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皇后?”杜荭笑得优雅而冷漠:“还得问咱们答不答应。”
“你有办法?”杜荇惊喜。
“赵王给了她一块玉佩,”杜荭说着,望向大蓟,冷冷道:“你去把它偷来。”
“我?”大蓟心惊肉跳:“我,又没见过,怎么,偷?”
“赵王所赐,必是宫中之物。”杜荭眸光转厉:“你跟在大姐身边这么久,又管着她的头面,不会这点眼力都没有吧?”
“我,”大蓟只觉浑身发软:“我,跟紫苏也不熟,怎么去?”
对方是赵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万一东窗事发,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不熟?”杜荭笑了,阴恻恻地道:“那大姐私奔,你为什么别人不找,只找她?”
“我……”大蓟脚下一软,跪在地上,身子抖得象筛糠:“我……”
“贱人!”杜荇当场变色,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竟敢出卖我!”
大蓟捂着脸,哭道:“我没有!我……”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杜荭截断她,冷漠地道:“总之,今天之内,把玉给我偷到。如若不然……”
她弯下身子,轻轻抬起大蓟的下巴,望着她森然一笑:“围场里山高林密,刀箭无眼,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大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吓得连哭都不敢。
她抹干了眼泪,从笸箩里挑了一块素色手帕,径直进了杜蘅的帐篷。
紫苏正在打络子,见了她,很是讶然:“大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找你借个花样子。”大蓟说着,眼睛四处瞄。
“随便坐……”紫苏放下手里的络子,转过身便去开箱笼:“小姐和初七都进了山,我一个人闲得无聊,正想找人聊天呢!你来了可真好……”
大蓟装着好奇,四下打量:“这跟我们那边,布置得都差不多呢。”
“帐篷可不都是一样,还能摆出花来?”紫苏头也不回,把衣服一件件掏出来,摆在脚边:“奇怪了,明明带了花样,搁哪了?”
那么贵重的东西,想来也不敢随意搁着,必是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
这么一想,大蓟又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身下的坐毡,和叠得整齐的被褥。
她不动声色,一寸一寸地四处摸索,终于在枕头的夹层里摸出一块圆形玉 。
“找到了!”紫苏欢呼一声,从箱子底找出一叠花样,满心欢喜地捧到她眼前:“呶,喜欢哪种,自个挑就是。”
大蓟心咚地一跳,额头上都是渗出汗来,双手背在身后,佯装镇定地瞧着那叠花样。
紫苏笑道:“你慢慢挑,我把衣服整理一下。”
大蓟松了口气,飞快地把玉 揣到怀里,胡乱抽了一张花样,起身就走:“我描好了再还你。”
紫苏讶然回头:“不多坐会?”
“不了,”大蓟急匆匆地掀帘出去:“一会小姐找不着人,又该挨骂了!”
“怪不得赵王这么轻易就放了初七!原来这两人暗地里早勾搭上了!”夏雪绝美的脸宠上流露出轻蔑,眼睛盯着那块圆形玉 ,语气三分冷酷,三分不屑,还夹着几分愤怒:“可怜三哥对她痴心一片!竟不知她竟是个****无耻之徒!”
“本来只想捉二姐的把柄,想不到会牵出赵王殿下。”杜荭故意装出害怕的表情,瑟缩着肩,小小声道:“咱们最好重新考虑,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惹祸上身。”
“呸!”夏雪眼里满是讥诮,伸手去拿玉 :“我就不信,赵王殿下会为了她,弃了锦绣前程!”
堂堂平昌侯府,没道理给人欺上门还不反抗!
何况,平昌侯手里掌着十万军权,赵王想要顺利登基,就不敢明着得罪夏家!
杜荭把手一缩:“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夏雪美眸一凝:“凭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杜荭强抑了心中的怒气,微微一笑:“上次的事,的确是凑巧,并非我存心设计。况且,我也没有那个本事。女儿家的名声比命还重要,希望你高抬贵手,放我大姐一条生路。”
“放不放过你,要看你的表现!”
若是她安分守己便罢,如果妄想在平昌侯府里兴风作浪,不必她出手,自有人整得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话,已经等于接纳她嫁入夏家了。
“多谢四小姐!”杜荇喜不自禁。
“希望你好自为之!”夏雪轻哼一声,拿起玉 揣到兜里,扬长而去。
她不信杜家姐妹没有野心,但她却也相信单凭杜荭还没这个能力去设计夏风!
三哥身手不弱,在大内之中也算数一数二的高手,寻常的侍卫,七八个根本困不住他。
连他也吃了瘪,可见对方是个绝顶高手。
这样的人,她自问都支使不动,又怎会听从杜荭的指令行事!
“喂,”杜荇有些担心:“她这么闯出去,不会闹出什么事来吧?”
杜荭微微一笑,眼中狠戾一闪而逝:“就怕她不闹,事情闹得越大,那贱人死得越惨。”
与此同时,夏雪披着的那张温柔甜美的面皮,也会被狠狠撕下,再也装不了高贵娴雅。
“去,”夏雪吩咐琉璃:“看看三哥在做什么,跟谁在一起?”
“是。”琉璃领命而去。
夏雪独自坐在帐中,脑子里盘算着如何处理?
若是把玉 直接交给夏风,依他的一惯处事风格和对杜蘅的感情,搞不好会忍气吞声,替她遮掩,只私下退婚了事。
若是这样,杜蘅搞不好还真能顺利地嫁进了赵王府!万一以后赵王真登了基,岂不是对平昌侯府大大不利?
那她冒着得罪赵王的风险,揭露这桩丑事,还有何意义?
不行,一定要让她身败名裂,在临安无法立足!
否则,难出胸中这口恶气!
正想得入神,琉璃回来禀报:“小侯爷和燕王在帐中喝酒。”
“只他们二人?”夏雪一喜,起身就往外走。
这可是天赐良机!
当着燕王的面,就不信三哥还能替她遮瞒?
顺便让燕王也好好瞧瞧,他眼中冰清玉洁的圣女,骨子里究竟有多下贱,多无耻!
“四小姐……”常安守在帐外,见夏雪过来,忙上去阻拦:“小侯爷和燕王殿下有要事相商,任何人不得打扰……”
“走开!”夏雪杏眼一瞠,喝道:“我找三哥,还用着得你批准?”
夏风在里面已听到声音,掀帘走了出来,柔声道:“小姐,别闹。三哥真有事,你去别处玩。”
“说来听听,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连我都不见了!”夏雪冷笑一声,不管不顾地掀了帘子闯进去。
南宫宸冷声讥刺:“侯府百年世家,祖辈征战沙场,乃国之栋梁,百官典范,不料竟教出这等不知礼仪,不敬兄长的女儿,真真让人大开眼界。”
夏雪羞得粉颈通红,嗔道:“宸哥哥……雪儿今天的确任性了些。可若不是被气得狠了,也不至顶撞三哥。”
“哦……”南宫宸扬起眉:“谁敢给你气受?”
她那种刁蛮的个性,侯府小姐的身份摆在这里,长得还花容月貌。
走到哪里,不是一帮权贵子弟众星捧月的捧着她?
夏风略感好笑,随口附和:“你不去气别人已是好的!”
幺妹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娇宠,心高气傲,凡事都要争第一。
几次被杜蘅比下去,抢了风头,因此生了膈应,只要撞上就想方设法跟她别苗头。
其实在他看来,两个人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知她为何耿耿于怀?
“除了你那位好未婚妻,还能有谁?”夏雪恨声道。
“阿蘅?”夏风敛了笑,严肃地道:“你又跑去欺侮她了是不是?”
夏雪恼了,冷笑道:“三哥眼里,就只有未婚妻,没有妹妹么?”
南宫宸眼里闪过一丝凌厉,转瞬即逝,含了笑,仿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初七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事发在西山,当时夏雪也在场,支使个把侍卫把初七骗走的能力,还是有的!
最重要的是,她看阿蘅不顺眼,绝对有动机!
夏风吃了一惊:“不会的,雪儿是跟阿蘅有些不对盘,绝不至如此恶毒!”
夏雪冷不防被人戳中死穴,心中咚咚狂跳,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见她如此模样,夏风不禁一呆:“小妹……”
夏雪定了定心神,广袖垂下来遮住纤手,飞快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再抬头,美眸中已是珠泪盈盈,哽着嗓子道:“好!就算我是个歹毒的女子!你觉得,杜蘅值得我拿侯府几百条人命去跟她斗吗?”
南宫宸不发一语,洞若观火的黑眸冷冷望着她,犀利而冰冷,剜若刀锋直击心灵深处。
夏雪强忍住心底的恐惧,硬着头皮与他直视,眸中波光粼粼,晶莹的泪滑下眼眶。
“不是最好。”南宫宸收回目光,淡淡道。
到底是自家小妹,夏风忍不住心疼,柔声安抚:“好了好了,燕王殿下也不过随口一问,并未说就是你做的!既是没什么事,先回去。一会三哥忙完了,再去瞧你。”
夏雪抹了一把泪,从怀里摸出一块玉 ,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这是什么?”夏风摊开手掌,见掌心躺着一块玉,不禁莫名其妙:“干嘛给我?”
“问你的阿蘅去!”夏雪鼓着颊回了一句,扭头就朝门外走。
“站住!”南宫宸浑身一震,猛地站起来,从夏风手里将玉 抢过来,用力捏在掌心:“这东西,怎会在你手里?”
“都说了是杜蘅的!”夏雪赌着气,不肯回头。
夏风心一沉:“怎么,是殿下的?”否则,他为何如此生气?
然而,若是燕王的东西,怎会到了雪儿手里,又跟阿蘅扯上了关系?
“说!”南宫宸厉声喝叱。
夏雪骇了一跳,嗫嚅道:“杜荇无意间在二小姐房里看到,觉得好看,就私下拿了来问我,是不是三哥送给二小姐的。我一看,这根本不是咱们家的东西。就,就想来问问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