,省得半死不活地杵在跟前,碍眼!”
“兔崽子!”一声暴喝,忽地传来:“你咒谁呢?”
萧氏父子见了面,又是一翻明刺暗讽的唇枪舌剑,之后萧绝住进了穆王府的西府,萧乾继续服用杜蘅开的药。
父子两妥协的结果,最开心的莫过于穆王妃了。
亲自下厨,兴冲冲地做了四五种小点心,拿过来给萧绝瞧:“你看看,这几样点心,阿蘅喜不喜欢?”
萧绝诧然:“谁告诉你,阿蘅喜欢吃这个?”
“傻孩子,”穆王妃温柔地笑:“你明明不喜欢点心,却还问我点心哪买的,自然是买给阿蘅吃了。”
萧绝涨红了脸:“……”
“阿蘅是个好孩子,”穆王妃温温柔柔地道:“京里局势这么乱,还不忘记按时配了药打发人送过来。多亏有了她,咱们这次才能平平安安的。你可别学王爷,明明心里喜欢人家,说话却夹枪带棒的。女孩子心思细腻,很容易受伤。”
萧绝眼角抽了抽:“我有分寸。”
夹枪带棒的那个是她,被伤得体无完肤的,是你儿子好伐?
“有件事,娘没处理得好,你见到阿蘅,替我道个歉。”穆王妃顿了顿,又道。
“她一个晚辈,您道的什么歉?”萧绝皱眉。
“话不是这样说。”穆王妃局促地笑了笑:“顾夫人周年祭,按理咱们家是无应该要去的。可不知谁走漏了风声,王爷知道了。他那个脾气,你也晓得,谁拗得过他?所以,只好对不起阿蘅了。”
萧绝默然半晌,淡淡道:“这件事,我另有打算,您就别管了。”
倘若阿蘅与他定了婚约,这份礼无论如何要到。问题是,阿蘅没有点头,两人无名无份,穆王府巴巴地送礼过去,算怎么回事?
以萧乾的傲气,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上赶着的事来?
“这次回来,抓紧把婚事订下来,也可避免许多尴尬。”穆王妃委婉提醒。
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好好一个女孩子家名声给他毁了,总不好撒手不管了吧?
可绝儿都已经二十二了,放别人家孩子都能满地乱跑了,老这么拖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萧绝脸色难看:“阿蘅还在孝期,着什么急?”
他何尝不想早些把婚事订下来?
可阿蘅死活不松口,他空有满肚子智计,偏偏无处施展,奈何?
“傻孩子!”穆王妃慈爱地看着他,笑道:“你以为成亲是上街买东西啊?看中了掏了银子,拿起就能走的?哪家的婚事,从纳采,问名,到下定,请期,成亲,不得拖个一年半载啊?她如今在孝期,明年七月不就除服了么?现在把婚事订了,明年秋天,不是正好办喜事?”
想象着阿蘅穿着大红的喜服,一脸娇羞的样子,萧绝心中一热,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略带点懊恼地嘀咕:“光我想有什么用……”
穆王妃微微一笑:“精诚所致,金石为开。她不答应,一定是你有某些方面做得还不够好。”
萧绝立马就有些不淡定了:“我对她还不够好?只差没把心掏给她了!”
他严重怀疑,她根本没有心,或是心是石头做的,根本捂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