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书出宫的时候,再回头看了琉璃宫一眼,琉璃宫在日暮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这是全天下最为奢侈的一座宫殿、却又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囚禁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
回到碧水轩的时候,不过区区几日而已,可是这几日的时间让傅云书竟然有种隔世经年之感。沧海与芸娘早就在碧水轩门口等着了,见着傅云书回来,拉着傅云书的手关心的问道:“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时日你还好吧。”
傅云书听着二人殷切关心的话,觉得心中暖洋洋的,说道:“不过是为歆羽夫人抚琴而已,又不是去干嘛,能怎么样。”
这边刚在碧水轩坐下,就有人来报说裴家三位公子来府中了,听着是裴默他们,傅云书心中一动,倒是想起之前三舅舅在府中的失态,因为进宫,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这边傅云书刚让人请他们进来,还未见到人呢,便听见裴钰的声音:“云书,听说你进宫为歆羽夫人抚琴去了,据说她曾经是越国的第一美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几日没见,裴钰依旧还是活蹦乱跳的,傅云书忍不住的笑了笑,说道:“你还惦记着美人呢,看来是清波学院的夫子收拾你收拾的不够。”
听着清波学院四个字,裴钰如同踩着尾巴的猫一般,一张俊脸夸张的垮了下来,说道:“你还提那清波学院,这些时日我可是在里面被收拾死了,那里的夫子居然都是会武功!我不过偷偷溜出去几次,都被他们给抓了回来,平生耻辱啊!”
裴钰的话一出,三个人很不给面子的都笑出声来了。裴钰的性格顽劣,在裴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能管得住裴默,裴默先是送进了裴家的学堂中去学习,却不曾想倒是没学什么东西,学了一身的毛病出来,他仗着会一些武功,翻墙逃学、打架什么混账事都做,裴亦云几次气急了想要打裴默,却被宠溺裴默的老夫人给拦了下来;后来裴亦云干脆的不将裴默送到学堂中去了,只请了夫子在家中教呢,谁知道他烧了夫子的胡子、捉弄夫子,弄的整个宁州都知道裴家小霸王的名字,没人敢来。
“那清波学院是毓尘阁名下的书院,毓尘阁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帮派,自然高手不在少数,你着三脚猫的功夫如何的比的上人家,我看你还是乖乖在毓尘阁里面学习吧。”裴原含笑的说道,“舅舅前些时日还说了呢,难得的见你在一个书院学习这么久,打量着要不要将你放在京城继续学呢。”
“我才不要!”裴钰夸张的叫了起来,“如果还让我继续在那破地方继续学习的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原本我想着到京城里来找云书玩的,没想到却被约束在那样的一个破地方。云书还有半个月就要行及笄之礼了,这些时日我不去学院就陪着云书好么。”
说着,可怜兮兮的看着傅云书,裴钰从小是个聪明机灵的,知道去清波学院是傅云书的注意,若是他不想学的话求谁都没有用,还不如找傅云书求求情呢。
“我可不敢耽误了你的功课。按理说今日你应该是要去清波学院学习才是,怎么得了闲的跑出来了。”虽然几日不见裴钰还是有些想念他的,但是傅云书也知道清波学院的规矩十分严格,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下子裴钰没有说话,倒是裴原帮着解释道:“三舅舅近日的身子不舒服病着在家呢,他便央求着我替他请了病假在家混了好几日。”
“三舅舅病了?病的吧严重不严重?”傅云书着急的问道,“对了,这几日在宫中我还没来得及问三舅舅那日究竟是怎么了?”
见着傅云书问,裴钰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前几日不过来傅家一趟,回去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就连我打坏了他最心爱的墨彩花瓶都没有骂我,抱着酒一个劲的在那背诗呢,在外面喝了一夜的酒沾染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卧在床上。”
虽然裴亦云出身在武学世家,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不似裴钰一般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多少会些武功的,裴亦云可是一点的武功不会,据说是因为身子从小比较弱,外祖母不愿意他习武。
“背诗?”傅云书听着裴亦云这般,颇有些不解的问道:“舅舅这到底是怎么了?”
裴钰摇头,表示他不知道:“这些时日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也在背着你,翻来覆去的两首诗,我听的都会背了,什么‘白门寥落意多违’什么‘采薇采薇,薇亦作止’的。”
傅云书听了裴钰的话,整个身子如遭雷击一般,脸色微微变了变,道:“背的可是义山的那首《春雨》”
此时,耳畔响起了却是那个女子带着惆怅的语气说道:“记得当年我在闺中的时候,也是爱读义闪的词……”
“记得小时候,我最爱吃的便就是糖蒸酥酪了,每年桂花开的时候,做好一碗糖蒸酥酪,上面再洒上一层自家酿的桂花蜜,这是后来吃过多少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啊……”
怎么,会是这样……
傅云书心中乱糟糟的,裴钰一贯粗枝大叶,倒是没看出来傅云书有什么不妥,还拍手说道:“我就说哪里听过这个呢,原来是父亲最爱的诗集里面的一首。”
倒是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裴默看着傅云书问道:“云书你怎么了?”
傅云书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笑容有些勉强的说道:“没什么。”
“说起来,再过半个月便就是你及笄之礼了,家中的东西可有准备吧好?”一边的裴默见着傅云书不说,也没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道。
这话,没想到会是从素来沉默寡言的大表哥口中问出来的,再想到之前年芸娘跟自己说的外祖母之意,忍不住耳朵红了红,将方才乱七八糟的心绪都丢开了,一脸茫然的问道:“及笄之礼?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虽然活了两世,但是前世的时候傅云书在傅家十分不受宠,及笄之礼十分的简陋,裴月都没有露面参加,不过是草草的就结束了。为此,裴亦云找裴月问罪的时候,傅云书还傻傻的拦住了裴亦云,位裴月求情,
“你竟然连及笄之礼要准备什么都不知道。”裴钰惊讶的叫道,仿佛傅云书不知道是个十分不可饶恕的事情一般。
“及笄之礼,宴请哪些宾客准备酒席的事情这个你自然是不用操心了,不过你是傅家长女、毓烟公子的徒弟,依照傅家、裴家、毓尘阁的声望,到时候来观礼的人肯定不少。及笄之礼,行礼十分复杂,出加、二加、三加行礼,跪拜父母天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行礼出了什么错的话,可是丢人了。所以一般的人家,在行及笄之礼之前,都会请来有经验的嬷嬷教习几日,以免在及笄之礼的时候丢人。”
说到这个的时候裴钰来起了兴致,喋喋不休的跟傅云书继续说道:“除了这个礼仪制度之外,还有及笄之礼的时候的衣服、更重要的是绾发的簪子,置办的越早越隆重,就说明了这个女儿在家受宠的程度,应该早早的就准备好,云裳难道你对此一点都不知道吗。”
裴钰的话一说完,却见三个人皆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裴钰摸了摸脸,奇道:“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傅云书一脸纠结的说道:“没,三表哥你说的太详细了……只是你一个男子,哪里知道的比女子还要清楚。”
原本裴默也不过是关心的问傅云书一句话的,没想到却引起了裴钰这么多的话出来,一贯沉默寡言的裴默也不由得问道:“三弟,你成日里不好好读书,究竟都在研究什么。”
裴钰咬牙道:“我这不是关心云书么,及笄之礼可是云书人生中头等的大事,自然不能马虎了。”
不过听着裴钰这么一说,裴原也皱眉问道:“裴钰说的倒是也有道理的,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的及笄之礼,先不说嬷嬷有没有找来,姑姑那边可有为你准备好衣服和簪子?”
傅云书听着裴原一问,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裴月估计是巴不得她在及笄之礼上出丑才好,怎么会提前殷切的想到这些的东西。
见着傅云书这个表情,裴默、裴原自然是知道了其中的缘故,二人的面色都沉了沉,许久之后,裴默说道:“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家里现在给你置办也来得及,放心好了。”
裴默的意思裴家人给她置办,倒也是件荒唐的事情,明明在京城傅家是自己的家,母亲还在,及笄之礼却要让外祖母家置办。
不过傅云书倒是也习惯了裴月对自己的态度冷漠,虽然心凉了一阵子也没放在心上了,反而是安慰沉着脸色的三人说道:“母亲那边应该会替我准备好的,毕竟事关着傅家的颜面。”
虽然再不喜欢她,可是为了傅家的颜面,裴月也不能将事情做的太过火。
果然晚间的时候,锦衣坊的林姑娘便来为傅云书量身材,说是为了做及笄之礼上的衣服。因为只是给傅云书一人做的,所以林姑娘直接来了碧水轩来。
量好了身高之后,林姑娘笑着说道:“前些时日来过傅家一次,听说你进宫去了,那件事情可有解决了?”
林姑娘所说的那件事情,自然是指的傅云书上次被何采薇陷害的事情,傅云书笑了笑,说道:“说起来上次的事情还得多谢林姐姐呢,及时的找三叔来为我求情呢,不然云书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脱身。”
林姑娘笑了笑,说道:“找三爷也不过是想拖延下时间,也幸好是公子及时的找了裴家的公子赶到,你才能安然无虞。”
“公子?”傅云书没想到裴原会到傅家不是巧合,而是萧阙帮忙告诉裴家那边的。
林姑娘笑了笑,说道:“倒是也算巧了,原本裴家二公子准备来府上的,正好公子在路上看见了裴家二公子告诉了他一声。”
傅云书点点头,没想到那天萧阙竟然还帮忙出力了,似乎从认识萧阙之后,他明里暗里不知帮了自己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