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窟雪洞
天池边。
苊雪,清眸微启,拧眉,轻轻吐出一口气,呆然远视一池荷花,默然不语。
“尘缘未了!未了尘缘……”
老人,轻叹一声,缓缓地沉入湖底,在他的眼中,一切因缘,皆清风吹拂。
湖中,众粉娇颜探头,一支粉荷飘瓣而起,落入苊雪手心,她轻轻叹气,说:“我连荷香尚不偷嗅,如今,摘取整荷香,丝丝清香,清清荷容,皆为他。”
苊雪,放弃这一世的清修正果,要了却与他前世的一段错爱因缘。
……
在混淆、黑暗、痛苦的饿鬼界中,她飘飘柔柔的白纱衣,清清美美的淡荷容,宛若,天仙俜临,照亮一界光明。
他暴躁、戾气的眼眸,渴切地盯视着她,不发一言。如今的他,是一个饿鬼之身,时时刻刻受着饥饿的煎熬,忍受浊秽的熏染,一时间,他竟不能像前世那样狂傲、自信、温柔地要求她陪一个饿鬼一生一世。
“我来了!”清脆的音声,柔柔地充满情感,她的眼神不再淡漠,不再谴责,不再回避,望进他的眼中去。
明熠一震,内心一阵狂喜,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问:“苊雪,你想起了我,是不是?”
“对!”她点点头,看见他受难的模样,难掩心痛地说:“我来了!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这……根本就无法形容的,对不对?你后悔吗?”
“不!再历经一回地狱之报,我也不后悔,不后悔!”他坚定地说,目光坚毅,没有一丝的退缩。
苊雪,完全被他执着而强烈的爱,感动了!他不是一时的迷情,不是一世的糊涂,而是,真实的爱,坚固不移的爱。
那,无止无尽的地狱苦报,死了,业风吹生,生了,又死,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他,居然无怨无悔,不由得泪珠滚落脸颊。
“苊雪,你怎么了?别哭……”
他想过去抱她,奈何一见自己这身头大脖细的丑模样,怎么也不敢向前吓到她,怕她会嫌弃自己。
苊雪用力止住眼泪,一笑,说:“我没事,只是一时心酸……你饿了吧!我为你施食,好吗?”
明熠一愣,脸微热,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温柔而关心他的话。他们前世相处的时间不长,甚至是短暂日子,可他的心,就是爱上了她,那么自然地关心她、爱护她、护念她……如今,她也用了这样自然的方式对待自己,是不是表示她的心也属于自己的了?不再是为了什么悲悯众生之心,委屈接纳他。
“我吃不到任何食物或水,不用了吧!能够听到你这样关怀的一句话,我已感觉不到任何饥饿了。”他温柔的眼充满笑意地看着苊雪,内心非常喜悦。
她轻咬嘴唇,难过地说:“你不要这样说,那会令我更加愧疚与伤心。我害得你受这么大的苦报,你怨我几句才是。”
“你怎么这么说?你没做错什么。”明熠摇摇头。
“错了,错了,我不该出家,不该是尼姑,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你就没有什么罪了,不用受什么苦报了。”
明熠心疼地一笑,说:“傻瓜!你出家在前,遇见我在后,这一切都是命运捉弄人而已,你不要自责好吗?我会心疼的。”
“是的,命运捉弄人!但是,我愿意用所有的力量,扭转命运,佛家常讲:命由己造!生命的过程,就是完善不圆满,使其圆满。”
见她,认真坚定的表情,他的心一热,无止境的地狱苦报,终是值得。
“幸得,释迦牟尼诞生于人世间,讲解善法,你的饿鬼之报,才有解脱之法。熠,我先布施除你饥饿,再办孟兰会,设盆供养及斋僧,供养十方大德,借助大德神力,超度你出离苦海。你要感念佛陀的慈悯之心,莫要轻妄,发愿出离后,持善念,广积善德,潜修佛慧,切记!”
她,白衣袂袂,飘身而起。
他,淡淡笑,说:“只要有你在身边,不怕佛慧不开。”
空中,她手执一碗米水,结手印,口念甘露水真言:拿玛苏鲁巴雅,达他嘎达雅,阿尔哈德,桑木雅桑布达雅,大雅踏,嗡,苏鲁苏鲁,布惹苏鲁,布惹苏,鲁,斯瓦哈。
念七遍毕,水米对着东方空中倾泻出去。
明熠,顿觉喉结的干渴得到了清凉滋润,米水入腹,除其饥渴。几万年的干渴折磨,得到清凉滋润,一念间,不禁地感念善法,若无佛陀教世人如何开慧眼,悯众生,行布施?多少可怜的灵魂,无止境地受着苦报,无片刻安宁。
而她,是他生生世世最至亲的女人,用她的善念,救助自己。
黑暗的石壁里,撕裂般的痛苦声音,吼叫:“我不会让你出去!从你进入饿鬼界时,我就没打算让你出离此界。”
“绿珑,即使她不来,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我不管。我爱你,谁也别想抢走你。”
“何苦呢?”
“哼,你爱上一个尼姑时,又是何苦呢?我现在和你一样,相信我们有未来。”
“唉……”
“喂!明熠呢?”
魔珏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你怎么问我呢?你才是他最亲密的人嘛。”
苊雪的脸一红,说:“我答应他。七月十五,开孟兰会超渡他的。隔那么一小段时间而已,怎么就不见他的人影了呢?”
“我只是来饿鬼界度假,又不是来当他的监护人。”
苊雪见妖男的神色怪魅之极,问:“度假?你非妖非鬼的,到底是什么生物?”
“咳咳!苊雪仙子,我不是什么生物,我是万怪万鬼万神敬仰的魔啊。”他的绿滢眼珠子,闪动着动人的光芒,不可一世地望着苊雪。
苊雪的小脸皱成一块,说:“难怪?我说,小小的三恶之途生物,怎么可以将我的宝莲花截住?万怪万鬼万妖敬仰你就好了,至于神嘛,你还是自谦一点为好。”
“怎么的?你不是神仙吗?那天,可是败在我的手下。”
汗。
“那是不小心的。”
“是吗?”他白白眼,问:“要不要再打一次?”
“有空再说吧。先帮我找一下李明熠去哪里了?”
他黑缎金丝边的长袍一甩,仰天一笑,“我猜,他去私会小情人了。”
苊雪的脸色一沉,问:“你说什么?”
“呃?你不知道吗?那天另一个攻击你的饿鬼,是他在饿鬼界的小情人。”
难怪,那个饿鬼两次那么狠毒地攻击她。她的眼底罩上一层寒冰,冷冷地问:“真的是他的小情人?”
他挑起眉,说:“我骗你做什么?他爱你,是真的。喜欢绿珑,也是真的。”
苊雪的脸,飘过一丝迷乱,“爱和喜欢是一回事吗?”
“当然了。”他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苊雪,说:“深深的喜欢,就是浅浅的爱。深深的爱,就是浅浅的喜欢。”
苊雪的目瞳放大,深深浅浅在她的脑海里绕了一圈,仍不是很有悟性了解,“你直白点好了。”
“直白点就是——他有点儿喜欢绿珑。”
苊雪挑起食指,戳他的胸膛,质问:“他们之间,有情人的亲密关系吗?”他后退一步,一脸为难地看向她,支吾道:“我说,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去偷窥这种私隐之事嘛?凡事,都是三分看,带七分猜,是那么回事就是了。”
“啊哈!原来你是鸡妈妈的妈妈啊!”
“什么鸡妈妈的妈妈?”
“鸡婆罗!”苊雪说,“你就像老母鸡一样,咻咻不止地挑拨是非,唠人长短。”
他的嘴巴张成O形,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我……真是的,你怎么把我跟老母鸡相提并论?”
“你就是一只搔首弄姿、尖尖嘴的老母鸡。”苊雪真是直言不讳地道出心声。
“咔咔!天人都像你这样说话尖酸刻薄的吗?或者是,你听到明熠喜欢绿珑,心里不痛快,就来攻击我了。”
苊雪咬牙跺脚,说:“不错!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哪有乱说?”
“哼!我见过绿珑,那样一个绿怪物,明熠怎么会喜欢?”
魔珏的目光,闪了闪,说:“现在李明熠也是那个样子,为什么你愿意回头?”
“那不一样。他和我前世的一段姻缘,哪里是皮相可以消弭的?”
魔珏的眼,认真地注视了一下苊雪,说:“你是说真的?”
“这种深论的情感问题,跟你讨论也不会了解。总之,我只认他的灵魂。”苊雪说。
魔珏白白眼,说:“可是他们是同类,在同类里而言,绿珑算得上是绝色美人了。”
咳咳!什么审美眼神?苊雪差点没呛着,说:“他在地狱辗转轮回,此情坚固不移,哪里会变心?”
“我有说他变心吗?他爱你,也喜欢绿珑。”
苊雪狂叫:“爱和喜欢是两码事,请你搞清楚一点儿。”
“那是一码事,请你也搞清楚一点儿。”
“我不和你狡辩。告诉我,他在哪里?”
“喜欢,再过来一点点,不就是爱了吗?你白痴啊!”他仍然在说。
“你——”苊雪指着他的鼻子的手,微微发颤。
“爱,再过来一点点,不就变成喜欢了吗?”他的眼翻得更厉害。
“你的意思是说,李明熠正在由喜欢变成爱的状态里,可能不随我离开饿鬼界了,是不是?”苊雪问。
“呵!你总算福至心灵了。是那么回事。”
“好!我当面问他。带我去!”
“他私会小情人,怎么会让我知道在哪里?”他一脸败给她的表情。
苊雪混乱的小脸,难以维持淑女形象地狠踹他一脚,吼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跟我啰啰嗦嗦那么多,干什么?”
魔珏真是比窦娥还冤,咧嘴,“我一开始就禅明了,不知道的。”
“什么禅明?你根本就是暧昧不清。”
苊雪又踢他一脚。
有一样东西飘到了苊雪手上。
一纸信笺:恶道之业,好渡。情字一劫,难渡。
苊雪揉捏在手心,怒上眉心,“他这是什么意思?我舍下仙报之身,来饿鬼界渡脱于他,他倒跟我玩起三角恋的游戏来了。”
“啧啧!果然是个风流种子。”魔珏谑笑不已。
苊雪眼中冷冽的光芒迸出,“魔珏,当时你阻止我出离饿鬼界,只为了让我解开这段前世情缘。我以为你是对李明熠的真情实意的相帮。”
“哈!”魔珏一甩金丝长袍,狭长的凤眼,透出一点光,说:“我只是想看一场更精彩无伦的好戏而已。”
瞥他一眼,像是已看透了他似的,“堕入魔界之道,你很开心吗?”
“呃?”他玩味地一笑,说:“至少,我仍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
苊雪说:“我以为你是为忏悔而来的。”
魔珏的俊脸,罩上寒霜,冷笑,“果然是冰雪聪明的苊雪仙子。”
“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说?”魔珏的脸一撇。
“哧!”一道白光闪出,丝丝光线,如闪电般凌厉地缠住了魔珏的身体,苊雪说:“你可以试试粉身碎骨的感觉。”
魔珏好笑地望着苊雪:“你下得了手吗?”
苊雪说:“万魔由我心中灭。你说下不下得了?”
“你的修行精进不少。”
苊雪的明眸透出奇光,说:“一执善为痴,善需由慧转。”
“哈哈……”魔珏狂笑,说:“好个‘善需由慧转’!李明熠在窟雪洞,你去找他吧!”
苊雪收回白丝光绳,放开了他,飘身而起,轻睇他一眼,说:“夜,你来这里,真的是为看一场戏吗?”
魔珏说:“一个王爷位的荣耀,在命尽时,如尘埃般渺小。为此而堕入魔道,自作自受,我无怨言。只是对他,我始终是有愧疚。”
苊雪闪过一丝柔和,说:“你的魔性之中,尚有一丝慧性,终有出离之日。”
魔珏一笑,说:“可惜……我并没有一个苊雪仙子来渡脱。”
她的白袖里滑出一枝白莲花,赠予他,说:“当年,你和明熠争一朵白莲花,为了什么?如今,我赠予你一枝天湖雪莲,花之形、香、意,令你终有一悟之时。”
其实,他一直在追寻一种可以解脱的东西,奈何?每次都与他无缘,欲取不得。
魔珏绽出华光,接过白莲花,笑道:“谢谢你。”
白莲,白莲,寻你几度?拈在手心,馥郁满袖。
饿鬼界,王城。
饿鬼陆续从城内进进出出,分出各界,寻觅食物、法食、净水。又捧着各类的东西返回城内。
饿鬼的样貌丑陋,其形怪异,多数为头重如山,颈细如针,难取食物。
苊雪白衣袂飞,飘落王城,其华光如日月照,照亮满城。饿鬼们同时瞻仰其光华,心生欢悦,拜倒于地。
她柔柔一笑,手执雪莲花,一撒,如星辉般白光点点,灌入众饿鬼心扉。
欢呼之声齐出。众饿鬼得以法食,除饥饿,开智慧。
王城之上,出现一个绿袍人影,卓然轩昂,瞰视城下的一切,“城下,何方仙子?”
苊雪抬头,轻轻俯身,行礼:“天湖苊雪,见过王上。”
城上之人,大笑,“仙子好有慧眼。”
苊雪说:“王上,华光内敛,气质不凡,福德之相,焉能与普通饿鬼视之一类?”
饿鬼王点点头,问:“不知仙子突来我城下布施,所谓何事?”
“苊雪求取窟雪洞一人。”
饿鬼王问:“李明熠?”
“不。是绿珑。”
“哦?”
“请王上让她出来一见。”
饿鬼王说:“仙子,若想见她,必过三大劫难,步至窟雪洞方可。”
苊雪抬眼说:“王上,不愿为苊雪行个方便吗?”
饿鬼王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说:“小女绿珑自小任性,非我所能管束,望仙子体谅!”
原来是饿鬼公主!苊雪点点头,“好。我步至窟雪洞。”
窟雪山,山下一片雪色茫茫,气温低寒,雪树雪妖无数。山之顶峰,有一个洞,名:窟雪洞。蕴养奇寒雪晶,聚雪之精华,修炼宝地。从山下至山上,有三个劫灾:火、雷、电。非一般法神力,可通其行。
苊雪站在山下,仰望一片巍巍、庄严雪峰。她不知道窟雪洞中的人,是否如魔珏所说,情人私会?她也不知道自己冒着被火雷电焚灭的危险,上山找他,是为了渡脱他,还是为了一个答案?总之,她欠他一个答案。
“苊雪,我劝你退回去,以免后悔。”
虚幻的人,出现在苊雪面前,只见她绿纱笼身,宛若雪玉,晶莹剔透。苊雪一愣,迟疑地问:“绿珑?”
绿珑说:“是我。他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一个丑陋的饿鬼,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绝丽俏人儿?苊雪想了想,莫是这个饿鬼公主在窟雪洞内修炼,已取得了化身真形。由此可见,窟雪洞内的雪晶,何等之有灵性,非一般人可见。
再轻凝一眼绿珑,宛若雪玉般动人,想起魔珏的话:他爱你,也喜欢绿珑。谁见了这样一个可人儿,不动几分心?
难道真如魔珏所说,喜欢再过来一点点就是爱。
苊雪垂颈,他若解开与自己的爱恨痴缠,与之别恋,她又何苦放下道果,再落沦回?不如退回天湖修炼,从此两情相断,了无牵挂。
她想转身而去,且又抬头仰望雪山之顶,冰雪层层,晶光折射,不知他在哪个方向?想起,前世他情之缱绻,至死不悔。后受无穷苦报,亦没说半句悔言。这段情感之路,他没有退过半步,她怎能轻易而退?除非,他亲口对她说,一切已枉然。
“绿珑公主,我非见他一面不可。”
“你?”绿珑气恨地叫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厚脸皮?他不想见你。”
“我想见他!”苊雪冷冷地说完,伸手一抹,将绿珑的幻影抹去了。
寒雪飘飞,白色的她,如白雪中的苊子,移步而上。
窟雪洞中,明熠的目光,深情地凝视着雪镜之中苊雪上山的身影,化为绵云般柔情缱绻,情之所衷,无怨无悔,她已懂得把握心中所爱。
绿珑挡在雪镜前,叫道:“有什么好看的?”
明熠一笑,说:“绿珑,你知道吗?苊雪个性脆弱,对情感淡泊,如今,她为了我,勇不言退。突破了心理障碍,我相信,这次她是真的义无反顾了。”
“她是傻瓜!等着吧,三劫灾,她过不来。”
明熠的目光一聚,说:“只要她不退,上不上得了窟雪洞,我不在乎。”
“你?呆痴一个!”
绿珑甩手而去。
火劫。
雪岩石之中,偶尔蹿出几道雪影一闪而过。苊雪凝目一看,原来是雪兔,在如此严寒的地方,雪兔能够顽强生存下来,真是不简单。
一只雪兔飞蹿出来,直扑入苊雪的怀中,苊雪抱住它,见它红眸盈盈,透出几分灵气,伸手抚了抚它身上的雪毛,笑说:“你像雪一样可爱。”
雪兔三瓣嘴动了动,突然在苊雪手背上咬了一口,跳下雪地,逃了。
苊雪凝眉,低头审视手上的伤口,咬得很重,皮破了,流血了。为什么它要咬伤自己?她身上的华光,可以令一切生物起欢喜心,它怎么会暴躁攻击自己呢?
血,滑下雪白的手背,滴落在雪地上……
修行,已使她能够敏锐地感觉四周异常,白衣袂起,直飞入树梢之上,果然的,血,滴在雪地之上,“轰——”地蹿起了巨大的火舌,焚烧四周。她再次迅速避向更远的树梢,心悸地回头望向那一片火海。撕下衣片,裹住伤口,不让血流下来。
幻化出雪莲花,念天雨咒,遍淋火海,迅速熄灭火舌。
雪色茫茫之中,岩石上,站立一个雪裘人影,长发及腿,目光冷冽地盯着苊雪,轻瞟向四周蹿出蹿没的雪兔。
苊雪注意到四周的雪兔,“兔妖。”她站立雪中,警惕四周的雪兔向她扑过来。
雪妖衣袖一翻,反手射出十几柄小银刀——苊雪划出一道圆形保护屏障,挡住小银刀劈过来。谁知,那些小银刀不是攻击苊雪,而是四周的雪兔。
苊雪一骇,想起雪沾血,即化为火舌。
白影一掠,如电般迅速抱走一只只雪兔,一柄小银刀划破了她的胳膊,鲜血泛出,取一片莲瓣,贴在伤口上,止住血。
兔妖冷笑,一举手,又蹿出几十只雪兔,围向苊雪。
苊雪,后退几步,想了想,她放下手中的雪兔们,盘坐而下,双手结莲花形,白雪之中,她浑身大放异彩,如彩虹出云,绚丽之极。雪兔们,全部蹲坐而下,仰首观望华光,红眸波动,充满期望。一会儿,光华如雨,倾洒而下,沐浴在雪兔们身上,顷刻间,雪兔们福慧双增,灵性得以洗涤,幻化而去。
兔妖见所有的雪兔皆被苊雪渡化而去,怒斥:“你竟敢将它们全渡化了,可恶之极!”无数的银刀劈向苊雪。
“唵——”
苊雪的口中,微微吐出这个音,音的威力“嘭”地全震落于雪地之中。
兔妖一震!目光迸出冷绝之色,以银刀割现自己的手腕,以指逼血而出,洒向苊雪四周雪地。
顿时,四面火舌蹿起——
只听得苊雪由丹田轻轻运出一句:“唵、呢、叭、咪、哞。”
雪雨由天而落,瞬间纷雪四扬,加持的雪雨,胜于火舌三昧之毒,瞬息间,火化为灰埃不见了。
“你念的是什么咒?”
雪妖惊骇!世上什么咒如此厉害?
“观音菩萨的六字真言。”苊雪微笑。
雪妖问:“你是什么人?”
“天湖苊雪。”
“天湖?那是仙界之地,你是仙子?来饿鬼界做什么?”雪妖问。
苊雪回答:“我来渡化一个人。那人在窟雪洞里,我要去找他。”
“你真的只是为渡化而来吗?”雪妖问。
苊雪垂下眼睫毛,说:“我想见他,问他一个问题。”
雪妖一笑,“难得仙子也有尘世之情。适才多有冒犯,望请原谅!”
“以是因缘。”苊雪笑说。
雪妖说:“仙子的发鬓之蓝石花,雪妖想求赠可否?”
苊雪取下蓝石花,说:“此蓝石是一朵雪莲蕊中蕴养所生,雕琢成花,聚莲之精华,可助你修行成道。”
雪妖欢喜地接下蓝石花,说:“我见它颜色晶莹,花形娇婉,非常好看,没想到是一块灵石。多谢仙子。”
“我可以过去了吗?”苊雪笑问。
雪妖连忙让开,嬉笑道:“仙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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