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准备吧,明天早晨出发。”凤羽看着赵琳道,赵琳道是,退了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凤羽看着梁洛书许久,但是他却刻意的不去看她,微微低垂的眉眼看不见他的表情。
“洛书……”凤羽叫道,下一刻却已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异样的感觉让她有点挣扎,梁洛书感觉到了她的反抗,抱的更紧了一些,埋首在她的耳边道:“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恳切而有些疲倦的语气,和这个平日里嬉笑惯了的人太过的不搭配,明显的异样让凤羽放弃了挣扎,只能这般任由他抱着。
“凤羽……”片刻后,梁洛书唤道,头却依旧埋在她的发间,闻着她独有的香味,心底却依旧无法平静下来,他原本以为他可以看着她慢慢的走出司寇逸的影子,或许会很痛苦,但他总觉得过一阵就好了,所以她闭门不出他不阻止,她伤心难过他假装没有看见,然今天,看着她突然晕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他却乱了方寸,他好害怕,害怕凤羽醒不过来,那一瞬间的慌乱无措,是他从未有过的。
“嗯。”凤羽不知道怎么回他,只能答应了一声。
“可不可以答应我,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梁洛书开口道。
“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嘛,呵呵……”凤羽笑了,却笑得让梁洛书心底一阵阵的撕扯般的疼痛着。
“你不是让我答应你在放弃你之前一定要最爱自己吗,那么,你现在答应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梁洛书固执的说道,仿佛是一个固执的要躺的小孩子一般,任性却很霸道。
凤羽突然间的有些心疼了,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早已经在沙场中磨砺出的英勇的将军居然在轻微的颤抖着,即使很轻,她却感受的那般真实,她知道,是自己让他担心了。
她抬起手,回抱住了他,是一种安抚,也是一种抱歉,若是换了别人,她可以狠心的如公孙尧那般的冷漠对待,可是,他却是陪伴自己一路走来的人,他参与过自己太多的生活,在自己的生命中,已然是不可或缺的,除了爱,她什么都愿意给他,便是如此,自己却还是伤害他了。
一种深深的歉疚在凤羽心底蔓延,她很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就像自己对司寇逸那般。
“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的。”凤羽回道,一直努力活着,尽全力的努力活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为你做到,这或许也是我唯一能答应你的事了。
梁洛书沉默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哪怕他明明知道这个回答其实不是凤羽能够左右的,但是有了这句话,他仿似吃了定心丸一般,让心底那种莫名的缺失感得到了安慰,片刻后,他起身,不舍的放开了怀里的人,然后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而去。
“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说完不待她回话,已然走出了房门。
凤羽愣了愣神,便见蓝月和子悠已然走了进来。
“公主。”两人走到她面前附身行礼,在礼仪这方面,凤羽没有刻意的要去阻止他们,便是自己不在意,却不代表别人会不在意,公主府太照耀,不管她愿不愿意,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这里。
“起来吧!”凤羽吩咐道,两人起了身,蓝月便上前来给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梁公子脸色似乎不太好。”
“可能是累了,没关系的。”凤羽道,有些心不在焉。
“是吓坏了,公主没看见当时梁公子把公主抱回府里的样子,脸色苍白的一脸冰冷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子悠说道,在他的印象中似乎这个梁公子就是风流不羁的,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从没见过那般严肃的表情。
凤羽没有回答,片刻的晃神。
“公主可别在这样了,别说是梁公子了,就是我们都被吓的魂飞魄散,在这么吓几次,奴婢这条小命也就快没了。”蓝月有丝埋怨的说道,明明好好的人怎么就晕倒了,问梁洛书他也不说,弄的一众人等是担忧不已。
凤羽笑笑道:“这么不经吓,可不像是公主府的人。”
两人看她笑了,心下稍微安心一点,蓝月回道:“是是,奴婢胆小,给公主丢人了。”子悠看着二人也笑了起来。
“公主这次出门可一定要小心,子悠希望等公主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以前那个风流公子。”子悠道,他第一次看见凤羽的时候,她可不就是一个俊俏的公子。
“你不去?”凤羽好奇的问,她原本是想着带着子悠一起的。
“不了,公主有这么多人照顾,我还是留下来跟着总管替公主守好家的好。”子悠笑着道,一个家字,让凤羽心底微微一暖。
“公主还不知道吧,老管家很是喜欢子悠呢,要收他当徒弟,让子悠跟着他学武。”蓝月笑着道。
“哦——”凤羽道是小小的诧异了一下,管家的武艺她最是清楚了,连那司寇云最为得意的贴身保镖似乎在他手里都没有讨到好处,可见这位老管家的功力深厚,没想居然看上了子悠这中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小书生。
子悠被看的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道:“不是,总管不过是想让我学些东西,好伺候公主罢了。”
蓝月见他如此,也不再闹她,笑着闭了嘴。
“我倒是不知道这么大了也能学武的,不过既然管家难得的看上个徒弟,你就跟着好好学,等我们回来的时候,看看子悠是不是变成高手了。”凤羽微微笑着道,子悠脸又红了几分,蓝月亦是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公主不过是在强颜欢笑,可是谁也没有说破,也没有人因为她身体不适而让她取消这次出行,所有人的心底,似乎都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凤羽,说累了要休息,屏退了所有的人,熄了灯,看着床顶却是毫无睡意,脑海中无数闪现的,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眼泪无声的低落,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卑微起来,可是,既是遍体鳞伤,却也不愿意去刻意的忘记,也根本,就无法忘记。
惜月是很少出门的,平日里都是呆在王府,而今日,或许是因为王爷要大婚了,她总该送点什么祝福,又或许是近来总有些心神不灵的样子,对于这个即将进王府的新王妃,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于是出于总总原因,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她便带了一个丫鬟去寺庙了上香了。
穿着朴素的衣衫,在香火拥挤的寺庙了上了香,替司寇逸祈福,也为自己许了愿望,看着签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摇,似乎也没有什么需要去祈求的,对于现实和梦想,惜月分的很清楚。
于是她上完了香回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为了表示诚意,她特意的没有坐轿子,而是选择了走路,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回城的路上,看见了停在城门边上的两辆马车,马车看上去很是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那马车旁边说话的人,她却是认识的,不只认识,在看见那几人的时候,甚至有些诧异。
太傅大人一袭银色长袍,惯常的从容优雅,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正在跟面前的女子说着什么,因着早晨微冷的缘故,那女子批着一袭浅色的披风,连着披风上的帽子也戴在了头上,看不清楚面容,身旁等候的,却是一袭常服的梁洛书,而几步之外站着一名侍女和两名小厮,那侍女,惜月自然是认识的。
即便那女子看不清面容,只看那一袭难掩的气度,在看看站在一旁的两人,她也不难猜出那女子是谁。
许久不见安阳公主,只看那单薄的背影,也能看出,她却是清减了不少,惜月没有上前,更是出于本能的躲在了一旁的树后,不愿意让他们看见自己。
“听闻花会中什么样的奇花异草都有,回来的时候,可别忘记了给我带些。”裴卿之和凤羽说了两句话,看着梁洛书道。
“嘿,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惜花之人嘛!”梁洛书笑着道。
“难道只许你死在牡丹花下,不许旁人有惜花之心?”裴卿之回道,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凤羽,让梁洛书一时语塞。
凤羽微微一笑,打破他的沉默道:“该走了。”
“对对,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消息,既然送也送了,赶紧回宫去,好好的教导太子殿下,当心皇上摘了你的乌纱。”梁洛书亦是忙着撵人了。
裴卿之无奈的笑笑,一脸交友不慎的样子,最后对凤羽道:“有些事总归是无可奈何的,太过强求于人于己不过都是种为难罢了,你如此聪明之人,不用旁人多说什么也该是知道的,好好出去看看吧,大好河山其实很美。”
他没有问凤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出行,也没有阻止她,只是简单的来送行而已,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凤羽自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力的笑了笑,点点头,跟着梁洛书上了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裴卿之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他很清楚的知道,便是她很清楚这不过这为难自己的行为,却不代表她不会去做,凤羽,你真的可以假装不闻不问的躲的远远的吗?
裴卿之心底如是想着,然而看着那张明显的消瘦了很多的脸,心底却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窒闷,是心疼吗?呵呵,看来,果然是不能和这个女人相处的太久啊,时间久了,自己就不知不觉的开始在意他了,裴卿之没有否认自己对她的态度,不过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应该毫不留情的扼杀掉,他从来都是个愿意面对,并且敢于用任何手段解决问题的人,因此对于这种有些异样的情绪,他总觉得,尚可掌控。
惜月亦是站在一旁,直到看着两辆马车绝尘而去,然后太傅大人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走进城门,在这之前,他的眼神,无意的朝着她所在的大树瞟了一眼,吓的惜月往后又缩了缩身子,正在以为自己被发现了的时候,却见他已经走进了城门。
“姑娘……”随身的侍女看着她的举动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