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荇默然半晌:“事成之后,一定要除掉这个贱人。”
有她挡在前面,自己就只能做个姨娘,只有除掉这颗拌脚石,自己才有机会坐上侯府女主人的位置。
“不为你,也为娘,这个仇一定要报!”杜荭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这片林子就是她的埋骨之处!”
一大群人呼啦啦涌进林子,直到天黑才陆续返回,清点战利品,统计分数完毕,第一天恭亲王队以三十分险胜。
胜了的豪情万丈,输了的斗志昂扬,发誓一定会后来居上。
晚餐就在嘻笑怒骂声中,围着篝火结束。
杜蘅虽然不用动一根手指头,可跟着初七在山里颠了一下午,也着实累得够呛。
胡乱吃了点东西,要了热水洗漱完毕,就回帐篷睡觉了。
陈婷婷精力充沛,兴致勃勃跑来,隔老远就嚷嚷:“阿蘅,阿蘅!”
进了门,见只有她一个人,奇道:“咦,她们两个呢?”
“谁知道?”杜蘅打了个呵欠:“许是出去玩去了吧。”
在帐篷里憋了一天,好不容易盼到有个晚会可以大出风头,那两个不安份的东西,又岂会轻易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围场有这么多人,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凭杜荇的相貌,再加上有平昌侯府这门姻亲,挑一门好婚事其实不难。
可惜她只想着一步登天,成天变着法子算计她。
“快,我们也走吧!”
“我要睡觉,你自个去玩吧。”杜蘅兴趣缺缺。
“很好玩的,有好多节目呢。”
“我如果去了,明天铁定进不了山。”杜蘅两眼无神。
“那,”陈婷婷权衡利弊,遗憾地走了:“你好好休息。”
陈婷婷回到篝火旁,在一群人里搜索着大哥陈定的身影,却无意见发现夏风跟着一个女子急匆匆地离开营地。
从背影看,那女子身量矮小,还没长开,分明就是杜荭。
看两人走的方向,却是要进山的样子。
她咕哝了一句:“奇怪,这么晚了,到处乌漆抹黑的,跑林子里做甚?”
“婷婷!”恰在这时,陈定因不见她,担心她的安危,找了过来。
“大哥!”陈婷婷没有多想,转身跟着陈定走了。
“荭儿,什么事这么急?”夏风跟着杜荭一直走到营地栅栏边上,停下来,问。
“姐夫,不好了!”杜荭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救救姐姐吧。”
“这是做什么?有事慢慢说。”夏风吃了一惊,忙伸手去拉她。
“大姐和二姐吵架,一气之下跑到山里去了。”杜荭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抽抽答答地道:“天这么黑了,她还没回来,我怕她出事。”
“谁跑到山里去了?”夏风心一紧,忙问:“是杜荇,还是阿蘅?”
“是大姐!”杜荭哭得一抽一抽。
夏风松了口气:“别急,我去通知王爷,立刻派人进山去找。”说着,转身就要走。
“姐夫!”杜荭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此事万万不能声张!大姐还没许人家,这要是传扬出去了,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她又是个烈性子,这般大张旗鼓地去寻,就算找了回来,也宁肯一头撞死!”
夏风沉吟片刻,脸上显出为难之色:“这……”
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他当然明白。
可这么大一座山,如果光靠他一个人,哪里找得到?
“姐姐是个弱质女流,又不熟地形,我猜她一定走得不远。”杜荭言词恳切,语带悲声:“求姐夫看在二姐的份上,救救大姐吧!”
“可是……”夏风有些犹豫。
“荭儿已经没了娘,大哥也盲了双目!姐夫难道忍心让我再失去大姐么?”杜荭泣不成声,白嫩的脸蛋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夏风心一软:“好,我帮你去找,你先回帐篷等消息。”
柳氏咎由自取,杜松和杜荭又有何辜?
“谢谢姐夫!”杜荭垂头,眸中一丝兴奋一闪而逝。
“回去,这里离林子太近。”夏风挥了挥手。
“嗯。”杜荭乖顺地往回走了一段,转过身见夏风已经越过了栅栏,进入到黑黢黢的林子。
得意一笑,迅速回到篝火旁,加入到狂欢的人群之中。
夏风进入密林,沿着小径一直往上找,来到一处三岔路口,很快便发现右边的荆棘上挂着一片碎缎,拾起来一看,正是杜荇裙子的颜色。
顺着那条小路追下去,没多久便听到了脚步声,夏风微感兴奋,侧耳倾听,从声音的方向判断脚步声竟是往山顶的方向去了。
“什么人?”他试探着唤了一声,不料那脚步声竟是越发地疾了,一丝不安从心底涌起。
这里山高林密光线极暗,地形相当复杂。
杜荇只是个弱女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有胆量跑这么远,而且行动起来,绝不可能这么迅速!
莫非,是被歹人劫持了?
按常理来说,这当然不太可能。
来参加围猎的,绝大多数是年青男子,品性良莠不齐,不能完全排除个别人****熏心,被杜荇惊人的美貌冲昏了头脑,做出猪狗不如之事。
杜荇,杜荭是他带来的,出了事,他如何向阿蘅,以及杜家交待?
这么一想,他不禁更加着急了,抄小路朝山顶狂奔,很快便听到了清晰的奔跑声,以及树枝摇动发出的沙沙声。
根据经验,对方并不止一个人!
夏风眉一绽,纵身跃上树梢,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杜荇正被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扛在肩上朝着前面疾奔!
呛地拔出腰间长剑,大喝一声:“贼子,看剑!”
剑字才一出口,整个人已化做一道闪电,迅若奔雷地刺向后面那个黑衣蒙面人。
“走!”那人反应迅速,将杜荇往前面一抛,不进反退,从两树之间穿了出来,只听“哧”地一声响,臂上已经挨了一剑,瞬间血流如注。
前面那个黑衣人竟然不顾同伴,扛着杜荇往前狂奔。
夏风顾不得恋战,拔腿便追:“哪里跑?”
“小子,吃你的鹿肉,别多管闲事!”受伤的蒙面人,狞笑着挥舞着一柄钢刀挡住了夏风的去路。
眼见前面之人挟持了杜荇,马上就要消失在林子里,夏风心急如焚,脚尖轻点,跃在半空。
黑衣人只道他要进攻,忙将刀舞得水泼不进。
岂料夏风竟是虚张声势,半空中突然一个转折,倏然落向左前侧的树梢,几个纵跃已经疾若流星般拦劫了黑衣人的去路:“把人放下,饶你不死!”
他出手如风,喝叱间,长剑已经撩向蒙面人的腰肋之间。
蒙面人若不加阻挡,势必要被斩做两段,他应变也快,立刻一推一送,抓了杜荇的双足,把她做了肉盾,直接去挡夏风的宝剑。
夏风这一招仍然是虚招,不等击实,中途已经变招,变刺为削,剑锋沿着杜荇的手臂平平削了下去,直切蒙面人的双手。
“小心!”这时受伤的黑衣人离两人还有数丈,救援不及,出声示警。
迫不得已,蒙面人只得撒手自保,抬脚将杜荇踹了过去:“给你!”
这样一来,杜荇由原本的平躺变成了直立,夏风这一剑就直搠她的心口,迫得撤剑回防。
地一声,杜荇倒在地上“哎呀”痛呼出声。
这时受伤的黑衣人已经赶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夹击夏风。
夏风怕激战中剑风波及杜荇,且战且走,将两人引开,一边大声喝道:“杜荇,快走!”
杜荇爬起来,哭道:“小侯爷,不要管我……”
“好,你非要多管闲事,老子就送你们去地府做对苦命鸳鸯!”蒙面人面目狰狞,竟不追夏风,却执着刀双双朝杜荇扑了过来。
夏风大惊,只得赶过来拦劫。
黑暗中,也不知怎么回事,“啊……”一声凄厉的惨叫,杜荇忽然象一截烂木头沿着陡坡一路往下翻滚而去。
“杜荇!”夏风厉吼一声,俯身一个疾冲,似一道闪电划过苍穹,疾若流星地掠了过去,捉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小侯爷……”杜荇仰头,美眸中满是惊惶。
“别怕……”安抚的话尚未出口,忽地腰间一麻,人已失了知觉。
几乎与此同时,咝地一声裂帛之声传来,杜荇似断了线的纸鸢向下翻滚。
两个黑衣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轻笑,还没等他们明白过来,颈间一凉,鲜血泉涌而出,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一条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捡起地上钢刀,在夏风左臂上轻轻一划,叹道:“小侯爷,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
说完,飞起一脚,将夏风踹下陡坡。
杜荇一路翻滚着滚下陡坡,掉到一个大坑里。幸得年深月久,坑中积了厚厚的落叶,才免了筋断骨折之灾。
可她自小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种罪?早忘了这是事先策划的苦肉计,自忖必死,还未到坑底,已吓得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悠悠醒转,睁开眼睛一看,头顶是灰蒙蒙的苍穹,四周是参天的大树,鼻边充塞的是腐烂的味道。
发现置身荒山野岭,杜荇心惊胆颤地爬了起来,手指触到冰冷的硬物,摸起来一看,竟是把锋利的匕首。
“啊!”她尖叫一声,慌乱把匕首扔出老远,这才发现,除了她坑底还躺着一个男人。
定睛一瞧,不是小侯爷夏风是谁?
她又惊又喜,慌乱爬过去,这才发现他整条左臂都被血浸红了。
“小侯爷,小侯爷!”杜荇跪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脸颊。
夏风一动不动。
杜荇吓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把手伸到他鼻下试探。
温热的气息拂到指尖,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盯着他俊美的脸宠,一咬牙,爬过去捡起匕首,割开裙子,慢慢地缠上他的手臂。
她缠得极认真,极仔细,一圈又一圈,当最后一圈结束,系上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