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能留一个?”迟南君心里纳闷了:这玩意儿也能搞垄断?
白雾老人周围的雾气淡了一些,声音干涩,“在天师道,修道之人有一个专门的称呼 - 炼道者,炼道者之间虽是传承,却谁也未曾见过谁,这世上永远只能存在一个炼道者。”
白雾老人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解答迟南君心里的疑惑,“第一代的炼道者创建了天师道,他也就是你的师父,世间传闻是金弘纪的张道陵创建,实则不然,他不过是天师道的首位修仙者,但也发扬了天师道。”
“此后的每一位炼道者,都是上一代炼道者的轮回转世,到了我这儿,正好一千三百代,”回归正题,白雾老人的声音很沧桑,白雾中能隐约看到盘腿于蒲团上的人形。
白雾老人的叙述还没有结束,“在我尚且年幼的时候,我和另一个女娃被掌教从众弟子中选出来,而后我二人用十年时间研读了历代炼道者留下的著作,在最后的考核中,我赢了,她输了。”
就连老人也不确定掌教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毕竟俩人的习气、秉性是那么相似,女娃还处处压自己一头,但是女娃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动了情。
虽然白雾老人跟自己阐述过,迟南君还是觉得荒唐:拜托,你说归说,别往我身上扯啊。
“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的面目,也了了咱们的缘分,”老人周围的白雾逐渐散去,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出现在迟南君面前,身上是整洁的道袍,手持拂尘,倒也显得仙风道骨的。
没见面之前,迟南君还期待着白雾里能钻出一位长腿大姐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迟南君斜眼瞥着老人,眼神里满是嫌弃,身子微微后倾,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哎!你小子什么眼神啊!”老人注意到迟南君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拂尘往咯吱窝里一夹,努着嘴竖起两根手指,示意要戳迟南君的眼睛。
这什么老头儿啊!怎么跟恶霸似的。迟南君侧身躲避,断定眼前这位不是好老头儿。
清咳两声,老人将拂尘搭在肩膀上,下颌微微上抬,越过迟南君的头顶,遥望着远方的繁星,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迟南君也不开口说话,静静地盯着眼前这个怪老头儿,看他如何收场。
“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没等到迟南君的问候,老人在心里骂迟南君没礼貌,表情却很肃穆,衣摆被寒风轻轻掀动,“丁不三,”眼神聚焦到迟南君身上,着重强调,“你的师父。”
又没人跟你抢。迟南君翻了个白眼,“您老有什么指示就赶快提,我还有好多问题要请教你呢。”
丁不三一脸苦笑,“我已经把我所通晓的全教给你了,从这一刻起,你就出师了。”
迟南君被丁不三的话吓了一跳,自己现在这半吊子水平,贸然出师,不就是往脑门刻了“骗子”两个字嘛。
前一秒还把自己说成心肝宝贝,后一秒就要往外撵人,做人怎么能这么不厚道!
“师父,您不要生气嘛,”以为丁不三在跟自己赌气,迟南君低眉顺目,笑嘻嘻地赔不是:等小爷把你身上的本事学完,你想留也留不住。
“我没有生气,”丁不三摆出副坦荡荡的模样,“你真的能出师了,以后我也不会找你,你也别去寻我,即使我们有缘见面,也装作不认识吧。”
迟南君明白了:这哪是出师啊,自己分明是被逐出师门了!
迟南君是很务实的人,抓紧时间榨取丁不三的剩余价值,“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幻化出的星盘都雾蒙蒙的吗?”
迟南君严重怀疑,自己绝对是盯着白雾看多了,俗话说“相由心生”嘛,引用到这里照样合适。
“你的火候还不到,”丁不三周围的雾气逐渐浓密,很快便寻不到身形,声音也变得空洞,“一切随缘吧。”
在这栋幻梦中存在的大楼里,某个角落蹲着一只黑猫,黑猫原本静静地蹲在地上,忽然有只巨大的手掌朝它抓了过来,黑猫跳跃着躲避,凭空生出的手掌穿过墙面、房顶,好几次差点儿捏住芝麻大的黑猫。
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大楼开始坍塌,黑猫脚下出现荆棘、湍流、岩浆,时不时还蹦出几只野兽猛禽,黑猫都一一躲了过去。
追捕了大半个时辰,空中的手掌收了回去,周围的险情也逐渐平息,黑猫逃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原。
“你是谁?”空中飘来丁不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向黑猫,“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梦里。”
黑猫停下脚步,幻化成人形,正是穿着邋遢的九天玄女。
玄女抬头望着无尽的苍穹,“炼道者,我是天庭派来的九天玄女,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天庭?”丁不三冷哼了一声,“天庭是人住的?”
几万年来,人类一直对神仙顶礼膜拜,并坚信自己头顶的这片苍穹有座天宫,那里居住着群无所不能,却又大慈大悲的神灵,他们主宰着人类的命运,统治着万物苍生。
玄女挺胸抬头,充满了自信,“天庭里居住的都是神灵。”
“那神灵是人吗?”丁不三继续追问道。
玄女下意识地露出鄙夷的表情 : 人类?呸!
“神灵当然不是人,”玄女故作淡然,表情很快恢复柔和。
丁不三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空中的声音停了下来 : 既然你们都不是我族人,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善恶可言?
“神灵是完美的人类。”意识到自己被丁不三绕了进去,玄女斟酌了下措辞,细心解释道。
“那神灵为什么要把万物划分为三六九等,”丁不三逼问着,“神灵不是人,那神灵和妖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明白丁不三对自己充满敌意,玄女失取下发髻上的簪子,“看来咱俩是没得谈了。”
说完,玄女将簪子抛向空中,簪子竟幻化出无数支,朝四面八方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玄女脚下的土地变得松动,紧接着数股洪水从地底喷涌而出,将玄女团团包围。
就在洪水要将玄女淹没时,飞出去的簪子又飞了回来,相互紧靠着组成小筏,将玄女托起,飞于半空中。
这是再往底下瞅,地面已经全部被洪水淹没,奔腾的波涛翻滚着,时不时蹦出两三条水怪,妄图一口吞了玄女。
就这么耗了两三个时辰,丁不三终于撑不下去了,这个梦里的世界开始崩塌,玄女也趁机逃了出来。
一觉睡到天明,迟南君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赤脚下床,手
伸进背心里挠着后背,走路摇摇晃晃的,神态慵懒。
走到窗前,迟南君伸手拉窗帘,窗户上贴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
迟南君表情呆滞,连呼吸都僵住了,和那双眼珠子对视片刻,忙伸手拉上窗帘。
心嘭嘭跳个不停,迟南君大睁着惊恐的双眼,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伸手轻轻推了推麦冬。
麦冬立即睁开眼睛,颇警惕地将迟南君打量一番,往后撤了撤身体,声音慵懒,“干嘛?”
“嘘~”迟南君伸手捂住麦冬的嘴,另一只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后指了指窗户,探着身子趴在麦冬耳朵上,“窗外有人监视我们。”
麦冬眼珠子骨碌乱转,细碎的刘海遮住半只眼睛,突然伸舌头舔了舔迟南君的手掌。
迟南君触电了般,忙撤回手,手掌一个劲儿地在衣服上蹭,大张着嘴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神经病啊!
“你要干什么?!”迟南君颇为抓狂,也不能大声喊出来,只好拽了只枕头放在俩人之间,心里别提多膈应了,一个劲儿地掉鸡皮疙瘩。
麦冬将横在俩人之间的枕头揪走,伸手搂住迟南君的腰,腿搭在迟南君腿上,闭上眼睛,“不要管,睡觉。”
迟南君的心可没那么大,躺在床上也不敢随意翻身,神经高度紧张,都不敢大口喘气。
“砰!砰!砰!”
一串清脆的脚步声后,木门被外力拍得直晃悠,神荼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别装啦,醒了就麻溜儿地滚出来,我有事情找你们。”
被识破了,迟南君要坐起来,被麦冬伸胳膊摁了回去。
麦冬换了个姿势,枕着手臂翘起腿,望着屋顶,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如果不起呢。”
外面的声音停了几秒,神荼不屑地笑了两声,脸上露出邪魅的表情,胜券在握,“你们会起的。”
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苏银灵顺着缝钻了进来,身上穿着睡衣,掀开被子就往床上爬。
凑到迟南君脸上,苏银灵故作娇媚,“这么美的女人不玩,你们俩大男人腻歪啥呢。”
苏银灵半卧在床上,嘴角勾起丝甜美的微笑,故意将睡衣的吊带拉低,露出白嫩的香肩,用眼神勾引迟南君 : 小爷儿,来玩啊。
迟南君哪见过这阵仗,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样,眼睛来回躲闪,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麦冬睁开眼,冷淡地盯着苏银灵,脸上的表情特霸道,“滚下去,快,滚下去,我们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