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魏丑夫看到一男一女两人,正奔跑着逃离现场。芈月深深看着他们逃走的方向,皱着眉出了神。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还抱着魏丑夫,急忙松开手,红着脸低下头。
魏丑夫却突然赶起马,转身朝那两个人追去。
“义渠世子,你终于现身了!”他双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野兔的猎鹰。听到魏丑夫的话,芈月明白他认出了义渠骁。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怎么办?她暗暗问自己。不能就这样让魏丑夫抓住青儿他们。
芈月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慢慢挪到马车沿儿上,身子一侧,从马车上掉了下去,大叫一声:“公子,救我!”
眼看就要追上义渠骁的魏丑夫听到芈月求救的声音,下意识地拽住缰绳,马车便停了下来。他迅速回头,看到芈月倒在地上,似乎摔得很重,根本起不来身。
“芈月!”他惊呼,马上跳下马车,奔过去,将芈月搀扶起来。
“你怎么样?”魏丑夫不住地上下打量着芈月。
“公子,我没事,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我,你快继续追赶逃犯。”
“不,先送你回府医治!”魏丑夫毫不犹豫,抱起芈月,上了马车。
“马上回府!”他立即给车夫下令。
“驾!”车夫猛抽马背。
马车转身的当儿,魏丑夫看向街道另一头,那里早没了义渠骁的身影。他重重叹了口气。芈月看着魏丑夫失落的样子,有些歉意地低下了头,心里却为世子和青儿逃脱追捕而轻松了许多。
魏丑夫在马车上抱着芈月,开始往回走。芈月转头看了一眼青儿他们逃走的方向,松了一口气,心想:世子,青儿,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被秦人抓住啊!
芈月没发现,此时魏丑夫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一丝疑虑。
为什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芈月会摔下马车呢?
“公子,多亏了你,否则芈月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芈月柔柔地说,伸手环住了魏丑夫的腰,顺服地依偎在魏丑夫怀中。
魏丑夫的疑虑一扫而光,是啊,如此柔弱的芈月,怎么经得起那一路疯狂的颠簸呢?
“不怕,月儿,我魏丑夫会保护你一辈子。”他轻柔地抚摸芈月。
突然,芈月发现魏丑夫的腰间空空如野,不见了那让她魂牵梦绕的令牌。
“公子,你的令牌,不见了!会不会掉在集市上了?”芈月惊讶地坐起身,眼睛却没离开他腰间。
魏丑夫却一把把芈月拉回到自己怀中:“小傻瓜,我把它借给韩大人了,他最近需要送些人出城。别乱动,我的拥抱是可以治愈你的摔伤的。”
谁知,芈月回府之后却真的病了。倒不是因为摔下马车,而是她来了秦国这么久,到目前为止从没停止过忧虑,再加上水土不服,她面色憔悴,食欲变得很差。
每天,他看到魏丑夫空荡荡的腰——少了那令牌的腰——就觉得胃里胀胀,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食物。
“唉——”她低垂着脸,看着手里的丝绢发呆。
一双修长的手在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还能是谁呢?芈月努努嘴。懒得猜。
看到芈月完全没反应,魏丑夫扫兴地松开了手。
他以为芈月是因为那天的马车事件受了惊吓,所以才郁郁寡欢。
“芈月,我带你去骑‘红鹰’,到坝上草原吹吹风。”魏丑夫伸手,看着芈月。目光冷清,却少了几分寒意。
芈月看着魏丑夫那修长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很短,很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想去,累着呢。”芈月低沉着嗓音,仿佛给魏丑夫泼了一身冷水。
“哦,不去我们就……”魏丑夫的嘴又凑了过来,手掌抚上芈月的纤腰。
芈月腾地站起身,差一点又撞到魏丑夫的高鼻梁。
“走吧。”芈月想起魏丑夫喝醉强吻自己的事,她宁可去骑马。
“不过,这次不要抱着我出门!”芈月瞪着魏丑夫。
“好,不抱你。”
芈月这才安心走在魏丑夫前面。
“啊——”芈月又惊叫了一声。因为魏丑夫把她横腰拔起起,扛在了肩膀上,还淡淡地,仿佛“讲理”地说道:“怎么又叫?这次又没抱你。”
“魏丑夫!魏丑夫!魏丑夫……”芈月气的四肢乱舞,小脑袋乱晃,却完全影响不到魏丑夫的大步伐。
旁边两个下人看在眼里,笑着摇摇头,小夫妻俩打情骂俏呢,不过魏大人真是有气魄……
芈月被魏丑夫扛在肩上,一路被无数下人“欣赏”着,真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到了马棚,只听到一声马匹的欢叫。
“咴——”红鹰见到魏丑夫来了,欢叫起来。然而它看到他身上扛着的芈月,又跺了跺脚,哼唧了两声,似乎有些不满芈月跟魏丑夫如此亲密的接触。
魏丑夫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芈月丢到了马背上。红鹰似乎故意晃了晃,想把芈月晃下去。若不是芈月吓得抓住马鬃,她真的就跌下去了。
魏丑夫感受到红鹰的情绪,他爱抚它的脸,似乎在它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红鹰就乖乖地不乱动了。
芈月骑在马背上,魏丑夫在她身后紧紧环抱着她,两人一路慢悠悠地走。
芈月感觉到魏丑夫的脸近的就贴在自己的脸上,于是往前坐了坐。
魏丑夫的手臂稍用力,芈月却又被拉回去,紧贴在他的前胸。她突然想起,曾经,义渠骁也这样,在马背上,把她拉到怀里。不过,魏丑夫给她的感觉要蛮横的多。
“你要带我去哪儿呢?”芈月没好气地问。
“到了。”魏丑夫似乎已经习惯忽视芈月的话。
在芈月的面前,是一座不高的峭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红鹰便提起前蹄,一个飞跃,就跳了上去。接着,它踩着那些峭壁上的凸起,攀岩着,逐渐接近峭壁的顶端。
芈月和魏丑夫的身子几乎跟地面平行,要不是魏丑夫夹紧马肚子,勒紧缰绳,他们一定会向后摔下去。
芈月感受着这种几乎悬空的感觉,吓得她闭上眼,紧紧靠在魏丑夫的身上。这样一来,就算两人跌下去,她也是躺在魏丑夫怀里,把他当人肉垫子。
魏丑夫低头看着芈月胆小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很快,红鹰就来到峭壁顶。芈月睁开眼,看到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驾!”魏丑夫猛抽了一下缰绳,红鹰便飞驰起来。
天苍茫,草原特有的清爽微风,携带着青草的气息,迎面扑来。芈月仿佛又回到了生活过八年的草原。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让她忘了自己是来偷令牌的,唯有清风相伴。
“想不想再快点儿?”魏丑夫大声问,盖过呼呼的风声。
芈月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兴奋起来,她大声回应:“想!”
“驾!”红鹰飞奔起来,芈月的长发随风飘舞,感觉自己仿佛在风中飞行。
魏丑夫探头,贴着芈月的脸颊。魏丑夫不开心的时候就会骑着红鹰到这里驰骋,他希望芈月也能放下心里的重担。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允许其他人骑着红鹰,到他的草原驰骋。
然而芈月虽然快乐,却更加思念起故乡,她闭上眼,幻想着这里不是宛城,而是义渠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