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愣了一下,的确,假姑娘的这身装扮,不像是一般的秦国老百姓,想必也是哪个王宫贵族的后代吧。
好吧,就按你说的。她擦去泪水,看着假姑娘的眼睛:“假姑娘,你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此玉为证。”芈月掏出娘亲留给自己的一块粉红色玉環,塞到假姑娘手中。
青儿背着芈月没走几步,芈月突然喊道:“假姑娘,我叫芈月,谢谢你救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假姑娘看着芈月两人蹒跚着渐渐走远,满眼深情,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芈月,我会记住你的吻,你一定要信守承诺,回来找我!
他握紧了那块玉佩。
原来魏丑夫就是“假姑娘”。芈月失神地看着玉佩。这块粉红色的血玉,把玩的时间越久,颜色越鲜红。而此时它颜色艳丽如虹,可见魏丑夫没少带着它。
芈月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人,始终逃不出命运的安排。
她想念假姑娘的时候,无法来秦国找他,以为自己再也无缘与他相见的时候,偏偏又与他偶遇,而且是以假新娘的身份。
当年他舍命救自己,如今她却为了偷令牌绑架了他的原配,待到魏丑夫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他一定会恨死自己。
“魏丑夫,我很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为了青儿,我只能负你。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
芈月自言自语地说,她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送青儿和世子出城,哪怕魏丑夫视自己为一个小偷,一个骗子,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眼前,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尽早找到出城令牌!而不是胡思乱想。
芈月振奋精神,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挽起袖子,又开始大翻特翻。
一张双人床榻,两个巨大的衣柜,一张几案,两个落地抽屉柜子,一个落地大书架,上面有书也有一些简单的摆设。虽然有很多新婚装饰物,例如碗口大的玉瑗、兽形佩、兽首珩等等各种串饰,但是可以看出这房间原本的简洁质朴。
“魏丑夫,魏丑夫,你到底会把令牌藏在哪里呢?”芈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翻找。
抽屉里、书架上都没有令牌的踪迹,几案上本来就什么都没放,一览无余。
“不,不会的。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魏丑夫他不会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她喃喃道。
芈月又开始搬起那个大大的胡椅,累的冒汗,才拖到了大衣柜前。她踩着胡椅,踮起脚尖,勉强看到柜子上的景象。
那里却只有两张毯子,上面落了些灰尘,应该是很久没用过了。
她使了吃奶的劲,掀开毯子看了看下面,没藏着令牌。
于是她只好跳下胡椅,又全力将其拖了回去。
“啊!”此时已经四肢无力的芈月,一下躺倒在床上,“为什么要用这么沉的实木胡椅呢!魏丑夫的想法真实难以理解!”
中原各国的百姓家,几乎没有人会特地置备可垂膝而坐的胡椅,都习惯于盘膝坐在几案旁,或顶多在身后安置一个三足凭几,用于背靠。
芈月想到这儿,她咧咧嘴,不断按揉自己的双臂。
令牌啊,令牌,你究竟在何方!
芈月坐起身,拿着送给魏丑夫的血玉,渐渐陷入思索。
……
此时,正在跟韩大人和魏晖饮酒的魏丑夫,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人正折腾着企图把新房翻的底儿朝天。他看到韩大人终于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并呼呼大睡过去,于是轻叹了一口气。
魏晖凑到魏丑夫身边,耳语道:“大人,小的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魏丑夫毫不犹豫。
“您要迎娶的新夫人,明明是张老将军的爱女,为又突然变成了芈月小姐?”其实魏晖也没见过张小姐。但魏丑夫曾让他在秦国和楚国各地寻找芈月的下落,依照的就是魏丑夫凭记忆画的芈月人像。
兢兢业业的魏晖,自然把芈月的长相铭记于心,就是做梦,有时候都能梦到她!
魏丑夫听到魏晖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他自己心里何尝不迷惑,不怀疑呢?
他魏丑夫是谁?阴险毒辣,精于谋略的秦国大将。向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从来没有人算计得到他。
“大人,魏晖跟了你这么多年,知道您对芈月小姐一往情深,所以,”魏晖不无担忧地皱起眉头,声音恳切,“您才要千万小心不要被感情冲昏了头脑。”
魏丑夫眼帘低垂。芈月,会骗他吗?他眼前浮现八年前的水月洞天:刚吃饱的芈月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冲他甜甜的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一辈子经历了这么多变故,魏丑夫早就看透了人心,然而无论他如何多疑,不能否认芈月在他心中,永远是一朵圣洁的莲,他从不曾用人世的肮脏玷污她,也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
“你多心了,魏晖。”魏丑夫淡淡说道,手掌轻拍拍魏晖的肩膀,“芈月她不会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也许有些隐情,我们不甚了解。我现在就去问她,让你放心。”
魏丑夫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刚起身,酒劲儿却猛地窜上了头,他头脑一晕,差点儿摔倒。
“大人小心!我扶着您!”魏晖腾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魏丑夫的手臂。之后便扶着他,往新房走去。
醉眼惺忪的魏丑夫被魏晖扶到了新房门口。“咣啷。”突然的开门声,吓得芈月差点儿跳起来。
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现实,几分惊恐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魏丑夫和魏晖。魏丑夫醉的不省人事,被满脸通红的魏晖,用力搀扶着。
魏晖抬头,怔怔地看着芈月:新夫人没戴着盖头,静静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大人心爱的美玉。她画着淡淡的新娘妆,额头一弯月牙,竟平添了几分魅惑,似乎在红彤彤的烛光下,比白天时更加勾人心魄。
“额,我,刚才……”一时间,芈月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状态。她只好看着魏晖淡淡微笑,掩饰自己的不安,还略带着几分尴尬。
魏晖慌忙低头,假装没看见新夫人的脸,继续努力把魏丑夫往房内拖。
芈月看他费劲的样子,忙起身上前,帮他一起将魏丑夫挪到床榻上。魏丑夫脸色平静,像睡过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躺着,似乎根本不清楚发生的事。
“夫人,小的先下去了。”魏晖依然低着头,不看芈月,走到门口时,突然道了一句,“对了,大人醉酒的时候,可能会一反常态。如果他有什么异样,您找我。”
一反常态?这是什么意思。魏丑夫也会耍酒疯吗?芈月不解,然而她顾不得太多,答应了一声便送魏晖出了房门。
她轻轻关上了门,心想着魏丑夫躺在那里,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找令牌呢?而且像他那样看上去很冷静冷漠的人也会酒后失态吗?早知如此,便不要饮那么多啊!
芈月摇摇头,刚转过身,便被一张俊脸吓到了。刚才明明还躺在榻上的魏丑夫,不知何时,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很近的地方,盯着自己看。
一身酒气的魏丑夫,目光冷冷的在她脸上游移,像在检查她的五官,看的芈月很不舒服。
“公,公子。”芈月握紧玉佩,低头不敢对视他的眼睛。魏丑夫身上有一种骇人的气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把人摧毁。
“怎么,为何不叫我假姑娘了?”魏丑夫往前逼近一步,芈月往后退一步。她看到他嘴角闪过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