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们都离开了,她是否也会因为她们的离去而伤心,从此变得不像自己,从此不再疼惜自己的生命,变得和最开始一样无所谓。可是,那结果,最终也只是他的想象,收起对她的关心,公良白亦轻手将她偏移的脑袋放在地上,随之站起身,扶着一侧的木桌又看了她一眼,不再迟疑的离开了。
肩膀上的酸楚至今还在停留,慢悠悠的睁开毅然沉重的眼皮,睨眼望着黑漆漆的梁架,白凡凡无奈揉着肩膀上干呼呼的伤口,不解的皱了下眉,随手探摸了下一旁空荡的地面,小声唤道,“小山,还在吗?”不知唤了多少声,都不听有回应,她也就放弃了。继续撑起无力的双脚,白凡凡吃力的爬上软榻,一手扶着伤口,一手拉过榻尾的木枕,随即习惯性的看向窗上映出的月光,自笑的摇了两下头,“还是老样子,孤独习惯了也就好了。”
孤独习惯也就好了,就是她在这里的命运吧!带着认清的命运和这些本就不该在存在的记忆,她懒洋洋的拉过一旁散着凉气的被子抱在怀里,吧唧了两下嘴,浑然不知的睡了过去。
等到在醒来的时候,便再也不是昨日的模样,懒懒的揉着被泪水浸润的睫毛,环眼看着塌边不熟悉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的一波丫头,白凡凡自感害羞的坐起身,将身上的被子又裹了裹,问道:“阿水走了吗?”
“王妃,阿水姑娘一大早就不见了,王爷正着急呢?您还是不要在慢了。”
说话的丫头长得有些面熟,但是她却已经不想去追究她的身份,握紧手心内已经被汗水侵矢的被角,白凡凡不知所措的咬着嘴唇,回想着昨天屋内偷听到的声音,“那又如何,反正该走了,继续当我的自由人,你继续当你的皇上,他还是以前的三王爷。”回溯着阿水说出的事实,她不觉苦笑起来,“阿水没有撒谎,一切都还是原来的,只有她离开了。”
“王妃,再不快些,皇上就生气了。”
白凡凡含泪看着这个说话的丫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以前没见过你。”
“奴婢叫韩心是将军府上的,从今后亦是您的丫鬟,所以,主子为了奴婢,你也快些吧。”小丫头急急忙忙的举着红衣。
韩心,那夜差些被人撸去,差些被大王爷凌辱的丫头,原来就是她,也罢,不论她是谁,都不会再回到那最初,自己也再不是那日救她的傻姑娘,撩开被汗水黏润的被里,白凡凡面无表情的接过红衣,打量了一遍,“来吧。穿衣。”
“是。”韩心紧忙的点了下头,接过衣服,“主子下榻吧。”
白凡凡也不为难,自然的走下榻,张开双臂,轻轻闭上眼睛,咬着已经渗出血的嘴唇,努力忍耐着眼眶中莫名流出的水珠。
“白凡凡,我记得你,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是我的错,可是你说你为何要逼走我的公子。”
“原来你还记得我。”听着耳边她的声音,白凡凡淡笑道。
“何止记得,对你我乃是恨之入骨,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身败名利,你等着。”她一边帮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子一边咬牙喃呢着。
“我等着。”身败了,名利了,原来她以为不会遇到这种人,可如今真的遇到了,她又怎能但若无视。三王府内她已经没了盼望,或许她的出现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生的乐趣,宅斗,丫鬟攀主子,这样的戏码,她怎又会放在眼里,恨在心里。当朝三王爷是自由的,若是他真能借此机会遇到一个心机腹,对他而言也是好的。
穿好衣服,带好所有头饰,整理好头冠上的红纱,一切也算是整理完毕。
“娘亲。”啃着小鸡腿的小山与平日里脏兮兮的小山比起来要精神上好多,迈着精神的小步子,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一身红的娘亲,不觉的打了个饱嗝,傻乎乎的仰着小脑袋,“娘亲,你好漂亮。”
“娘亲知道娘亲很漂亮。”白凡凡边说边拉着衣角蜷蹲在小山的小身子前,不由分说的抢过他的小鸡腿,放在已经涂红的嘴边咬了一口,“娘亲都快饿死了。”
“可是,娘亲你这样会弄脏衣服的。”小山一脸呆萌的直视着她油乎乎的嘴唇,无奈的拿出袖子里的手帕。
直视着小山欲要上前的小手,韩心冷脸抢过他的手帕,打断着他的小动作,吼道:“当娘的这样,小孩子也这样,真是没家教,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小野种。”
‘小野种’就算她的小山不是她的孩子,这女人也不能这样称呼,咬紧牙关,盯着小山瞬间委屈的小眼睛,白凡凡不耐烦的侧过身,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手帕,在嘴上使劲擦了两下,“小山是王爷的儿子,你若是在这样大不敬,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爷。”韩心笑着避开白凡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公良白亦比平日还要英俊的脸,诺声喊道。
公良白亦无感的避开韩心对自己的称呼,无奈的看着地上蹲着的两个人,温声问道:“小山,白凡凡,好了没?”
“没有。”白凡凡厌恶的看向那边忽视自己的韩心,斥道:“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公良白亦依旧无奈的看着白凡凡,问道。
白凡凡也依旧假装没看见他的样子,瞪着一脸无视的韩心,又问了遍,“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王爷,大将军都在外面。”韩心仍旧一张无碍的脸,“王爷。”
再一再二不再三,看着她将自己置之于外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样子,白凡凡生是没了在忍气吞声的好气,推开怀里束缚着自己不让自己惹事的小山,她激动的指着她喊道:“我不管你恨我还是什么的,但是,对这个孩子,和除了我之外的人,你若是再敢不敬,我大可要了你的命,砍了你的舌,记住我的话。”说着她一把将小山揽在怀里,随即仰脸瞪着明明知情却不帮着说话的公良白亦,轻蔑的扬起唇角,笑了一下,“公良白亦,从今后,小山不叫小山,叫做公良诗文,请你记住你儿子的名字。”
公良白亦也不生气,顺手接过小山,平静的看着她发疯的样子,轻轻拂过她的嘴唇,“记住了,他是我的儿子诗文,你是我的王妃,但是,身为王妃是否也应注意下自己的样子,今日你是新娘,你也不要忘了。”
白凡凡不耐烦的推开他的手,又看了眼那边变了脸色的韩心,“我记得清楚。”
“记住了就好,好好打扮,不要丢了我的面子。”
“不会。”
这既是万万让人没有想到的,坐在房梁上,品着楚惊天给自己准备的香茶,白小皓自笑道:“原来这个叫韩心的便是我一直要找的女人。”
“你要干什么?”
“我要离开,永远的离开这里。”
“不要走,韩心,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们,你娘眼看着就快不行了,你若是这样走了,你娘会死不瞑目的。”
韩心无情的看着榻上仰躺着的女人,“无所谓,死了也不要叫我,从今后我便再也不是这里的人,永别了。”
“小红的孩子韩心,多么可笑的一个名字,韩心,呵呵,到最后还真是让人寒心。”模拟着小时候的记忆,白小皓含笑看着镜子中一脸阴险的女人,想着,“韩心,但愿你不会伤了傀儡的心,因为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厮杀场上的每一幕,他都不曾忘却。
“看看,那边的妖物,当真祢人。”
“是啊,殊不知,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用殊不知,说不定,那本就不是妖物,本就是三王爷私藏下的美人,只是为了掩耳盗铃才被说成了那样。”
“我也觉得,应该是那样,以三王爷诡异的性子,这种事情也不见得,说不定,你说的才是事实。”
他们的话都只是猜测,接受邀请之日,见证白凡凡对自己无情之时,都是公良赐不能忘却的,正坐公良民心一侧,迎着门外走进的璧人,他淡淡笑道:“郎才女貌,凡凡的样貌,体型当真比当年阿水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所以,皇上臣觉得这是三王爷做的最正确的一次。”
公良民心也不心慌,顺手拿起茶杯,“大王爷亦是如此,怎么看上了谁,跟朕说,朕好安排给你。”
“哈哈,”公良赐甩袖掩住自己的脸,侧在公良民心耳边,“看来皇上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哥哥,没错,我看上的就是那个女人,怎么?皇上能为了哥哥,要回来吗?”
“不能。”随即,公良民心变了脸,尴尬的看向台上正中威坐面无表情的皇太后,轻轻的点了下头,“母后,大喜之日,不要板着脸,笑一笑。”
皇太后知趣的扬起唇角,笑了一下,自觉没意的扭过脸,不再观赏他们窃窃私语的嘴脸。
如此气派的场面,当真是她白凡凡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白色婚纱变成了此时一袭红衣,白色头纱变成了这沉重的头冠和通纯的红纱,果真,果然,这古式的婚礼始终都是她不能消遣的。
“怎么了?”侧眼扫视着白凡凡已经不平不稳有些滑稽的动作,公良白亦无奈的抬了下眼,问道。
“没事。”她憨憨笑了两声,以示遮拦住自己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