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想,自己还真是犯贱,竟然期待他能来阻止自己嫁给别人?
吃饭的时候,夏冰见萧昊还没来,便随意问了句,萧昊别墅请来的佣人道,“三少爷在钢琴房里呢。”
钢琴,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弹钢琴?
萧家的基因,真的是一个赛过一个的优秀。
夏冰放下筷子,朝钢琴室走去。
站在门前,夏冰便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忍心打破里面的风景。
傍晚的雪地上空,一抹红日灼烧着天边的云朵,入目处也是一天一地的白,房屋上树上全都挂着冰凌。
床边,坐着一穿黑衣的男子,他的手指在漆黑的卧式钢琴上不断舞动,每一个音符仿佛是像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这种呐喊,宣泄着心中的不痛快,迸发出的巨大的摧毁力,更有着极大的震撼力,天地在这一瞬间仿佛都已经停止了运转,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曲慷慨激昂的乐曲。
夏冰站在门前也是久久不能言语。
目光死死盯着他的侧脸,这个男人,她似乎从来没有懂过,也从没用心想要去懂过。
此时,他整弹到高潮处,微微仰起下颌,蹙着某头,额上有汗珠滚落下来,双手飞快地撞击着黑白键,强悍的节奏,让整个世界都跟着震动,结尾处,他将节奏推到最高的地方,然后手猛地滑过所有的黑白键,在撕裂般的声音中嘎然而止……
一曲而终,他怔怔看着钢琴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夏冰悄悄退了走,仿佛是发现了他的秘密一般。
其实,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没什么。
站在窗前,看着黄昏的太阳渐渐隐没,夏冰只是觉得寂寞,很寂寞。
她也在怀疑,这个突然的决定到底真的对吗?是否太过唐突?可是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因为前一天夜晚几乎没怎么睡觉,所以到了婚礼当天,夏冰被很早起来的时候,她只觉得除了困还是困,这不像是婚礼,倒有点像她的葬礼。
尤其是当司仪将她牵出来交到萧昊的手中时,一切更加不可思议。
初春,天气还是很寒冷,所以穿着的婚纱很厚,也不知道是她的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她觉得并不怎么好看。
婚礼是禁止媒体来拍摄的,主要原因便怕中途出现什么乱子,露天的场合,来参加婚礼的也都是萧昊商业上的朋友,夏冰的姥姥和姥爷也在现场,婚礼当天,雪花纷纷不停,更为满场白色的玫瑰添了几分唯美,这次的婚礼布置可谓是空前的奢华,只用了三天,便布置出这样一个婚礼现场,萧家财力及人脉果然还是不可小觑。
如果萧昊愿意帮她,也就意味着萧雷也许会出手帮她,那么,此后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可是夏冰看着那数百张圆桌中间留下的铺着红毯的小道还是犹豫了,自己真的要走上去吗?
司仪话落,在伴娘的撒花中以及一对小花童的陪伴下,夏冰终于还是断绝了最后一丝念头,任凭身旁的男人牵着她沿着红毯朝台上走去。
眼前这一幕,仿佛做梦一般不真实。
他,到底还是没出现。
此刻,她更是没有结婚的喜悦,反而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失落感,有一样东西,她也许真的会永远失去了。
她又失神了。
直到交换完戒指,身边的男子握住她的手向来宾展示爱情对戒时,她才反应过来,微微笑着,娇艳动人。
然而在和萧昊面对面许愿的那个环节里,夏冰却落泪了。
那时年少,她仰着头用稚嫩的嗓音问着他,“萧琛,毕业后什么时候娶我啊?”
那时候,他总是咳嗽两声,像是被呛到一般,“你怎么就那么恨嫁,是不是吃定我,觉得没有我你再也嫁不出去了?”
那年他的生日,她却是闭上眼睛替他许了一个愿望,“毕业后,我们就结婚。”
记忆在倒带,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秋日的中午。
他漫不经心拥着她,玩着她手上的戒指,他们此时坐在窗前的位置上,欧式风格的窗户上挂着蕾丝窗帘,窗外是初秋的艳阳天,万里无云,他忽然道,“不如,我们去把证给先领了吧。”
她彻底愣住了,对上他的眼睛,那眼底炙热的深情仿佛能灼伤人,确定了他不是在开玩笑,她更加不知所措,她以为求婚后,按两人的现状,还要过一两年才会结婚,小心脏砰砰乱跳,她假装轻松,从他怀中挣扎了出来,“聘礼是什么?”
萧琛笑,“聘礼就是我自己。”
“你有什么好?”她故意调皮问道。
“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端看你想当总裁夫人,还是巨星夫人,或者一辈子旅行下去,累了,就去我们的小岛。”他执起她的手,深情一吻,“夏小水,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长,总有这么一个人,让你想要温柔以待一辈子,对于萧琛来说,你就是那个人,夏小水,你愿意吗?愿意和萧琛结为夫妻吗?”
那一刻,足够时光铭记,在那样一个普通的咖啡馆,在那样一个秋日,他和她,走了五年,终于又走到了一起,他深情,她亦如此,窗外万里无云,道路两旁是笔直的梧桐树,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他们手牵着手,低头耳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情话,如同在窗边坐着执手相看的两个人。
服务员推开门,两人一惊,夏冰连忙抽回手,萧琛却不愿放手,只一个眼神杀过去,那个不知情况的服务员连忙跌跌撞撞爬了出去,门没关,音乐再次从门外传来,柔柔暖暖的女声在唱: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在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夏小水,看着我,回答我。”他挑起她的下颌,声音温柔极了。
她的眼底渐渐涌现出湿意,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半是撒娇半是害羞,“你真小气。”
他眼底也氤氲出一层薄薄的东西,“对,小气到,整颗心,只容得下这么一个你。”
分明才是不久前的事情,如今想想却是物是人非,凭空惹人泪眼朦胧。
夏冰想,如果那个时候就领证,故事会不会改写?她明明感觉得到,他是爱自己的,可是却也是伤自己最深的人,伤到,爱与不爱,她已经分不清。
她挽着新郎的手,笑得好声明媚,浓情蜜意,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她和他一起倒着荧光香槟,当液体慢慢流下时,“love”慢慢透出荧光,那时年少,是谁用蜡烛为她摆出一颗心?
年少青涩的恋情,隐藏在心间,甜到哀伤。
然而当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夏冰愣住了,是谁推着大大的蛋糕缓缓入场?
那张脸蛋,化成灰她也不可能不认得,是萧琛。
萧琛未曾想过,时隔三个月,他从全球巡演上赶回来,从火灾现场拼命将她揪出来,如今更是拖着重伤的身体来找她,她给他的一场惊喜竟是和别人的婚礼。
除了冷笑,可笑,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对对待这样一场荒谬的婚礼。
新郎是自己的弟弟,新娘是自己的老婆。
他还能说什么?
他如雕像般,眼眸射出森冷的光芒,她亦措手不及,却只是落落大方对她一笑。
那一笑,彻底激怒了萧琛。
从头到尾,萧琛都很平静,但这种平静更是是暴风雨前夕,甚至在敬酒的时候,他都含笑敬自己的弟弟,“夏冰一直都很乖,尤其是在某些地方。”
闻言,萧昊格外不自在,夏冰亦如是。
借着补妆的机会,夏冰躲进了化妆室,果不其然,萧琛尾随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夏冰有些不敢面对萧琛,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一般,还有,他的眼神仿佛受了太深太深的伤,让她竟然有点心虚。
可是这种心情很快在看见宫本楚楚出现的时候便消失了,萧琛进化妆室,夏冰便离开,最后料不到,两人竟兜兜转转绕进了热气球的吊篮里。
热气球的吊篮里,站着的不是新娘和新郎,而是新娘和另一个男子。从热气球上望下去,底下黑压压一片,整个世界都疯狂了,唯有准新郎神色阴郁一言不发狠狠盯着天空中飘得越发高的热气球……
热气球上,他盯着她良久,她依旧一句解释哪怕是谎言都没说。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他么彼时都欠着对方一个解释。
可是解释,有什么用?
有句话说得好,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既然已经彼此伤害了,再解释,又能抹去那些伤害吗?
“过来。”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她蹭了蹭手心,缓缓退后了一小步。他却忽然粗鲁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扯掉,狠狠掐住她的下巴,咬上她的唇,接着顺势将她推到吊篮内。
她慌了,眼前的男人仿佛是她从未认识的,奋力挣扎,“不要,萧琛,放开,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