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仁慈,不善良,但她公平,她要的,只是北堂炙的感同身受。
“呵呵,所以呢?”北堂炙冷笑一声,微微仰起头靠在了墙壁上,闭上眼睛似是有些疲倦,又似是不想在理会眼前的人。
不可否认,北堂炙虽然莽撞,虽然失败,然只这一生不惧生死的魄力,也当得起这乱世枭雄的称号,然而,既是乱世,最不缺的,便是勇者。
“风。”凤羽开口道,言闭便见一抹黑色人影朝着一旁的雅若而去,便是青岚如此不凡的身手,却也无从反应便被人点了穴道,呆愣在那里。
北堂炙睁开眼,看着凭空多出的黑衣人,如此薄弱的存在感,便是他也丝毫不曾察觉,这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所以,我送份礼物为王爷践行。”凤羽微微一笑,看着北堂烽道,说完便见黑衣人手中银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然直直的插在了雅若的心间,这一次,却是没有半分偏差,雅若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奔涌而出的鲜血,缓缓抬起头,尚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已然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北堂炙猛然站起身来,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雅若,心底一刹那蔓延而开的窒息感,终于让他明白,自己对于这个背叛自己的女人,是真的有感情的。
“雅若……”北堂炙半晌才开口唤道,然断了呼吸的女子,却根本不可能在听到他的呼唤。
隐忍的疼痛变成了恨意的目光看着依旧气定神闲的女子,北堂炙突然觉得,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心痛吗?若是真的心痛了,我该恭喜王爷是尚有感情的。”凤羽开口道。
“司寇凤羽,你这样的女人,注定会和我是一个下场。”北堂炙无情的说道,若可以,他真的很想一刀杀死面前的女人,可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便是失败者的悲哀。
“这世上没有注定的说法,我信自己,不信命,我从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而,却也不会对伤害自己的一切心慈手软,这便是我要的,对和错,只由我来判定,若有一日,我真的和你一个下场,我也并不觉得有诧异,因为,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凤羽说完,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雅若是必须要死的,她知道了自己太多的东西,而自己教会她的,不管是手段或者从烟若那里学来的媚术,在之后都有可能成为北堂烽用来对付墨国的武器,更何况,她对自己还有了杀机,为了这种可能性,她必须扼杀掉之后任何一个可能会伤害道墨国的因素,因为那里,有她想要守护的人。
风转瞬消失在了大牢内,凤羽缓步走出了牢房,只余下北堂炙有些呆滞的看着早已经断了气的人。
大牢门口,北堂烽看着独自一人出来的凤羽,心下突然觉得不妙,赶忙命人进去查看,去听侍卫惊慌来报,宸妃娘娘已然死于大牢内。
北堂烽眼睛微眯,嘴角一抹冷意的看着凤羽,他怎么会忘记了面前的女人,可不是这看上去的这般柔弱。
“殿下的目的既然达到,我取回一点应得的利益,应该不为过吧?”凤羽道,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北堂烽眼底的怒意,当然,自己精心培养的死士被自己杀掉任谁都不可能会开心到哪里去。
“你一手调教的东西,自然是有收回的理由。”北堂烽道,他又岂会不知凤羽如此做的目的所在。
凤羽微微一笑,仿似两人说着什么云淡风轻的话语。
“那么紫月呢?公主也要收回么?”北堂烽问。
“殿下舍不得吗?”凤羽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只要是公主要的,又岂会有不舍得的道理。”
“如此,便谢谢太子殿下了。”凤羽道。
贫瘠到繁华,战乱至太平,在这陌生的国度里一次次的更替,亦是一次次的轮回,凤羽不知道自己还会经历多少次这样的战争,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早就已经囚禁在这盘叫做权利的棋局中,无法抽离。
凉国嘉瑞四十八年,齐北王于承天门发动政变,妄图夺取政权,战争持续一天一夜,最后以凉皇的突然出现而告一段落,这场短暂而深刻的宫变,而结果,齐北王被生擒,于三日后,斩首示众,以禁效尤,这场宫变,史称承天门之变。
鲜血染红的承天门,即便清扫之后依旧无法掩盖那浓烈的血腥,城门上干涸的血迹,成为了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亦是成为了北堂烽登上九天之位的有一堆白骨累积而成的阶梯。
齐北王死后,皇帝下旨,承南王封为太子,赐住东宫。而对于死去的宸妃,皇帝对于死因都为曾细查,按照皇妃之礼下葬便成为了结。
东宫,太子殿。
虽尚未行册封之礼,然皇帝下旨那一日起,便让承南王搬进了东宫,原本于理不合的事情,却也没有人多说半个字,如今,齐北王死,北堂瑞已封王搬出,北堂烽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储君的不二人选,自然谁也不会去没事找茬。
而此时,东宫内,太子殿下奉诏去了御书房,守卫却依旧森严,五步一人的侍卫,让宫内的娘娘都有些好奇,究竟这东宫里,藏了什么宝贝,连主人不在都需要如此严加看守,然碍于北堂烽,也无人敢去刺探一二,唯有东宫内伺候的宫女,无意中泄露出,东宫内,住着一名女子。
女子,什么样的女子呢?众人不免好奇,然而宫人却说,那女子长的并非有倾城之色,也未见有何特殊技艺,成日里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般,然太子殿下却对其非常特别,至于这特别于何处,却又无从说起。
东宫一角,凤羽独自一人,端坐于棋盘之前,青岚伺候在旁,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子,很想问,小姐,你是左手厉害呢,还是右手厉害呢。
“何日举行册封大典?”凤羽目光不离,执着一颗白子问。
“后日。”青岚道。
凤羽点点头,落下白子道:“后日出发。”
“外面都已部署妥当,可这皇宫……”青岚有些为难,之前未想过北堂烽会把凤羽软禁在这皇宫里,皇宫不比他处,便是他们几人,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无妨,你且将消息传出去便是。”凤羽道,见她如此,青岚自是不在多话,俯身道是。
不多时,却见凭空处,一个东西朝着凤羽射来,青岚脚步一跃,飞身接下东西一看,却是一颗白色蜡丸,放眼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
她两指一捏,蜡丸裂开,其间可见一白色纸条,青岚打开一看,递给了凤羽。
凤羽接过一看,微微含笑,将纸条递给青岚销毁,又重新执子而落。
来的比自己想象的快啊,凤羽心下道。
小院内,北堂烽走进院门,看见的便是那亭中看书的女子,带着惯常的泰然之势,就仿佛这守卫森严的东宫,和醉花颜后的院子,没有丝毫的差别。
而对于自己的举动,她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丝毫恼怒之意,仿似早就知道一般,依旧自顾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看书,下棋,坐观风月,看上去那般闲适淡雅,却依旧给人一种慑人的气息,他知道自己会食言,就像司寇凤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放自己离开,以前就不会,更何况是现在。
“你这兴趣爱好,还真是狭窄的可以啊!”北堂烽自顾的走到她身旁坐下,略带无奈的笑着道,似乎这女人除了看书,下期,写字外,就没有可以做的事了,安静的有时候都会让人觉得恍惚,觉得谈笑间便能夺去人性命的女子只是自己的幻觉。
“或者太子殿下可以让我出去走走?”凤羽从书上移开视线,看着他道。
北堂烽却是突然沉默了,甚至连嘴角那抹惯常的笑意都渐渐的退下。
“你想要什么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都可以给你,留下来真的这么难吗?”北堂烽问。
“殿下知道答案了吗?”
“呵呵,百米之外不靠任何东西拿到你手上的玉佩,除了你自己愿意,恐怕也只有落海之上的神仙才有可能做到吧!”无奈的笑笑,她要的,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然而,真的有人可以让她心甘情愿吗?北堂烽看着眼前依旧波澜不惊的女子,无法寻到丝毫的答案。
“殿下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凤羽微微一笑道。
“你还真是无情啊,这么无情的人,怎么就这么让人放不下呢!”调笑的话语,却不知带了几分真,几分假。
然而不管她给的答案如何,北堂烽却已经自己有了决定,他从未对任何人,任何事如此执着过,这一次,他想要试一次。
“我不会留下来,除非你有办法可以将我囚禁一辈子。”凤羽开口道,不是威胁,也不是挑衅,这种与生育来的傲然与自信,便是她不同于任何人的地方,即使没有倾城的容颜,没有了安阳公主的光环,这份气势却已然让她拥有了慑人的风华。
囚禁她一辈子的方法吗?北堂烽第一次没了往日的自信,就算降她的双腿打折,恐怕也无法将她锁在身边吧。
“我们试试如何?”北堂烽狡黠一笑,凤羽却是不置可否的笑笑,继而重新转头看起了自己的书,不再理会一旁的人。
若是北堂烽登基,恐怕墨国又会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吧,只不过,相信逸会喜欢这样的敌人的,凤羽心底笑笑道。
是夜,房间内只余凤羽之人坐于书桌之前,看着窗外的夜色,似是在等着什么,四周暗处除了她随身的三名暗卫再也没有其他人,北堂烽知她不喜被人监视,所以没有剥夺她这一点的空间,更因为他相信,三名暗卫,即便再是身手不凡,却也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也正因为这点自信,让他犯了一个大错误。
一袭黑衣的男子从窗外越如,身影快如鬼魅,并非是凤羽的暗卫,却不见她有丝毫慌张。
男子站定,摘了脸上的黑巾,看着面前的女子道:“久闻大名,安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