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虽然惊险了些,但生产时还算顺利,加之好好的睡了一夜,褚雪醒来后,瞧着气色还不错,她身边的人都放下心来。
现在,裕芙宫里有两位公主一位皇子,她们的主子可实打实的算是整个后宫最有福气的人了。
见她精神不错,宋琛便跟她提了昨日的想法,他道:“昨日朕看了两个孩子,给他们拟了名字,想不想听一下?”
她怀里还抱着小女儿,闻言点了点头,期待的看着他。
就听他道:“朕给男孩儿取名为‘瑄’。”
瑄?
她心中默念,忽然意识到,在宫中孩子们的名讳里,只有这个字跟宋琛的‘琛’字一样,皆是美玉的意思。
看来他很重视这个孩子,她心里顿觉满足,笑着对乳母怀中的儿子说:“瑄儿,你有名字了,你父皇希望你君子如玉,记得要谢谢父皇赐名啊!”
见她也满意,宋琛点头,又俯身摸了摸她怀中小闺女的脸,道:“这个孩子,就叫‘安’吧。你昨日生产的时候,朕脑子里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的声音低沉,却让她的心忽然一颤,她轻声说:“生儿育女本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谢谢皇上牵挂。”
他温柔的看她,俊目中暖意融融。
兴许是有了伴,瑄儿和安安的作息很有规律。
每日早早醒来,吃上两三次奶,跟娘亲和姐姐玩过一会后,便再去睡一觉,下午再起来玩一会,晚上觉也睡得足,原本因是双胎,生来比单胎的孩子要瘦小些,但等十几天过去后,都长了不少分量,比正常足月的单胎孩子不差多少了。
因为一下多了两个孩子,褚雪不打算再喂奶了,她生下双胎,身体也着实疲惫些,是需要好好休养一阵的。反正现在宫里最不缺的便是乳母,两个小家伙是不会饿肚子的。
二月中的时候,考虑到自己已经恢复的不错了,褚雪请宋琛传旨,将母亲接到宫中一聚。
嫂嫂本也要来,但家中还有两个侄子,怕一起带了来会扰到她休息,嫂子便只托母亲向她问好,道是等宫中摆满月宴的时候再过来看她。
母亲听说了她生产时的惊险,在家中牵挂许久,此时见到气色不错的她,才终于放下心来,又见到新得的两个小外孙,褚夫人笑逐颜开,将瑄儿和安安挨个抱进怀,亲个没完。
殿中祖孙几个正玩得热闹,恰巧去福宁宫请安完毕的乐儿也回来了,三岁的乐儿一见外祖母,开始还有些陌生,褚雪有些心酸,倒也明白情有可。她们在宫中不比寻常百姓,她与家中亲人上次还在秦远大婚时见过,可乐儿没出过宫,算来已经快两年没见过外祖母了,是以此时乍一碰面,才会有些眼生。
她将小闺女唤过来,柔声道:“这是娘亲的娘亲,是乐儿的外祖母,外祖母很喜欢乐儿,乐儿小的时候穿过的兜肚,都是外祖母亲手绣的呢,乐儿过来叫人,好不好?”
乐儿瞅瞅外祖母,发现外祖母确实很慈祥,还一个劲的对她微笑,便听了娘亲的话,唤了一声“外祖母”。
褚夫人赶忙点头应下。
褚雪忙夸道:“乐儿自打当了姐姐以后真的长大了不少,乐儿真是个好孩子!”
听见娘亲夸她,小闺女高兴的摇头晃脑,大声的又唤了一句外祖母,也让外祖母更加开怀。后又跑到弟弟妹妹跟前,一人送上一个香吻。
满殿的大人都被她逗得乐不可支。
其实说实话,小丫头只是有些活泼好动,若大人好好哄哄,还是很听话的,因殿中并无外人,母亲便笑着夸道:“乐儿很像你小时候啊!”
褚雪一怔,看向母亲,许久才体会出母亲的意思,母亲说乐儿像她,是说像岳雯,而并非褚雪。原来母亲一直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母亲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小表姐的替身,而是真实的另一个女儿。
想起幼年的事,又有些心酸,怕母亲也伤心,她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宋琛近来挺忙,料想他中午不会过来,褚雪硬是留下母亲用了顿午膳,褚夫人也想跟女儿和外孙们多呆一会,便顺了她的意,待到用过午膳,才告辞回了府。
傍晚宋琛照旧过来用晚膳,听见通传声,乐儿赶紧冲出去迎接父皇,褚雪和两个小的还未出月子,因此不便出门,只在殿门处候着。
须臾,就见他牵着乐儿踏了进来,瞧见立在门口的美人,他微微敛眉,道:“站在这里受风了该怎么办,快些进去吧。”
她笑得温婉,便跟着他进到殿中。
瑄儿和安安还在榻上睡着,宋琛轻轻过去瞧了瞧,便回到了饭桌旁,陪母女俩用膳。
乐儿白日里得了外祖母和娘亲的夸奖,此时就更乖了,自己拿勺子吃饭,都不用娘亲和乳母喂了,一会儿工夫,小碗里的饭就被吃得精光,还把碗主动拿给父皇看,自然就又得了父皇的夸奖。
小人儿很得意,嘿嘿笑了一会,便由乳母哄着跑去床边看弟弟妹妹了,剩下爹娘两个继续吃饭。
宋琛瞧了瞧她,见她面色红润,点头道:“看来太医院的人差事当得不错,你宫里的人伺候的也好,现在瞧着,跟平常无异了。”
她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太医院空着的那个位子,暗自斟酌了一会儿,开口道:“臣妾也觉得今次程子松的功劳不小,还想着怎么好好赏赏他呢!去年失了孩子,也幸亏他尽心调理,否则臣妾也不可能这么快又有了这两个孩子。”
为他布了会儿菜,她又道:“还有,这次臣妾能顺利生产,也多亏他平日精心料理着,没想到虽出身布衣,又年纪轻轻,却是这样一位人才,果然英雄不问出处呢。”
这句话甚得宋琛的心意,他点头赞同道:“此人的确不错,太医院里若能多进些这样的人,后宫里头应会少很多病患。”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似无意中问道:“还有上回生乐儿的时候,若不是他及时发现水井中被人下毒的事,臣妾也许早就见不到皇上了。这样的救命之恩,臣妾真不知该怎么谢呢!”
宋琛一顿,褚雪这么一说,他也想起了这件事,现在想来,雪儿母子四人能平安至今,程子松果真功不可没……又想起那个伙同许锦荷害人的张禀添,君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相较之下两人简直天壤之别,宋琛道:“此事倒不用你费心了,朕记着太医院还缺个副院使,他又也堪当,明儿叫吏部拟道旨,把他升上去吧。”
褚雪心内一定,笑道:“如此,臣妾就先替他谢恩了。”
宋琛点头。
院内杏花开得正好,殿中飘进淡淡花香,宋琛饮了一杯果酒,含笑问她,“替别人求了恩,自己不想要点什么吗?”
她又亲手为他斟上酒,浅笑道:“臣妾现在有儿有女,又有皇上真心相待,已是莫大的幸福。臣妾不贪心,只求在乎的人能天长地久,再别无他求。”
语罢温柔的望着他。
酒杯搁下,他捏着她的素手,道:“一定能天长地久,养好身子,过几天让尚衣监过来一趟,该要重新裁制些衣裳了。”
她一愣,低头瞅了瞅自己,噘嘴嘀咕道:“难道臣妾胖了这么多吗?又得重新裁制衣裳了?”
他挑眉,看了她一会,道:“生了回孩子,又变傻了?”
这话明摆着是调笑,她咬唇,嗔道:“皇上嫌弃臣妾了?”
笑叹了口气,他终于如实相告,“朕今日着礼部下去办了,满月的时候,晋你为皇贵妃。”
银筷落地,发出两声脆响,她被宋琛的话惊住,愣愣的望着他。
皇贵妃?
这可是仅次于皇后的封号,甚至高居贵妃之上。
要知道这个封号,仅在大齐开国之时出现过,宋琛的祖父宣德帝曾经封过一位娘家地位极高的妃子为皇贵妃,可到了先帝建和帝的执政时期,从未有任何人得到过这个殊荣,就连她的婆母现如今的太后,在最盛宠的时候也仅得了贵妃的称号。
算来,“皇贵妃”一称,已有几十年未在后宫出现过了。
可如今却要落在她身上了?
这个封号当然代表着荣宠与权力,可现在许锦荷已被禁在了那处凤仪宫里,手上也早没了权力,后宫的主人,其实已然是自己了,宋琛这样做,难道只是为了奖赏?
这其实……有些多此一举吧。
但宋琛并不这么认为,她去年失子之伤还未安抚,如今又受苦为他生下一对儿女,虽然嘴上说不出来,但谢意还是要表达,他是帝王,能给的除过绵绵爱意,便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位份。
此时见她如此惊讶,他俊目中流出笑意,却见他的美人一脸惶恐,向自己推辞道:“皇上,臣妾以为自己……”
知道她又要谦瑾推脱,他打断道:“朕已经发下旨意,没有撤回的余地了,好好准备着就是。”
她垂眸,微微弯了弯唇角,想了想又凝眉问道:“皇上这样恩赐,臣妾当然感激,可不知礼部那些朝臣,有没有异议?”
异议?
宋琛轻笑。莫说现在雪儿已经生了两女一子,礼部没了异议的话柄,就算没有,他决定的事,岂是几个老臣异议就能阻止得了的?
大权已经狠狠握在自己手上,有人非要过不去的话,换掉就是了!
“这么不相信你的夫君?”他又挑眉看她,想责备又不忍。
她只管给他浅笑。心里自然是满足的,自己的位子更高,才好给孩子们更好的前途,尤其瑄儿,他可是皇子,将来长大成人,自己这个娘亲的力量就会是他的力量。
伺膳的宫女已经重为她摆上了筷子,她其实已经吃饱,本想再陪陪他,却忽然听见一声啼哭,那样嘹亮的声音肯定是瑄儿的,料想瑄儿一醒,安安也必得跟着醒来,她没了心思吃饭,道:“臣妾想去看看孩子。”
他也已经吃好,此刻也惦记着小家伙们,于是起身,执起她的手,道:“一起去吧。”
两人起身,一起去了孩子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