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裴原非但没有为傅云书求情,反而还打断了裴月的话,让傅永信责罚傅云书。这边裴月见裴原这般一说,眉头一皱,而傅永信原本以为裴原的出现会将事情弄的更复杂,不好跟裴家交代,可是没想到裴原竟然这般的明事理,主动的说要责罚傅云书。
傅永信松了口气,让人将傅云书关到祠堂中去,只不过在祠堂中罚跪自然是免除了,只是将傅云书关在祠堂中思过去。
没想到裴原不帮自己说话,傅云书去祠堂的时候,瞪了裴原一眼,并没有搭理裴原,裴原见着傅云书这般,只得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傅家的祠堂傅云书自然是不会陌生,白日里庄严的祠堂到了晚间便阴森森的,前世的时候,因为傅锦的陷害,她自然是没少在祠堂中跪过。不过罚她在祠堂中的丫鬟,知道傅永信要顾忌着裴家的面子,便在阴冷的祠堂内添加了好几层棉被,生怕冻着了傅云书。
傅云书靠在祠堂铺的暖和的被子上,厚厚的一层,前一世她罚跪在祠堂中是常事,哪里有这般的待遇。
里面阴沉沉,烛火明灭不定,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傅云书听见原本掩着木门“吱呀”一声,傅云书以为是沧海,却不曾想,见着那高大的身影弯着腰,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傅云书眉头一挑,略带些惊讶的叫道:“三叔?”
却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傅永言,手中还拿着许多的吃的,见着傅云书叫他,傅永言将东西放下,一边对傅云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云书小点声音,如果被他们看见了就不好了。”傅云书见着傅永言一本正经的说道,忍不住笑了笑。
却见傅永言带了不少的零嘴儿过来,有鸭脖子、粽子糖等等,应该是怕她饿着了,带着这么多东西来,估计是他珍藏的所有零食了吧。
“祠堂黑,我陪着云书,云书不怕。”傅永言认真的说道,傅云书听着傅永言这般说,虽然这话从傅永言口中说出来有几分搞笑,但是更多的却是感动,在傅家,也就只有傅永言对她是打心眼的好了。
傅云书与傅永言一起吃着他带来的零嘴,傅云书想到今日若不是傅永言及时的出现才让老夫人帮她说话,说不定沧海她们真的被拉下去打了一顿了,便有些好奇的问道:“三叔,你今日怎么知道父亲在采薇居中要罚我的?”
“是漂亮姐姐告诉我的。”傅永言回答道,“她说哥哥凶凶,要欺负云书,让我去帮忙。”
是林姑娘?傅云书一是没想到林姑娘走之后会找傅永言搬救兵,二来倒是有几分的不解林姑娘与傅永言之间的交情这比那好了,便故意的问道:“怎么林姐姐说什么你就信了呢?你不怕林姐姐骗你吗?”
“不会的,漂亮姐姐最好了,会给我买好多好吃的,还会给我买好玩的,她不会骗我的。”傅永言似乎是生气傅云书竟然会这般的说林姑娘,便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教训着傅云书:“云书以后不能这样说漂亮姐姐,不然我会生气的。”
“林姐姐是个好姑娘,云书不该这样说她。林姐姐买这么多的好东西给三叔,却从未买给云书过,三叔之前是不是认识林姑娘呢?”傅云书试探的问道,毕竟林姑娘的性情冷清,却对傅永言隔外的关注,傅云书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
傅永言却是仔细的想了想,忽然拉下脸,颇有些别扭的说道:“没有,漂亮姐姐才不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小花猫呢。”
傅永言身边的丫鬟都是老夫人派来的,所以见着傅永言偷偷的拿着零嘴到祠堂中去找傅云书,连忙的赶去告诉老夫人去了。
老夫人听着那丫鬟的话,脸色淡淡,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与云书那丫头倒是投缘,为她求情也就算了,还想着偷偷拿零嘴给她。”
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笑着说道:“都说三爷傻,但是三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谁对他好就与谁亲近。奴婢平日里冷眼看着府中几位小姐公子,跟三爷亲近的也就只有大小姐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那个孩子跟她娘不一样,不是满肚子心眼。若是能将她扶持起来,以后有她照应着永年我倒是放心一些……”说着,语气顿了顿,说道:“只是她终归是要嫁人的,能乘着我在,能给永年订下一门放心的亲事,以后有她媳妇照应着,就算是在九泉之下我也放心了。”
老嬷嬷连忙的安慰道:“老夫人的身子硬朗着呢,不说照应着三爷找一门亲事,到时候老夫人还能抱孙子呢。”说着,顿了顿,说道:“当年李家那件事情,若非是相爷做的太绝,三爷倒是……”
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那孩子是个好孩子,是永信太不饶人了……”她与傅永信的关系真正冰封,也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情。
这边二人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丫鬟传话,老嬷嬷出去问,片刻后回来,老夫人靠在软榻上问道:“外面怎么了?”
“是二皇子让府上人送来了一支蓝田玉簪子来,让明日大小姐务必参加宫宴,外面的下人不懂事传到老夫人这边来了。”老嬷嬷笑着说道。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眉头皱了皱,说道:“前些时日二皇子不是跟雪丫头走的近的很么,怎么又送东西到云书这边来了?”
“二皇子的心思谁猜的透呢,左右这是相爷夫人考虑的事情,老夫人就不要担忧了。”老嬷嬷笑着说道。
宴席是设在晚间的,中午用过午膳之后,裴月那边就传话让傅云书梳洗打扮一番准备进宫。
进宫的衣服是锦衣坊送来的,烟青色双纹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绣着白玉兰花的罩衫,虽然烟青的颜色看起来有些老气,但是穿在傅云书身上却将眉宇之间的稚嫩之气压了下去,多了几分沉稳。
芸娘给傅云书简单的梳了个发髻,看着一边紫檀木雕花的锦盒中静静的躺着那一支蓝田玉的簪子,问道:“小姐,这簪子要戴上吗?“
昨日晚间傅云书在祠堂中待了不到几个时辰,外面就传话让请傅云书出来。等傅云书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玄凌送了一支簪子前来刻意的关照一定要她明日去参加宫宴,昨日因为着这一支簪子,傅雪那边在凝雪苑砸了一宿的东西,闹的不可开交。
傅云书见着那簪子,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之意,说道:“收起来吧,带到宫宴上我找机会还给二皇子。”开玩笑,她若是戴着这根簪子出席宫宴,岂不是要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她又不是傅锦会这般招摇。
见着傅云书这比那坚持,芸娘只好按照傅云书的意思,将那簪子收在了锦盒中,心中想着看小姐这般的模样分明对二皇子没意思,可是为什么怎么还要躲着大公子呢?
“三姨娘那边如何了?”傅云书从首饰盒子里挑了一对碧玉雕刻成兰花的耳坠戴上,一边问道。
芸娘没说话,倒是沧海回话说道:“三姨娘现在还昏迷着没醒呢,相爷一早上吩咐大夫看过一次,只说昏睡着,身体没大碍。”
傅云书点了点头,因为赶着去参加宫宴,便没有多问了。
一个时辰后,傅家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因为傅蓉待嫁临家,再加上之前在行宫中出的那一档子事,虽然傅家与临家两家联手没有将事情闹大,但是却已经传开了,连带着她门都不敢出,吴氏也觉得丢面子,并没有来参加宫宴。
傅锦身边没了傅蓉,不知怎么的与傅雪就走到了一起,二人一起携手上了马车,好不亲密。而裴月的装扮依旧雍容华贵,让人见之都不敢攀附的模样,独自一人上了最前面的马车,傅云书摸了摸鼻子,最终上的是最后面、也是最简陋的一辆。虽然明知是傅锦她们联手给她颜色看,但是傅云书素来不在意这些东西,与沧海两个人一起上了马车,好不自在。
一到皇宫,傅云书便就感觉到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来过宫中好几次,可是对于皇宫的厌恶却是一次多过一次,这里是天底下权贵聚集的地方,也是世间贪欲人心最为污浊的地方。想到临皇后那一张看似和善实则是暗藏祸心的脸,傅云书心中一阵的恶心。
她知道,经过了往生涯行宫的事情之后,她与临皇后彻底的撕开脸面,可是这次参加宴席,她们这些官宦人家的子女都是要先在皇后的凤仪宫中跟皇后请安的。
傅云书有些不情愿的跟在裴月的身后,快到凤仪宫的时候,却见太后身边的素心姑姑远远的走了过来,对傅云书说道:“傅小姐可算来了,太后在宫中念叨了傅小姐许久呢,请傅小姐跟我来。”
见着是太后请到慈宁宫去,裴月便没有阻拦,淡淡的说了几句便让傅云书去了。而一边的傅锦见着傅云书能这般的得太后的欢心,恨得牙痒痒的。
慈宁宫大约是整个宫中唯一能让傅云书觉得不压抑的地方了吧,此时已经四月中旬的季节,慈宁宫的桃树李树上的花都已经谢了,树上结了青涩的,玲珑可爱。
因为太后礼佛,所以慈宁宫中终日里充斥着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让人宁神静气。今日的慈宁宫倒是比往日里热闹一些,傅云书刚一进来,便听见了嬉笑的声音,走近一看,却见正是谢媛宝与长乐也在慈宁宫中呢。
长乐的母亲原是太后的侄女,所以在宫中一向与太后亲近。至于谢媛宝因为长乐的关系,再加上她不与一般的闺秀那般娇柔做作,太后很喜欢,两个人也是慈宁宫的常客。
傅云书向太后行礼,太后笑着说道:“起来吧。”太后倒是十分的随和说道,一边说,一边让傅云书到前面来,跟着长乐与谢媛宝二人一起围在身边,一面让素心上了点心前来,说道:“这是宫中新做的青团,看看喜欢不喜欢。”
见着太后如此随和,傅云书也少了几分拘束,笑弯了眉眼,取了一个青团,边吃边说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我是最喜欢吃这个的,可是祖母总不许我多吃,怕吃坏了牙。”
傅云书口中的祖母,自然不是傅家的老夫人,而是裴家的老太君。
太后显得十分的随和,一面命人取了点心给傅云书吃,一面问她最近在萧阙那学的如何,倒是将长乐与谢媛宝二人都冷落在了一边,长乐直娇嗔着太后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