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翠蓝的游吟诗人深情地吟唱,在琴弦上弹拨出婉转的音符。这音符在帐幕里兜兜转转,渐渐消失在衣香鬓影之间。侍者们身披绿白黑三色彩带,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帐幕角落里的乐手们好像都喝了酒,满面红光地演奏着舞曲。空气里饱胀着欢乐,这欢乐又被绳索上翻跟头小丑吐出的火焰点燃,一直冲向高高的帐幕顶端。
两个人还是来晚了。
典礼已经结束,通宵舞会刚刚开始。奥林娜暗地里松了口气,感谢主神没有让自己亲眼目睹订婚仪式。
站在人群中间,帐幕里的热气和人声环绕着自己,奥林娜只觉得四肢僵硬,脸上发热。拜伦优雅地一伸胳膊,示意奥林娜。奥林娜傻乎乎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随着他滑进舞蹈的人群。
“很多人在和你打招呼,很多人在看着我们。”奥林娜紧张地说。
“我要先和美丽的女魔法师跳上一曲再说。”
“我很害怕,真不应该来。”
“嘘——别说话——啊!”拜伦充满浓情蜜意的夸张表情被惨叫打断,他愤怒地瞪着奥林娜。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奥林娜小声解释。
“我的脚残废了——你这个笨法师!”
拜伦生气地走出舞池,一瘸一拐地走到长凳边坐了下来。奥林娜忍着笑正要跟过去,手却被人紧紧地拉住了。
是埃德蒙。
他面无表情,暗蓝的丝绸礼服映出眸子里闪烁的亮光,抓着奥林娜的手像是一个滚烫的铁箍,让奥林娜痛得皱起眉头。
“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对不对?”
周遭喧嚣的人声里,奥林娜并不确定自己听到他这么说。正发着愣,一个娇嗔的声音响起:“现在可以带我去看你的大帐了吧?你可是许诺过的。”
埃德蒙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公主殿下,请允许我介绍我的朋友——来自马里斯隐修院的奥林娜。”他平静地介绍。
奥林娜努力克制自己的心跳,看着从前自己只在歌谣中听说过的王国最美的玫瑰——普里西拉公主。当她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奥林娜才知道歌谣里唱的完全不对,她应该是主神创造的最美的玫瑰。高洁的额头和清澈的眼睛,玲珑的身体和如雪的肌肤,她如同诗歌一般令人迷醉。
奥林娜微一曲膝,向她行礼。
普里西拉公主眨着眼睛,打量着奥林娜:“你的衣服——你是魔法师?”
国王和教廷联合在国内禁行魔法,私自练习或使用的人会获重罪。奥林娜还没说话,埃德蒙便解释道:“奥林娜来自马里斯隐修院,她是不受限制的。”
“你解释什么啊?”普里西拉公主娇俏地说,“我刚刚听到你介绍她的话啦!”
奥林娜咬住下唇。
“主神在上,希望你能用魔法为国效力,荣耀国王之名。”普里西拉公主对奥林娜灿然一笑,说了句场面话,然后一手扯起满是宝石和刺绣的丝缎裙摆,一手挽上埃德蒙的胳膊:“快点!我要看看征猎军统领的宝座是不是真的铁座!”
埃德蒙优雅地一笑,与公主离开了帐幕。
奥林娜愣了一会,也转身跟了出去。
拜伦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脚没有一点残废的样子,跑到奥林娜的前面拦住了她:“女士,你去哪里?是要去捉奸吗?”
打扮成这幅样子前来参加舞会,完全就是在自取其辱!自己有哪一点可以与普里西拉公主相比?奥林娜咬紧牙关想着,觉得心痛得无法言语。她不理拜伦,只是朝前走。
拜伦紧跟上来:“我看你走的方向不是中军大帐——嗯,我知道了,你不是去捉奸,只是去找个土坑,然后对着它哭。”
“我才不会对着坑哭!”奥林娜对他怒吼。
“哭当然没有用。我有个立竿见影摆脱痛苦的好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是什么?”
在典礼帐幕后面,有一个普通的白色军帐,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了扑鼻的浓啤酒味道。帐篷里的灯光投在白布上,显出几个张牙舞爪的人影,粗豪的歌声直冲入耳朵,是一群男人扯着嗓子嚎叫着:
“我一生的追求,就是死在酒吧。
在那酒神的怀抱,为人生干杯!
为卖酒的人干一杯
他的酒供我畅饮;
为囚犯干第二杯;
为活着的人干第三杯
为所有修士们干四杯;
为圣徒干五杯;
为柔弱的姐妹干六杯;
为森林守护员干七杯;
为飘泊者干八杯;
为游行僧侣干九杯;
为船员干十杯;
为争吵反目的家伙干十一杯;
为悔罪的人干十二杯;
为出门旅行者干十三杯;
就像教宗和国王,
大家无拘无束地干杯!”
每唱一句,帐篷上的影子们都配合歌词举杯把酒倒进自己的喉咙,然后大声嚷着下一句。人人手舞足蹈,兴奋若狂。
“你是说这里?”奥林娜吃惊地看着拜伦。
拜伦拿起腰间挂着的银酒壶晃了晃:“这是我的几个朋友——你参加吗?”
奥林娜犹豫了一下,刚才帐幕里普里西拉公主和埃德蒙紧挽在一起的手又浮现在眼前。她一跺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堆满了盘子酒杯的橡木大桌旁坐着四个人,虽然都没穿盔甲,而且喝的糊里糊涂,但从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都是贵族。
正对着门口的秃顶大汉看见奥林娜立刻瞪起眼睛,张嘴要说什么,却只是打了个长长的酒嗝,一头扎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其他人抽筋一样大笑起来。
一个瘦长脸的家伙笑得一口一口地抽着气,对拜伦说:“你领来的是什么人?安德里那家伙喝了一桶浓啤酒都没事,可是见到她就趴下了!”
“她是拜伦的老婆。”一个穿着条纹羊毛衣的人似乎笑过了头,用手支着下巴,哭丧着脸说。
奥林娜刚要分辨自己并不是拜伦的老婆,拜伦却只是对她摆摆手:“别理他。他是‘忧郁的理查,’听到别人订婚或者结婚就会伤心。今天就是他伤心的日子。”
“我来给你介绍,”拜伦把奥林娜推到木头凳子上坐下,“这两位是普鲁斯和贝克特,脸埋在盘子里的那位和哭鼻子的那位你知道了,安德里和理查。”
贝克特似乎是最清醒的一个,他用不聚焦的眼睛打量着奥林娜,对拜伦大声喊着:“你知道吗,我最佩服你的地方,就是你******运气好。”说着手用力在桌上一拍,除了安德里,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跳了起来,“运气好!你******!”
瘦长脸的普鲁斯再次抽着气狂笑起来,理查却哭得更伤心了。
拜伦不理他,抓过两只大杯子,问奥林娜:“葡萄酒、浓啤酒、还是麦酒?”
“哪种能最快让我像普鲁斯一样傻笑?”
拜伦有些意外地看着她,然后笑着为她倒上了酒。
一个小时过去了。
帐篷里狂吼的歌声夹杂进了奥林娜清脆而放肆的嗓音:“我一生的追求,就是死在酒吧。在那酒神的怀抱,为人生干杯!”
贝克特抱着拜伦踢踢踏踏地跳起了圈舞,奥林娜已经举起酒杯摇摇晃晃地站上了桌子。她边唱边把酒递给哭得快要不省人事的理查,而他连抬手去接的力气也没有。普鲁斯伸出手,做出请求赐予的样子。奥林娜却摆摆手指,把酒杯放到他的头顶。
一束纤细的火光从奥林娜的指尖流出,抖抖索索地探向普鲁斯的头顶,幸运地没有烧焦他蓬乱的黑发,只是点燃了那杯烈酒。
看到蓝色的火苗在银杯口跳跃,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拼命地跺脚、拍手、吹口哨,连理查也用尖叫噎回了眼泪。
奥林娜放声大笑,在桌子上顽皮地踏着脚。她正打算再放把火出来,却脚下一滑,栽了下去,准确地落进了拜伦的怀抱。
“再来。”奥林娜咯咯笑着推开拜伦,还要往桌子上爬。
拜伦却抱紧了她:“够了。出去吧。”
“再来!”
拜伦不理她的尖叫,扶着奥林娜走出帐篷。帐篷里的理查又抽噎着哭了起来。
夜晚的凉风吹过奥林娜发热的脸。体内继续燃烧的酒精让她依然感到兴奋,还想大叫、歌唱、跺脚,发泄自己狂热的情绪,可她却一眼看到了前面灯火辉煌、歌声流转的庆典帐幕。
为什么在繁华喧闹、狂欢高歌的尽头,永远等待着的,还是荒凉的心?
“你骗我。”奥林娜把头埋进拜伦的怀里,“你说过这样可以摆脱痛苦,可是——我的心是空的,还在痛啊。”
拜伦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紧紧地抱着,没有放开。
因为担心昨夜的醉酒,拜伦一大早就赶到了奥林娜住的帐篷,看她是否安好。他发现奥林娜穿着原来的那一身男人衣服,正站在草地上低头踢着地上的土,等着自己。
“请问这位兄弟,有没有见到一位穿白袍的性感女法师?昨天夜里我把心落在她那里了。”拜伦一脸焦急地向奥林娜询问。
奥林娜脸上微微一红,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穿裙子了?”拜伦收起装模作样的表情,认真地问。
“我想明白了。”
“什么?”
“他和公主在一起,我怎么打扮,怎么买醉,对抢回他都没有实质的作用。”
拜伦戒备地看着奥林娜,问:“你要干什么?”
“做正经事。”奥林娜说,“现在征猎军驻扎在德里恩山,因为那种神秘的偷袭而不敢轻易下到黑沼泽,对平息托马斯家的叛乱没有任何作用。我决定像我们商量的那样,马上开始处理掉这件事。然后,向国王提出要求。”
拜伦沉默着。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反悔了吧?”奥林娜皱起眉,“你说过我们要互相帮助的!”
“我只是有点失望,还有担心。”
“为什么?”
拜伦叹了口气:“因为你像一头不肯回头的笨牛,只冲着眼睛里看到的狗尾巴草狂奔,却看不见周围向你拼命招手的茁壮苜蓿。”
奥林娜低头想了想,说:“我做事当然一向是目标明确的……喂!干嘛说我是笨牛?”
拜伦一副“我服了”的表情,转身就走,嘴里嘀咕着:“你不愿意当笨牛,那变成苜蓿的倒霉鬼该找谁讲理?”
“你去哪里?”
“中军大帐。早上开作战会议,你如果不来,就看不到指手画脚的狗尾巴草啦!”
奥林娜当然听出了他话里的酸意,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讨好女人应该是拜伦的本能,就与呼吸一样自然。如果自己把他的调情当成真的,那才是真正麻烦丢脸的事。
而且她在乎的只有埃德蒙。
中军大帐里非常热闹。统领还没来,所有参加会议的骑士和贵族都坐在桌子旁边聊天。奥林娜跟着拜伦刚一进去,就感到了众人投来的奇怪目光。
一位穿着质地考究的褐色长袍的的老年教士首先站了起来:“主神在上!费德森大人!从我上次在亚赫见到你,好像有一年多了,你看起来很精神!”
“得到您的关怀真是我无上的荣耀,维克教长。”拜伦亲热地与他寒暄。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奥林娜一眼就看出拜伦的亲热是在装模作样。对于皇室最受信任、此次又专程护送公主而来的高阶教士,拜伦还是要表现尊敬的。
“昨夜我在典礼中没有见到你,还在想,费德森家那个爱热闹的孩子怎么没来?难道他不知道我们护送公主来订婚的队伍中有很多美丽的女士吗?”维克教长摆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样子。
“哈哈哈哈!亲爱的维克教长,只有你最了解我!”拜伦会心地对那个老头眨着眼睛,幻想着用眼皮夹得他惨叫——这老家伙故意揭我的短,让我在奥林娜面前出丑!
“那么这位女士是?”
拜伦早就知道这只老狐狸说来说去就是要盘问出奥林娜是谁,然后回到亚赫王城,好在贵族聚会里八卦一番。他立刻回答:“这是奥林娜,我在前锋团的助手。”
维克教长意味深长地笑着:“女助手?”
这只龌龊的老狐狸!
“很不幸,是女的。”拜伦没好气地胡诌:“但我一直当她男孩养。”
奥林娜难以置信地看着拜伦,完全不明白他在胡说什么,肩膀却上猛地一痛,人差点被拍到地上去。
“她当然是男的!哈哈哈!是我们的弟兄!”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吼。
是安德里,昨天晚上他的脸一直埋在盘子里,现在却居然认识奥林娜,真是个奇迹。
奥林娜扭过身子,躲开他一下又一下铁锤般砸在自己肩膀上的巨掌,挤出一丝笑脸。
“你们说,她是不是我们的弟兄?”安德里转身向一边坐着的贝克特、普鲁斯和忧郁的理查。
“那还用说!”
“我从没见过比她喝酒更像个男人的!”
忧郁的理查没有说话,只是忧郁地点着头。
维克教长的打探被这些家伙的胡言乱语搅乱了。他疑惑地皱起眉头,不再说话。
“什么时候我们再去喝?”贝克特兴奋地问。
“再去唱酒馆之歌!”
“跳踏脚舞!”
“还要魔法烧酒!”
几个人异常积极地策划着,才说了几句,突然又沉默了下来。
埃德蒙站在大帐门口。
看见他,奥林娜的心突然抽痛起来。她急忙掩饰地坐在一边。
埃德蒙换上了配盔甲的亚麻衬衣,脸色冷峻,没有一丝刚刚订婚的喜悦感觉。他快步走到桌子前面,铺开羊皮地图。
“先生们,对于反复无常的托马斯,国王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他简洁地用手一比,“这是整个荒原、黑沼泽、还有我们现在所在的德里恩山。我不想因为荒原的夜晚里有什么东西就止步不前。我要你们研究地图,然后给我几个可行的进军方案。”
奥林娜呆呆地看着埃德蒙的一举一动,拜伦偷偷塞给她一条丝棉手帕。
“干嘛?”奥林娜奇怪地问。
“不要把口水流在中军大帐这种严肃的地方。”
奥林娜狠狠将手帕摔给拜伦,转头专心听众人的意见。
安德里第一个咆哮起来:“托马斯那老家伙知道闯过荒原到他家需要五天,就以为我们不敢过去,他反而舒舒服服地躺在城堡里睡大觉!妈的不就是五个晚上吗?我拼了!统领大人,你给我个千人团,我现在就硬闯过去!”
“不行。”埃德蒙简短地说,“我不能让你去送死,也没有一千人的命拿去给你挥霍。”
忧郁的理查皱起眉:“我的斥候一直在黑沼泽地区刺探情报,到现在也没有发现可以快一点走过或者绕过荒原的捷径,但我们还是会继续的。”
埃德蒙沉默了一会,转身问维克教长:“您怎么看?”
维克教长摆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承蒙统领您的青眼,问我的意见。可是,主神在上,我不太懂得军事。”
“我不是说军事。”埃德蒙沉吟着,在统领铁座上慢慢坐下,目光掠过在场众人。
“在座都是征猎军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没有外人。维克教长在宫廷侍奉国王陛下多年,应该清楚托马斯叛乱的前因后果。我想请教长讲给我们听听。”
“托马斯挑起反旗,跟国王为敌,这整个王国都知道的。”维克教长纳闷地说。
“我的疑问很简单,”埃德蒙开门见山地说,“托马斯是征猎军前任统领、布鲁克国王陛下幼时的伴读,与国王陛下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在叛乱发生之前,他一直是国王陛下最信任的领主,可是,据说裁定他叛乱却只是因为一封信。”
维克教长点头:“是这样。接到信那天我正在国王陛下身边。托马斯写了封大逆不道的信,列了国王陛下十大罪状,辱骂国王陛下不敬主神、昏庸无道、荒淫无耻。国王陛下正在用早膳,当时就龙颜大怒,掀翻了桌子,大骂托马斯谋反,要血洗他的领地。”
“于是征猎军就出发了。”埃德蒙说。
维克教长皱起了眉:“统领大人,请恕在下无礼。你是在抱怨国王陛下出兵轻率吗?”
“他不是那个意思,教长。”拜伦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征猎军效忠于国王。国王陛下哪怕让我们全体出发去给他老人家打蚊子,我们也义不容辞……”
埃德蒙听拜伦说得不伦不类,举手示意他闭嘴。
拜伦转头看着奥林娜,挤眉弄眼地耸耸肩,大意是:“你瞧他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埃德蒙说:“我只是很奇怪,托马斯在整个事件中唯一的表态就是那封信。”
“对啊。”普鲁斯恍然大悟地张开嘴巴,显得脸更长了,“还有奇怪的:银台镇的老百姓也说,这几个月看不到托马斯家领地上的农夫过来交易了。如果农民们害怕战争,当然会躲起来,但是绝不可能一个人也看不见!”
拜伦轻笑:“对面的托马斯家族像个谜团,我们和谜团之间隔着同样是谜的黑沼泽。征猎军无惧任何对手,前提是我们必须知道对手是谁。”
“就是这样。”埃德蒙说。
大帐里沉默了下来。
“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到托马斯那里了解一下情况,好不好?”奥林娜打破静寂,小心翼翼地说。
众人都吓了一跳,惊奇地看着她。
“不行。”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埃德蒙立刻说。
“我比你们经验多点——我曾经在荒原上平安无事地过了一晚,而且……我懂一些防御魔法。”奥林娜看着他。
埃德蒙没有说话,奥林娜可以看出他在压抑着怒气。
“我和你一起去。”拜伦欢快地说,“骑士就该马革裹尸!既然我们交情深厚,我就不能扔下你不管,自己一个人升官发财逍遥快活。”
埃德蒙盯着拜伦,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刚要说话,安德里也扯开了大嗓门:“算我一个!”
普鲁斯和贝克特对视一眼,同时站起来,说道:“还有我们!”
忧郁的理查也慢慢站起身:“身为骑士,不应该让女士孤身冒险。更何况在这里看到庆典帐幕我就难过,不如也和他们一起去。”
埃德蒙没有想到会议开成这个样子。他低头想了想,说道:“请各位回避一下好吗?我要和这位小姐私下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