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枪的表情,我知道,她现在一定很嘲讽。她想的一定是当初站在舞台上拼死拼活的唱的时候,没有掌声,没有欢呼,所有的那些辛苦瞬间就变的一文不值。而今天,只不过是偶尔唱一句而已,博得的倒不知是什么玩意儿了。也许,真正可怜的应该是宋之余,尽管她现在应该很恨枪,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忘记了,最初的枪不也是这个模样。那个十五岁就出来唱歌的枪,一个人面对着这个世界的残酷和黑暗,又有谁来同情过她?所以,宋之余,你这什么也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盗版人家的歌被人抓了一个正形而已。
“要我唱歌吗?可以,那我还是唱我的原创歌曲。”说完,她轻轻的放下麦克风,提起白色的裙角,翩翩起舞。这倒像是最好的嘲笑。
她在嘲笑我。
她轻盈的就好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她要轻轻的飞下楼来,高高兴兴的唱歌。阳台上的玻璃柱变的就像是城墙,困住了一只渴望自由的蝴蝶。
但是,没有人听见枪在唱什么,众人欢呼只是因为她跳得好,表演卖力,也许不枉此行。
她站在五层楼高的阳台上的玻璃柱上,单脚着地,她真的是在飞翔……她的身体轻盈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带到地面。
“哇塞!好精彩!”
“好!再来一个!”
“哇塞!好漂亮的样子!”
……
你们在看耍猴吗?
耍猴也不是这样的吧?
原来玩命也没有人会在乎啊……对吗?枪,你说对吗?
我在看着你呢,枪,如果你知道的话,我听到了,他们没有听到不是他们的错也不是你的错,只有我才明白你在唱什么。可是我要问你,你究竟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唱这首歌?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因为你在怀念他们对吗?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
“我们都一样
狼狈的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那么多眼泪
给我们流淌
我们都一样
苍白的活在这个世上
欢笑已成了过往
还傻傻的说坚强
我们都一样
被人遗忘在这个世上
好像死亡都已经变的蔚蓝
我们都一样
摇摆在这个世上
像船上破灭的舫
失去了航向
我们如果能够活的那么坚强
我们如果能够活的那么欢畅
我们如果能够活的那么苍凉
是否幸福下一刻就会到站
是否悲伤就不会在心里徜徉
可是我们终究是这样
狼狈的活在这个世上
直到死去的那天
然后逐渐被人遗忘。”
枪,为什么你唱歌听起来倒有些像是在诉说?你怀念对吗?你也怀念那些我们已经回不去的过去?可是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才会导致你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你一曲终了,舞步停息,你轻轻呢喃,好想你,我都听见了,枪,我听见了你想对我,想对刘堇,对顾华里,对莫林,对每个人的每一句话。是我最了解你的吧,回来好吗?就让我再最后拥抱你一次,你想死,我陪你。反正活着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我还在的话,我也应该幸福的吧。”从麦克风里传出来的声音,大家都奇怪的望着你,望着你,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所有的所有我都知道。只因为我爱你。比爱我自己都还要爱。
“如果要死的话,也应该死的高调吧?也应该让人记住的吧。”枪轻轻的说完,放下了麦克风,然后转身进屋。众人以为表演结束,扫兴的叹气,又看向舞台,看在舞台上左右不是的宋之余怎么样表演下去。
只有别人的笑话才能够使你们快乐是吗?
是,因为这个社会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爱你,如果你也爱我的话。之尚,对不起了。也就来生见吧,最好来生不要再遇见我了。”
没过多一会儿,枪就出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它的锋刃,就像是光,已经割碎了我的心。
枪,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你究竟要做什么啊?!
我听见了她们的尖叫,她们一定是把你当做精神病人了,至少我旁边的这位就是这样说你的。可是她们哪里知道,你并不是什么神经病人,你只是对生活太过于失望了而已,你只不过是再难找到活下去的一个理由而已。
我亦如此。
如果我也可以找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的话。
你知道的,我害怕死亡。
“之尚,对不起。你听说过吗?如果想要死后不下十八层地狱,那就在死的时候死的越惨越好,而我不想下十八层地狱。”
枪,我听见了,你说的我都知道,其实我也正有如此打算呢。
其实,其实我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呢。不过很奇怪,我的病并没有复发。此刻大脑却是一片清晰。
“所以,不管怎么样,就这样了。之尚,再见!”
“不!不!不要!”
众目睽睽啊,枪,你怎么好意思这样死?这样死可真是太痛苦了啊?你也要学日本人分分钟切腹自尽吗?
你的胸口开出了一朵妖异的花
红的不像话,我说给我好吗
你笑着却是不回答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不是等你的回答
只是让你带我回家
如果血色妖娆的话
如果彼岸花盛开的话
你一定要记得
在忘川河畔
给我留下一朵
这样我才能够找到他
枪,你听见了吗?不再是欢呼声,他们不高兴了,她们在尖叫,也许是惶恐。我听见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不!不要!”她们奇怪的望着我,我只是怕你要离开的时候,我不能待在你的身边,如果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话,你也是应该待在我的身边的。我也应该守候在你的身边的,到那个时候,我们共同等候来世。
那一年,那一月,我非你不遇。
这一生,这一世,我非你不需。
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
她们的谈论都不重要了。
我看见你倒在阳台,所以我要赶在急救车来之前,抱紧你,再也不把你放开。
我又蹬蹬蹬的上楼,我已经急迫到忘记了有电梯可乘,可你知道,这些我都不在意。
我看见了他,那个骂你是神经病的人,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发誓,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枪,只要是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让他生不如死,早些来见我们俩。
原来门没关呵。
我一下子撞开了门,一眼就看到倒在阳台的你,脸色苍白。我看见了耀眼的血,她们在你的身下盛开,我一定要去采一朵……
“枪!我来了!”我气喘吁吁。“真没有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个样子,呵呵……”你虚弱的点了点头,我蹲下,抱紧你。
“不要这么固执了,你会后悔的。我也不值得你做什么,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轻轻的在我耳边说,灌进我耳朵的气也是凉凉的。我知道,你要先离开我了,对吗?
“不,这些都不重要。你可以不是我姐,也可以不是我的朋友,但你是枪,你要陪我一辈子,陪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的泪水,也是凉凉的呢,我看见它们滴滴答答的掉在枪光洁的脸上。
“我只想知道,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明明还有我。”
“对啊,还有你……还有一个你。”
为什么感觉这些话如此熟悉?是我以前听说过吗?可是我不想再听到了,我只想就这么陪着你。
“对,有我。所以你的路途不会孤单,有我就好,对吗?枪。”
“你……你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呢。”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水果刀。
“呼……可真是锋利,摸上去也冰凉冰凉的。枪,你这把刀子可真好看。如果可以,送给我好吗?”枪微弱的点头,她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她很快就会离开。她白色的裙子已经沾满了血,她倒在这里,就像是睡在红地毯,昏昏沉沉,眼睛微睁。
如此美丽的你。
如此这般,我又有何求?
“好,随你吧。你愿意来陪我那就来吧,阴间也好有个伴。”你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着,我却是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
“不,我不用它。因为这上面沾着你的印迹,我要把它留着,带到棺材里。所以,所以我用它。”我看见旁边的一个盒子里放着很多的针,倒是有些像中医针灸治病的那个针,长长的,白白的,有些发光,和这把刀同样好看。
“枪,你看这个好吗?”她微笑的点点头,看着我。她并不奇怪吧?
“所以,枪,你记得吗?你刚才说过的话,你说如果人死后不想下十八层地狱,那就要在死的时候死的很惨很惨。所以,我用针。枪,你告诉我,动脉在哪里?”
枪,你知道吗?动脉,也就是可以让人死的很快的地方。枪的手还带着血,却已经轻轻的摸上我的手,她轻轻的在我的手腕上抚,摸示意就是在这里,所以,她再也无力了,她的手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我有些惊愕。
“枪,等我。”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可以对自己这么残忍,因为我终于做到了,我咬牙坚持下来了。那疼痛,仿佛在啃食心脏一般,几度感觉自己要晕厥。
血液就像小喷泉一样,从我的手腕上喷了出来,喷到我的左边的*口上,看样子倒想是佩戴了一朵花。
愿你衣襟带花,
愿我记忆带她。
好无力,好困,好想睡觉,快要死的人都会是这个样子的吗?可是朦朦胧胧间,阳台上好像来了很多人唉,有涂赜,许宣尔,他们怎么会来呢?大概是之前在春树有听见张婷婷说在西山吧?莫林,杨复你们怎么也来了?哦,对了,莫林应该是来找枪的吧,至于杨复,在之前就见过了。当时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大概是和枪吵架了吧?他会不会感到愧疚,以为枪的离开是因为他?
算了算了,不要看了,好困。反正他们都来了,那就躺下睡一会儿觉。
我感觉我自己的眼睛闭上了,我听见手中针掉在地上而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我来见你,枪。
…………
“之尚……之尚……之尚……”
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呢。
可是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我们的故事不能忘,还有太多的情节要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