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到楚江的时候,因为城门晚间贸然被封锁,想要出城或者进城的百姓只能被堵在了城门外,不少挑着担子的小贩不由得向着守城的官兵抱怨道:“都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封城过了,这太平盛世的好好封城做什么。”
“是啊,这是雨后的茶叶要送到临城去呢,我们一年也就指望着这春茶活呢。”
这边不少百姓在抱怨,若是一两个百姓们那些守城官兵们倒是也能应付的过去,见着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那些官兵们脸上都有难色。
毕竟春末的时候是从楚江向外经销的春茶、梨花白等最好的时节,不少百姓们要将茶、酒挑到城楼外去交易,而外面的商人也到楚江来收购呢,这一封城门,不知道误了多少人的生计。
百姓们吵吵嚷嚷的将整个城楼都围困住了,怕激起民愤守城的官兵们只能好好言劝慰。
就在双方胶着之际,却见官道上尘土飞扬,“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穿着一色的黑色盔甲,戴着面具在太阳下泛着冷意,比起中看不中用的守城官兵,这些人一举一动之间带着肃杀之气。
守城的官兵自然是认识他们,这是楚临公府上的府兵。
渐渐的靠近的时候,那为首的戴面具的男子见着城楼门口聚集这么多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长鞭一甩,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却见带头在前面闹的最凶的一个小贩转瞬间尸首分离,鲜血溅了旁边人一身。
那些在城楼门口的百姓们都被这血腥的画面惊呆住了,那戴着面具的男子骑在大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或挑着担子、或扶着儿女的百姓,那倨傲的眼神如同看一群蝼蚁一般,缓缓的开口说道:“世子命令封城,若是有敢不尊者,下场就如同他一样。”
带着血的长鞭指了指地下杀鸡儆猴的青年男子的尸首,对着那一群百姓说道,那些百姓显然是被他残酷的手段给震慑住了,下意识的纷纷退离了几步,生怕走晚点会跟那个人是一个下场。
一片混乱中只听得一个年青的妇女凄厉的声音叫道:“当家的……”
那年青妇女显然与地上的小贩是夫妻,从突兀的变故中回神,见到自己的丈夫在刹那间尸首分离,大痛大悲之下想冲上前去跟那动手的官兵拼命,一面喊道:“我和你拼了……”
与他相识的几个邻里连忙的拉住他,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老者劝说道:“牛嫂,这位官爷我们招惹不起,想想你家小牛子啊……”
楚临公府中的人,就连守城的官兵都要敬让三分,毕竟这楚江看似是朝廷的,可是天高皇帝远,这楚家在楚江百年世家,当年楚家先祖楚晚衣在乱世中保护了整个楚江百姓的安危,纵然后来楚晚衣没有自立为王之意,但是楚家在楚江百姓们中的心目地位和盘旋在楚江的势力岂是朝廷能够动摇的。
守城的将军挥手,让人将这倒霉的女人和地上男人的尸体拖走,一面谄媚的对那个方才动手懂得戴着面具的官兵说道:“刘统领,您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刘统领面具下的鹰目看了那守城官一眼,淡淡说道:“世子命令封城担心你们办事不利,所以这几****和铁卫营都在这里坐镇。”
被刘统领那冷冷的目光看了一眼,守城官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哪里敢说不好。
守城官知道这些年老侯爷身体不好,膝下的长子早逝,次子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大多事情都是公子在打理的。
按照道理来说,在楚家的长子楚青虽然英年早逝,但是其弟楚迟早已成年,应该与皇上请领封号封楚迟为世子,毕竟老侯爷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说句不好听的万一有个万一呢?
可是没想到的是也不知道是皇上那边忘了,还是老侯爷迟迟不肯请封,这些年世子的位置都没定下来。及到公子成年之后,其才华和治理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以为老侯爷是想将世子的位置请封给公子的。
却没想到,还是一年一年的拖下去。
如今公子——更准确的说是世子贸然间下令封城,而公子手下铁卫营的人都改口为世子,显然不会忽然间如此,看来,这楚江的天——要变啊。
此时的别馆,萧阙脸上少有的带着几分倦怠的神色,昨天晚上在循着暗卫查探到的线索去找楚临公,众人寻到藏身的地方的时候楚临公已经被楚谦音转移了,暗卫和他们白白的忙活了一晚上。
回到别馆,下人都端来的早膳,忙累了一整晚上,但是三人却没有胃口。
眼看着,只剩下两日的时间了,再找不到楚临公的话那一日宴席上萧阙必定会处处受制于人。
依照楚谦音的本事自然做不到将他们玩弄的团团转的,之前萧阙还不确定,但是如今已经能够确定楚临公的失踪少不得又是那人的手笔吧。
这般想着的时候,无痕快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凝重:“昨晚楚谦音命人封锁了城门。”蓦然间听了无痕这个消息,柳青宴谢奕之少不得一惊,相互对视了一眼。城门一旦封锁,里面的消息传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楚谦音是想隔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不成?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在楚江他们的位置更是处于被动状态。
不过萧阙的脸上表情未变,捏着手中的杯子淡淡说道:“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可以避免闲杂人等来打扰,而且——若是楚江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传传不出去的。
见着萧阙脸上的表情这般淡然,谢奕之想到萧阙手下的那些暗卫们武功高强,整日神出鬼没的探查消息,戒备森严的皇宫内苑都如入无人之境,就算是楚江被封锁的城楼呢。萧阙真的调派人的话,不会因为楚谦音的布置行动受制的。
二来的话——城楼一旦封锁,傅云书也不能离开吧。
正在这般想着,无痕脸上凝重的神色并未曾缓解几分,不敢看萧阙的脸色支吾的说道:“暗卫们查到,裴家别苑已经人去楼空,二爷昨日晚间已经出城了……”
听了无痕的话,萧阙只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就说道:“若是离开了,也好。”至少在起了纷争的时候不会牵连到她。
萧阙垂眸,脸上看不出喜怒,吩咐道:“无论怎么样,都要在两天内查探出楚临公的下落。”无痕见着萧阙这般吩咐,连忙领命而去,萧阙似乎是想到什么,问柳青宴:“楚二爷伤情如何了?”
这边柳青宴正惊讶于傅云书为何忽然好好的就改变行程,眉头一皱,或许是药王谷的暗探们消息打听错了?不妨萧阙忽然问起楚迟的事情,便说道:“楚二爷滚下山崖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如今昏睡着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与他一同进山的夫人与孩子已经葬身狼腹,我怕他醒来的时候承受不住打击所以用了药让他这几日一直睡着。”
萧阙微微的点头,说道:“这两****好好的照顾他,晚间的时候我有话问他。”
这边见着萧阙沉闷的脸色,萧阙没多说什么他也不好多问,谢奕之他这几日忙进忙出的,也不知道萧阙究竟交代了他去做什么事情。见着这边没有事情了,谢奕之便也就离开。
谢奕之抬脚离开,柳青宴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面对着萧阙的冷脸,跟上了谢奕之,等着二人离开之后,萧阙手中的杯子被捏成了粉末。
便就这样离开了,连一点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柳青宴一面与谢奕之离开,一面皱眉琢磨说道:“嘶……萧阙说楚谦音会选择在三月二十七动手是因为那日是楚青的忌日,可是我怎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呢……”
见着柳青宴一脸不解的模样,谢奕之低声笑了一声,说道:“究竟有什么寓意,等三月二十七那天到了不就知道了么……”
三月二十七,不远了……
“二爷,城楼已经被封锁住了严禁任何人出入,我们的人不说进城了,就连传递消息都无法传递进去!”茶肆中,紫影看着裴正恺冷峻的神色,小声的汇报城内的状况。
裴正恺狠狠的拍着桌子,承载着他的怒火力道之大,那桌子险些的被他拍了散架,一边的芸娘因为担心了一晚上没睡觉,眼睛通红,听了紫影的话不由得担心的说道:“连消息都递不进去,也没办法找公子帮忙,小姐会不会有事啊……”
裴正恺几乎将手中的血书给捏碎了,此时他心中怎么不憋气呢,若不是自己太过于笃定在傅云书身边安排一个青影就可以保护她的安危,若不是想着在裴家的别苑中傅云书安全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裴正恺又怎么会在意气用事下将傅云书从严密守卫的别馆中接出来,又拒绝了萧阙的要在傅云书身边安排暗卫的好意呢。
没想到傅云书不过出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就出事了。那天晚上傅云书说去见一位好友,迟迟没有回来裴正恺心中便有些不安,准备派人去寻找,没曾想忽然飞来一支利箭,上面的血书分外刺目。写血书的布条是上好的浅绿色的丝绸写上的,芸娘认得傅云书出门之前穿的便就是这一件浅绿色的衣裙。
连忙将血书展开,大意之意便就是傅云书在他们的手中,若是想要傅云书平安的话就不要惊动任何人,更不能与萧阙联系,让他们按照原计划离开楚江。傅云书在他们手中,自然可保证她的安全。
虽然半夜收到血书足以让人乱了心神,但是裴正恺还没有失去冷静,让紫影尝试着联络青影。没有联络到青影。
他所培育出来的影卫们自然有他们自己的联络方式,虽然青影无端失踪,但是青影是他培训出来最为出色的影卫之一,在察觉到苗头不对的时候就已经留下了暗号。
裴正恺心急如焚,在青影失踪之后就确定傅云书落在了他们手中。不知道对手是谁,裴正恺自然第一个想到是找萧阙帮忙,但是对方明确的在信上说了不准联络萧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拿傅云书的安危做赌注。
是以,裴正恺只能一面让人寻着青影留下的线索去找人。
青影留下一半的线索被凭空掐断,在寻到兰溪边上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带血的耳环。他们的举动竟然是在他们的监视中……
影卫们将那带血的耳环带回来,芸娘一眼便就认出来了。那带血的耳环,正是跟着傅云书一起出门沧海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