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看着古良水即将离开的背影,白凡凡没有哭,也没有挽留,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今后的生活,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像黎萧然当初说的成长一样,此时她成长了,长大了,不需要再去依靠任何人。
这就是当初那个她天天喊着要杀掉的妖物吗?看着窗内她落寞的表情,公良民心痛心的看向一旁与自己相同一袭黑衣的小李子,轻声问道:“朕是否错了,她和凡凡一样,朕是否对她也应手下留情,不应赶紧杀绝。”
小李子不敢吱声,只是点了下头。
公良民心失落的看着他,又道:“若是她没说要当三王妃,或许,朕应该选择放手,可是,万万没打量到,这个丫头既有那般野心来伤害朕的阿水,成了名义上的三王妃,所以,不死,朕也必须将她逼入绝境。”说完,他俯步淡定的望着树下看着自己的古良水,顺手扶住小李子的肩膀,倾身跳下树,无所谓的看了眼那边已经关上的木窗,问道:“怎么知道的?”
古良水双眸无神的看着他依旧嬉皮笑脸的模样,清澈的勾起一抹看上去有些阴险的微笑,“看见了,倒是你,身为一朝之主,怎会在这里,难道又想陷害公良白亦了吗?”
“阿水,既然是这样想我的,就是为了阿水,我也要好好爱护我的弟弟不是吗?”他仍在笑。
“是吗?”古良水反问道,“难道皇上当真不是这么想的吗?难道王朝之主不会为了自己这样着想吗?”
阿水还是以前的阿水,只是经历改变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蒙蔽了他们的眼睛,听着她说出的说辞,他既是没了反驳的力气。凝视着他淡漠无事与以前大不相同的样子,再想小时那个傻哥哥,她恨了,恨岁月改变了一切,恨当初不懂事的自己为何要离开。
聆听着门外传进的声音,蹲坐在那日印下血渍的塌边,轻手拂过地上温存下过往,白凡凡痛苦的敲击着心口,勉强自己不再回忆有关她们的记忆。
丞相府。
离开的已经离开,坐在这个他当初放手的女人对面,黎明晰蹑手拿起她为自己准备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茶,“还是以前的味道。”
保持着与那年相似的笑脸,楚欣然抻手替他擦拭着案台上留下的茶渍,“你也是以前的样子,只是不同的是,你的心里多出了一个女人,”抬起眼,她温柔的看着他突然愣住的眼眸,又问道:“白凡凡,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你们是怎么遇见的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呢?”
白凡凡是一个痴傻到极致的女人,从最初到此时,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喜欢上她,可是,亦许那想象也只是一种假设。感情之事乃是人性之事,如同当初遇见楚欣然时一样,不经意的观察中,就喜欢上了。然而,女人,他至今还是不懂,感情,他至今也只是懵懂,至于如何评论那个当初弟弟求行保护的白凡凡,他想,自己也只能保持沉默。
环手握住这些年只能想象的温度,黎明晰瞬身拦住她探向自己的胳膊,用力将她束缚在自己偏移的怀里,温柔的观摩着她不带惆怅的美眸,“我和她的相遇只是为了明义,至于那喜欢,也只是临摹你,所以,以后不要再问了,不好吗?”
楚欣然明白他的为人,亦许是假话,亦许是真话,可到头来,只要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不就好了吗?什么绝望,什么放弃,她才不要管,只要能和他在一切,她就知足了。
“好,我知道了。”触手拂过他的眉目,她像个孩子一样的笑道,“但是,今后你不准再喜欢她,忘记她,永远和我在一起。”
“好,我答应你。”
既是那样的美好,怎么也不是白凡凡可以得到的,斜身躺在地上,握着已经改变温度的茶杯,听着门外她本不想听到的结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从始至终都只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无法翻身永远都无法翻身。
“白凡凡的命是你给的,不是我。”
“是你,若不是阿水,她早就死了。”
“好。”为了屋里的白凡凡,古良水牵强的咧开唇角,勉强自己看着这个已经变质的皇上,“那就算是,但自皇太后下懿旨后便不是了,她的命是自己的,因为白亦不会像你一样自私。”
“他比任何人都自私,要不是这些年毒药对他的约束,你觉得他会对你如此真心吗?不会,因为他是公良白亦比谁都自私的公良白亦,利益对他说是金条,可对我说无所谓,因为我和他永远都不一样。”公良民心气愤的看着这个还在替公良白亦说话的女人,既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古良水却仍旧保着一副无所谓样子,“那又如何,反正该走了,继续当我的自由人,你继续当你的皇上,他还是以前的三王爷。”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公良白亦就是那样的人,可倘若人不自私又该如何生存,所以,她相信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点身跃上一侧的木台,她俏皮的望着台边还在闷闷不乐不片言语的公良民心,轻斥道:“再见,再也不见。”
“阿水。”他从未像今日这样无助过,斜身靠着一侧的大树,无力的拍打着自己又在隐痛的心口,他自嘲道:“最后你还是不能放下公良白亦。”
阿水,最后你还是放不下公良白亦,最后这句也成了白凡凡耳中的负担。吃力撑起已经失去力气的双臂,无望的看着门纸上映出的小手,她小声唤道:“门没有上闩进来吧。”
娘亲的声音听上去好忧伤,难道真的像爹爹说的那样娘亲再哭吗?带着疑问,小山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担忧的看着地上坐着的娘亲,“爹爹说您再哭,是真的吗?”
白凡凡故作无事的摇了两下头,“不是真的,娘亲没有哭,过来吧,让娘亲好好看看。”
“恩恩。”小山听话的迈着小脚丫呼哧呼哧的跑到娘亲怀里,仔细端详着娘亲眼角上残下的泪渍,“可是,娘亲还是哭了,眼泪都没有擦干净。”
“那不是眼泪。”她无奈的挤出一脸难看的笑,随即拉住小山那日被她吊在树上还未消肿的手腕,苦涩的吸了一下鼻子,“对不起,娘亲做的过分了,还疼吗?”
小山摸了一把鼻低,傻呵呵的笑道:“不疼了,娘亲都是对的。”
“娘亲也有错的时候。”她无神的盯着他脏兮兮的小脸蛋,“以前娘亲以为自己都是对的,以为一切都不会在改变,但是娘亲错了,该离开的还是离开了,娘亲现在只有小山了,如果小山也离开的话,娘亲就只剩一个人了,到时候娘亲可就真的该哭死了。”
假装笑嘻嘻的看着娘亲,触手拂过娘亲的手面,小山认真的说道:“小山答应娘亲,不会让娘亲哭死的。”
小山信誓旦旦的小誓言,她永远都不会忘却,也不敢忘却,环臂抱住这个与他们不同的小人儿,白凡凡哭了,“只要有小山这句话,娘亲也是死而无憾。”
“娘亲不要哭,哭是会死人了。”咋呼着小手,小山像个小大人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恩,娘亲不不哭了。”孩子就是孩子,总是误解大人的话,但或许也是这样,她才敢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他,但是,最后也必须加点警告,“但你必须答应娘亲,不要把娘亲跟你说的话告诉爹爹。”
小山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泪哗哗的眼眸,“知道了,娘亲和小山的秘密不会告诉别人的。”
依靠在属于白凡凡和小山的门外,侧聆着屋内传出的哭声,公良白亦无感的耸了下肩膀,自笑道:“真是个白痴。”
月光显得阴沉,望着房檐上渐渐批下的银霜,屋内小山无奈的看着一旁已经睡死的娘亲,蹑手蹑脚的站起身,又蹑手蹑脚的朝着门外跑去。
“爹爹,睡着了。”缩着肩膀,小山不假思索的拉开房门,探头看向门边望着天的爹爹,笑道。
“知道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缓过神,公良白亦望着屋内地上蜷着的女人,随手揉了两下小山的小脑袋,慵懒的打了个哈切,温柔道。
小山自知明确的缩着肩膀朝着自己的走廊另一边跑去。
“真能睡。”迈着轻步走进这个当初伤害过她的屋内,公良白亦顺手拿出腰间别着的火折子,一脸嫌弃的俯视着地上解露着衣领,显得懒散的女人。
抢着烛光,白凡凡自觉难受的吧唧了两下嘴翻过身,抱着桌子腿继续睡觉。
继续观摩着她强人眼的睡姿,再看那边被丢在地上的长剑,公良白亦自觉好笑的摇了下头,“看来你对我的恨当真不浅。”淡淡说着,他不假思索的除灭火折子,借着门外传进的月光,蹲身将她小心的护在怀里,轻手撩开她肩膀上的衣服,盯着她发黑的伤疤,轻斥道:“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斜身拿出袖间放着的竹瓶,他细心将药粉滑过她的伤口。
肩膀上突然传出的不适,惹得白凡凡一阵寒蝉,随即她不安分的抱住他的胳膊,“小山,你在乱动,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良白亦下意识的停了一下,“你要敢收拾小山,看我怎么收拾你。”
慢慢蹭过她的伤口,再盯她眉目间散出的泪光,他迟疑了,是否明日的大婚对她来说真的很痛苦。
第一次见面,虽然自己说话难听,但她还有个黎明晰保护。
第二次见面,她倔强的指着自己教训自己那些有的没的,然后他毁了她的容,但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反而在笑。
第三次见面,在明义面前,她哭了,也离开了。
第四次见面,第五次见面,直至今日与她重新定义的关系,她毅然没了当初的勇敢,也没了当初的影子。凌日轩雪山弟子,为了保护这个女人,他宁愿放弃一切。楚惊天当年的楚丞相,为了默默守护这个女人,他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楚风白小皓两个从小与他作对的孩子,既是为了这个女人不再做那苟且的错事。甚至连他的阿水愿意保护她。多么不可思议的相遇,也因她改变了一切。
可如今,她们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