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少女从二楼的阳台,直接跳到了大街上。她背上的张小姐被震的颤抖了一下,继续睡着。少女快步往前走,拐进一个漆黑的小巷,那里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在焦急地等着她。
见到少女背着张家小姐赶来,两人急忙上前,帮她把张小姐放在一堆干草上。
“青儿,你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矮人影对少女说道。月光如水,照亮这人的脸庞。姣好的面容,粉白的鹅蛋脸,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她额头正中是个白色的月牙印记。
“放心吧,芈月,一路上我很小心,没人看到我。”叫青儿的少女答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吧。”
于是三人一起上手,开始脱起张小姐的衣服。新娘子的大红袍和一些饰物很快被扒了下来,都交到了名为芈月的女子手上。
“世子,我们把张小姐抬到车上,芈月,你在这里等我们。”青儿分别跟高个子和芈月说道。
“芈月,你要小心。”高个子声音柔和,充满关切。
“放心吧,世子。”芈月微微笑了。
一旁的青儿打断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快走吧。”她弯腰抓住了张小姐的双脚。叫“世子”的男人低头抱起张小姐的上身,两人合力将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张小姐抬出了小巷。
芈月看着青儿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青儿,你一定要幸福。”说罢,她便解开了衣襟,开始脱衣服。
这个叫“世子”的年轻男人,正是最近被通缉的义渠国世子,义渠骁。
这当儿,义渠骁和青儿走出小巷,来到一个昏暗的落,那里停放着事先准备的手推车。二人奋力将张小姐丢上了车。这一下可不轻,终于把她疼醒了。
“这是哪?”张小姐不知道为何自己一觉醒来不在客栈,而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青儿迅速就用一个手帕塞满了张小姐的嘴,她瞪眼看着青儿,支支吾吾了几声,又昏了过去。“好险,多亏事先准备了这个手帕。”青儿说道。她和义渠骁担心张小姐半路醒来,于是把她五花大绑,又用麻布盖好,看上去就像一个草垛。
二人推车来到刚才的巷子口。换好衣服的芈月走了出来。一身大红袍,头戴五彩头饰。义渠骁呆呆地看着芈月,惊讶地说不出话。
“世子,青儿,我走了。”她不舍地说道。
“对不起,芈月,都怪我,如果当初我不擅自做主张……”
“别这样说,世子也是为了救君上和王子。”芈月打断了义渠骁。
青儿的眼睛红了,她上前抱住芈月:“芈月,你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小心。要是情况不妙,就赶紧自己先逃,什么都不要管了。”
芈月沉默不语,轻轻拍了拍青儿的肩膀。青儿从怀里掏出红盖头交给了芈月。芈月最后看了一眼义渠骁和青儿,毅然转身走了。
宛城的深夜,寂静的就像一座空城。整条街道上,只有一家人的窗还亮着。魏丑夫独自坐在房中小酌。此时的房间已经被装饰一新,大红色的帘子,镶金的喜烛,满桌子的点心,整个新房都焕发出光彩。然而这光彩却只是给魏丑夫平添了一丝烦躁。他看了看铺着红单的喜床,低头喝着闷酒。
他开门,对一个下人说:“叫魏晖。”
很快,被从睡梦中叫醒的魏晖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迅速赶到魏丑夫的房门口。
“大人。”他轻轻敲门。
“进。”略带酒气的声音。
魏晖进门,看到魏丑夫微醉的脸。魏丑夫拍了拍身边的凳子,他就坐了下来。这时,魏晖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魏晖咽了一口唾沫,他不记得最近自己做过什么错事啊,大人放一把刀在桌子上,为的是哪般呢?
“大人?”魏晖小声嘀咕了一声。
魏丑夫缓缓拿起了短刀,魏晖吓得闭上眼睛。许久之后,一切如初。
魏晖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魏丑夫将短刀对准了自己那张俊脸。
“大人!”魏晖惊呼,一把夺下短刀。
“都怪这张脸蛋儿……”魏丑夫把所有苦难归结在自己的长相上。
“大人,就算这样,你也不可以自毁容貌啊!要怪就怪那些奸邪小人,是他们贪恋您,不是您的错啊!”
看着魏晖着急的样子,魏丑夫轻轻笑了。魏晖明白自己被耍了,气不打一出来。
魏丑夫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心平气和地给魏晖斟酒。魏晖却有些怨气地说道:“大人,明天新娘子就过门了,还要操劳一天,您不早些休息,养精蓄锐吗?”
“养精蓄锐?”魏丑夫淡淡地说,脸上一丝苦笑。
“大人若不想娶张家小姐,为何不趁老夫人过世,就将这婚事拖黄呢?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
魏丑夫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简,魏晖接过来,看到上面写着:朝廷决定近期对各个边城守将进行调整,魏丑夫将被调到咸阳周边驻守。
魏晖恍然大悟:这恐怕是国后的意思。然而如果有张老将军等资深大臣的反对,魏丑夫就可以继续留在宛城。
“所以您娶张小姐,其实是让张老将军站在您这边,抵抗国后的旨意。”魏晖明白了。
魏丑夫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待到张将军辞官之日,便是我魏丑夫休妻之时。”
魏晖看到魏丑夫眼里升腾出的杀气。他替张家小姐捏了把冷汗,不敢想象她嫁到魏府之后的命运。
张老将军只剩一年就要告老还乡了,这意味着张小姐在只能当一年魏府的少婆婆,之后就会被休。
对于一个女子,这可是莫大的耻辱,以后也不太可能再嫁的好了。
魏丑夫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只是他觉得无所谓,反正对他没什么影响。
魏晖喝了一口酒,他突然想起了那些痴迷魏丑夫的女子们都没什么好下场:曾经为了他上吊自杀的王家小姐、成天追在他身后却被一脚踢开的刘家小姐、为了博得他喜欢而倾家荡产的李家小姐……
对于张小姐来说,被休也许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