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逽苦苦钻研七日,看得头晕花眼,也不过是勉强把最常用的基础铭符给强记下来,可实践还一次都没有实行过。
照他看来,学习言符术的基础都比学一门外语要困难九倍十倍的。好在如今的体质比普通人强多了,记忆力也非常人所能及,不然光是去记忆这些铭符恐怕都要花个大半年。
大致都记下了基础铭符,他才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大瓶蝰蛇血和两百多块沉香木牌开始刻写最简单的显息符。
显息符的铭文极简单,实际上一共就三个铭符组成,只需要一块符牌作为介质基承。
当然,这种符牌的作用也十分鸡肋,修炼者拿在手里,就可以让他人更清晰地辨认出持符之人修为具体是几重天,只适用于五重天以下的修士。然而对于修炼者们来说,比自己修为低的,若没有特殊伪装,一眼就能看出大概来,比自己修为高的前辈,又何必用这符牌来给低阶修炼者证明自己的实力具体如何呢。
不过无论这符牌有没有用,至少对于初涉言符之道的人来说,用来练习再合适不过。
蝰蛇血涂抹在沉香木木牌上,可以使沉香木更容易被冥气刻开,又不影响沉香木的效果,对难以掌握冥气锋锐程度的初学者来讲,还是非常有用的。
易逽将冥元聚集在指尖,压迫成外吐的锋锐冥气,小心翼翼地往木牌上刻去……
……
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易逽就这样在重复枯燥的各种练习中度过。
首先,上阳诀的修炼大有进展,已经达成一重天的所有指标,开始进行二重天的修炼了。
这个过程中,他的心念灵识更加敏锐,对每一丝元气的利用更加彻底。同时,依照上阳诀进行长时间的行脉,也令所涉及到的经脉强韧了不少。
令人惊讶的是,自从修行上阳诀在突破了一重天后,脑海中那些已经深深烙印在记忆里的特殊文字,所展现出的行脉图就自动产生了细微的变化,许多路径随之改变。想来,以后每突破一重天,恐怕行脉图都会有所变化。
也只有开阳第一心法上阳诀才有这样的特性了,几行特殊的文字就能包含大量繁杂的信息在其中,其他哪一个心法不是将进阶后新的行脉图详详细细记录进玉简里?
好在易逽体内被言符大阵镇压下的近半数经脉,全都是暂时不会影响修炼的细枝末节,只有在七重天百脉通窍,浑身任何一处经脉窍穴都需要打通时,才会成为莫大的阻碍。
在易逽估算下,不出两个月,他就可以将上阳诀修炼到二重天中阶的进度,以后就是实打实的提高实力了。
除了修炼心法以外,身体上的锻炼也初显成效。
自从来了开阳秘境安顿好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停下对肉体的训练。
从易逽的内心来讲,他是非常不满意如今这具身体的力量和速度的。明明如今身为一个修炼者身体素质和潜力远远超过了前世的自己,却没有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导致不能发挥出这具身体最大的能量。
在他看来简直是完全无法忍受的糟蹋!
开阳宗的修炼者,法武兼修的何其多,易逽也不愿意放弃自己多年的近战优势,他早已决定过有机会定要学会几个像样的武斗技。
想涉足武斗师的领域,没有扎实的底子可不行,因此,易逽便捡起了他所知道的最简单粗暴又极有效的锻炼方式。
每日天不亮他就在碧落山的山道上负重跑来训练耐力,然后去木屋后竹林深处里的巨石丛挑拣合适的重石进行力量训练。他还专程做了几大筐小石子放在芥子环里,将之大量对着山壁不间断地投掷过去,然后躲避高速反弹回来的石子,以此来训练自己的反射神经。
由于修炼者的身体被元气所洗涤,远远甩了常人八条街,因此易逽也随之增加训练的难度。
负重不足就增加,十斤不够就五十斤,五十斤不够就上百斤。
无时不刻去挑战自己身体的极限。
最令他满意的,就是如今这修炼者的身体那无穷无尽的潜力。
这让易逽感觉自己坐拥的是一座无法预知的宝藏,肉体上每一次突破都带给他巨大的惊喜和满足。
大半个月以来,易逽这具还是少年的身体暗中发生了许多变化。原本瘦削的身材如今已经隐隐出现了一块块扎实的肌肉,虽然并不是非常壮硕,但修长而有力,协调性大大增加。他的身量也拔高不少,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依然处于长个子的时期。
若不戴手背上的法玉,现在任谁看到他,都不敢断定他是御法还是御武的修炼者。
凡事总是好坏参半的,虽然身体素质和修炼上都有不错的进步,但事关易逽生死的言符术却进展惨淡。这段时间他投注了大量精力和心血在研究言符之道上,可事实上,言符术的难度还远高出他的想象。
易逽在前十五天内不知在刻印符牌上摔了多少个跟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眼看着五大瓶蝰蛇血和两百余块沉香木牌都快消耗殆尽了,居然没有成功一次。
刻印符牌所要求的精度完全可以用苛刻来形容,若没有心念的帮助,他可以肯定光凭肉眼根本不可能刻出完全符合要求的铭符。
在极短的时间内,也就是催出的冥元消逝前,完整精确地刻写出复杂的铭符,若以前世的眼光来看,恐怕只有机械才能做到这一步。刻印符牌的深浅,冥元在符牌上留下量的多少,形状的精准,时间的限制,全都影响着每一个铭符的成败。
如果他只是凭兴趣学这言符术,也许不会在意失败了多少次,相比常人,易逽的耐心绝对是格外优秀的。可当言符术牵扯到了性命,那性质就不同了,焦灼感焚烧胸膛,即使以他坚毅的性格,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也不免着急起来。
因功败垂成而萌生的失败感,对自己能力的失望,还有眼睁着看到自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战栗,这些驳杂的负面情绪快啃噬尽他的心。
直到开始刻印符牌的第十八天,他终于侥幸成功了一次。
这一次的成功就像在黑暗中燃起了一盏指明灯,让他精神大振,至少,他在言符之道上并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希望的。
然而,现实总是给你一棒后再来一棒。直到现在,易逽的成功率却惨不忍睹。
他总共准备了两百六十块沉香木牌,五大瓶蝰蛇血,花费四千晶币之巨,如今全部消耗完,成功刻印出来的只有两枚符牌。
百分之一都不到的成功率,这还是最简单言符印文。
面对这一战绩,易逽欲哭无泪,心情跌落谷底。
不过易逽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天赋虽然不好,但也算不上差到极致,要知道多少修炼者一辈子都踏不进言符之道的门槛呢。总体来讲,他在言符术上的悟性平平,是中等偏下的。
也许在云焦大陆上,只要有丝毫言符师的天赋都能让其余人高看一眼,不过以他这样的悟性,在车生河这种级别的言符大师眼里那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小禁幕的难度可不是显息符这种程度比得上的,起码还要翻个几倍,以几何之数递增。即使他最终制出了小禁幕的符牌,也极有可能要花个两三年的时间。
可他最缺的,也正是时间。
“少则两年,多则五年,体内的言符大阵就即将崩溃,到时必死无疑。”车生河大师当时在云顶殿中对他的宣判再次回响在脑海中。
也许他才通过车生河的最低考验,就两腿一蹬,一命呜呼了。
易逽紧闭双眼深呼吸,阻止自己往坏处想。
不是俗话说熟能生巧吗?也许只是因为他还不熟练呢?也许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就开窍了呢?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道,又重新去了集市购置了五百块沉香木牌和大量蝰蛇血。只这一下,他原本对低阶弟子来说还算丰厚的身家,一下子就缩水成穷鬼一个。
可见培养一个言符师的消费有多惊人。
对他来说,这些钱不得不花,如果命都快没了,还在意什么钱财……前世他也积攒了丰厚的家财,结果在外卖命,老婆都还没来得及讨一个,就来到云焦大陆,那些财产能有一分带过来吗?即使带了来,也不过是一堆废纸罢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利用这些材料尽量提升他言符术的成功率,如果成功率能达到一半以上,也就说明他确实对言符术有了一定的理解。若真的有幸能保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那他就有信心去试着接触小禁幕了。
最开始他的打算本是一步一步来,在尝试制作小禁幕以前多选几种言符进行练习。可现在看来,他实在高估了自己的天分,光是制作显息符都艰难无比,浪费的材料数不胜数。照这样下去,以他现在拥有的晶币难以负担。
易逽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想自己的计划彻底搁浅,就连赚取晶币也成了迫在眉睫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