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担心的事,看来是不会发生了。”一旁的丞相大人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开口道。
“是啊,若是换了炙儿,恐怕瑞儿绝不会是这般样子了,希望以后烽儿能够善待他才是。”皇帝道,对于北堂瑞他是心有歉疚的,若不是因为自己年轻时做下的错事,那人又怎会把对自己的怨恨报复在瑞儿身上呢,没有人知道北堂瑞的病,其实不过是被人下了一种无法解的毒,所以才会如此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会的,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好好善待王爷的。”丞相道,皇帝欣慰的点点头。
而离皇帝不远的地方,耶律骏朝角落中的人使了个眼色,便见一个侍卫,不着痕迹的退了下去。
不多时,一名太监趁着皇帝不注意时,靠近了正在和北堂瑞说话的太子殿下,附在他耳边道:“殿下,封娘传来消息,酔花颜失火。”
北堂烽一愣,随即隐下眉间的忧虑挥挥手示意太监退下。
“有事吗?”北堂瑞看见他脸色微变,关心的问道。
北堂烽笑笑道:“无事。”说完便要去拿酒杯,却是手一松,杯子滑落,酒水撒在了他的朝服之上。
一旁的宫人连忙上前为他擦拭却被他挥挥手阻止,看着北堂瑞无奈一笑道:“我回去换件衣服再来。”
北堂瑞笑这点点头,便见北堂烽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心下有些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总觉得他的步伐看似有些匆忙。
东宫内卫,依旧守卫森严,不见半分不妥之色,北堂烽径自朝着凤羽所在的院子,推开房门,只见凤羽正站在书桌后写字,而青岚静立在旁,此刻正抬起头来看着他。
“太子殿下不用接受群臣的道贺吗?”凤羽重新低下头写着自己字,不甚在意的问道。
直到看见人,北堂烽心底的不安方才散去,酔花颜怎会无缘无故失火,乍听这一消息,他直觉是凤羽有行动了,以为她已经离开了皇宫,不知为何,即便已经派人将东宫严密的把手起来,暗处也派了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却依旧觉得无法掌控面前的女子。
“呵呵,不小心弄脏的衣衫,回来更换一件,即刻便要返回,倒是不知,这么晚了你居然还有雅兴练字。”北堂烽笑着走到她面前,看着那宣纸上已经要写完的几个。
凤羽也没回她,专注于自己的笔上,仿似根本没有看到他一般,对于她的冷漠北堂烽早就习以为常,见人在心下的不安得到了安抚,想着也不能多耽误,便离开了屋子,去更衣去了。
“小姐,要行动了吗?”青岚待确定脚步声已然远去后,开口问道。
“解决暗处的人需要多久?”凤羽问。
“一盏茶的功夫。”青岚道,若不是怕惊动其他守卫,恐怕时间还会更短一些。
凤羽点点头,停下手中的笔,道:“行动。”
北堂烽更衣出来,又再次去到了凤羽所在的园子,见房中的灯依旧亮着,驻足了片刻,还是没有进去,转身朝着宫门而去,吩咐身后的宫女道:“去让人准备些糕点送去给素姑娘。”
宫女道是,便将北堂烽已经走了,宫门口,几名小太监一直等候在此,见北堂烽出来,恭顺的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东宫,朝着设宴的地方而去。
宴会中的众人见太子殿下终于出现,自然的又迎了上去,一番讨好恭维,忙着周旋于内的北堂烽,自然也就没有发现,跟着自己来的几名小太监,不知在何时却是少了两人,而他一直带在身上的令牌,也在更衣的时候,早已经被小宫女掉包。
皇城宫门口,守城的侍卫看着迎面而来的两名小太监呵斥道:“什么人。”
两人走进,待看清楚容貌,侍卫一脸笑意的道:“小安子,这大晚上的你不在太子殿下面前好好当差,这是要到哪里去?”
侍卫一见是太子跟前伺候的人,自然的不敢怠慢了,今天又是太子殿下的册封典礼,就更加的笑的一脸谄媚。
“唉,这不殿下有事让我出去办嘛,大晚上的我也是没办法。”小太监笑着道。
“什么事非得这大晚上的出去啊。”侍卫好奇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殿下的事儿我哪里敢多问。”
“倒也是,令牌呢?”侍卫虽然是认识这小安子的,可是这当差他却是半点马虎不得的。
“这儿呢!”小安子笑着从怀里摸出令牌递给他,侍卫接过仔细的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方才还给他道:“行了,快去吧。”
“呵呵,那我先去了,你当值辛苦了。”小安子说着,和一旁的小太监走出了宫门。
待两人走远,一旁的另一名侍卫问道:“那跟着小安子的喜顺吧?”
“是啊,怎么了?”侍卫好奇道,若不是认识的,他可不敢随意放人出宫,今天可是太子册封大典,哪里出得了一丝马虎。
“没什么,就觉得今天这喜顺有些不一样。”侍卫沉思的说着。
“哪里不一样了,不久是那个样子,你小子,不是连小太监都打上注意了吧!”侍卫调笑道。
“去你娘的,老子就随便问问。”侍卫骂道,两人笑骂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而走出宫门禁区的两人,回身看来看没人跟来,径自走道一旁的角落中,只见一辆马车已经静候在那里,马车上的人看到来人,赶忙跳下马车恭顺的对着“喜顺”道:“小姐。”
“喜顺”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方才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赫然是凤羽和青岚二人。
“雪岚啊,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连北堂烽那么精明的人都没看出端倪来。”青岚笑着对一旁的女子道。
雪岚不理会她,而是径自拉过一旁的箱子对凤羽道:“小姐,我要开始了。”
凤羽点点头,便见她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东西开始在她的脸上涂抹,青岚亦是自己在旁对着镜子换起了妆来。
东宫守卫森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若非是易容成了跟在北堂烽身边的小太监,她们又怎能出得了东宫,凭暗卫的武功要出东宫自然是容易的,但是带上凤羽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要想不被那些大内侍卫察觉,还真是有些困难。
而凤羽便是料定了北堂烽再听到酔花颜失火之后,肯定会不放心自己,亲自回来看一看,才会有机会随他走出东宫来,而等他发现自己不在,或是发现自己身上的令牌是假的时候,恐怕已经晚了。
“好了。”待到雪岚放下手中的东西时,凤羽已然变成了一名清秀的少年。
“呵呵,现在是不是该叫少爷了。”一旁的青岚亦是变成了小厮的打扮,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成了男子,这还得归功于雪岚放于她喉间的小道具。
“小姐,如今四个城门已经关闭,最早也得明日卯时才能出城,若是强行出城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城内可有宅子,最好是不起眼的小院落。”凤羽问。
“有,有一处院子在西城那边,是玉岚和墨岚落脚的地方,院子是早几年就已经置办了的。”青岚道。
“好,就去那里。”凤羽道,两人道是,马车便朝着西城的方向而去。
次日,腾城内外津津乐道的除了新晋的太子殿下之外,无一不是在讨论着这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的酔花颜。
短短数月便在腾城外声名远播,无任何一家可与之匹敌,小小的青楼,不仅惊现了太多稀世的宝贝,更是在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内,出了一个皇妃,虽然很多人只知道宸妃是以前齐北王的人,却也有经常光顾酔花颜的人知道其中的内幕,自然也就对这酔花颜刮目相看几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这酔花颜色被烧的只剩下一片焦土之时,多少人为此唏嘘不已,昨日的喧闹繁华尚在眼前,转眼间已经不复存在,怎让人不感慨。
而此时,北堂烽立在早已经面目全非的楼阁之前,失了笑意的俊容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然而,那眼底隐忍的怒气,却已然让身旁的人清晰的感觉道了自家主子此刻压抑的愤怒。
“封锁城门,严密搜索,在凉国到墨国的关口处加大监查,决不能让人回去。”北堂烽冷声吩咐道。
侍卫道是疾步退下,只留下一袭银色长袍的男子,伫立在烧毁的楼阁之前,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北堂烽至今都还记得今早看见那空无一人的房间是怎样的心情,放在她周围的暗卫一个不留的全被杀手,手法之快,武功之高,让北堂烽对凤羽身边跟着的那几人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连着此后在她身旁的青岚一起,总共她身边只有四人,这是北堂烽很早以前就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轻敌,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
若不是侍卫发现了被人打晕在柴房中的小安子和喜顺,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女人居然就那般大摇大摆的跟着自己走出了东宫,就在自己看了她到更换衣服的这段时间里,就可以不动声色的化妆好然后避开所有人等在宫门口,还能让人从自己身上调换令牌,他真的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比起被她算计,她义无反顾的离开,甚至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布置好的一切,让北堂烽心底产生了一种深刻的无力感,他可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却无法探究那人丝毫的心思,每日安静的写字,看书,淡然的让他都恍惚以为她已经没有了离开的念头,却不想她其实一直都只是在寻找时机罢了。
司寇凤羽,心底百转千回的名字,北堂烽无数次的在心底呼唤过,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诠释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已经放不开她,想要得到她的心情,亦如他对这江山的向往,看着这消失不见的醉花颜,北堂烽心底道:总有一天,你会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