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医院里待了有多少天我也不知道,因为一个人在医院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仿佛已经过了半个世纪,每天坐在走廊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悲伤,有的喜悦,竟然已经说不出自己的内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然后总是睡觉,只有睡觉,不再去想别的什么东西,心里面才会舒服一点。可是有一天这样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那天不热,也不冷,阳光正好,可是,他们来了,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江枫,还有她。我虽然不欢迎,但是医生总是高兴的,他一下子冲了过去,直握江枫的手。
“江之尚的父亲吧?”那个医生倒是显得很是激动,江枫点点头,面无表情,我以为他看到我这个样子至少会问我一句你怎么了,看来,是我多想了呢,也许,是我没有那个资格想。
“两天了!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两天嘛,才两天而已,也不会用你医院的什么啊,这么担心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欠医疗费不成,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他江枫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医生你也不想想,江枫是在北京,这应该是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里来的吧?其实,对此我应该感到高兴不是。那个女人依旧一脸冷漠,她看我的时候仿佛我是一只待宰的羊羔,眼里充满了凌厉残忍,对啊,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所以她来这里本来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要她好言相待,就算让我这样做恐怕也不可能吧?
“葛医生,她怎么样了?”那个这两天来一直为我医治的医生深深的望了我一眼,似在叹息什么。
“江先生,请你跟我来,我们到这边来说。”说着那个葛医生就带着江枫他们去了另外的一个房间,我也没有跟去,因为不想。不管他们在说什么,我都没有兴趣知道,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的心就已经死了,连带记忆。虽然我不想听,但是我却不得不听。因为无奈他们说话的声音是在太大,而我又不得不听着。
“葛医生,你就直接说吧,我女儿是一个什么情况?”你女儿,谁特么是你女儿?
“唉……有点糟糕啊,有点不可思议。”
“葛医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吃安眠药吃的太多,而且送来的时候又不及时,所以,导致她……导致她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尤其之大,我都担心医院外的人也听到了。我无法想象那个女人是一个怎么样的表情。是,我是失忆了,可是我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只是一个月的而已,你担心什么?你是担心我把你做的事情给忘记了么?放心吧,我不会的,我还记得你,呵呵。
“嗯,不过你们不要太担心,她只是失去了大概一个月的记忆而已。”
“一个月……”听江枫的语气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看来,他真的是不担心我啊!
“而且我觉得有一件事情比这件还要严重,我也有责任要告诉你们。”比这还重要的事情?难道我的这还不重要么?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究竟是有多大的烦恼,值得吞一瓶的安眠药?在她这个年纪,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情的,要么就是……要么就是你们家里有安眠药,她误吞了。”
“误吞?医生不瞒你说,我在北京,她一个人在那里,平常也没有什么空来看她,所以,不知道她的安眠药从何而来。”
“什么?你们竟然是这么做父母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你们自己去了那么远。我看,孩子你们还是要多看着点啊,应该去了解她的安眠药从何而来,万一她和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了呢?你们做父母的怎么这么不称职?……”
“好吧,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
“唉……还有,建议你们去做一个检查,你们没来,所以在之前没有带病人去,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去。”
“医生,你说的是什么检查?”那个女人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道她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又要花钱。
“心理检查,通过这两天的了解,我觉得病人她可能有一点精神上的疾病,也许是某一种精神分裂症,希望你们能够去,早点发现,早点治疗。”
“什么?精神病?怎么可能?江之尚她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得精神病的啊!”江枫的大声说着,是啊,我怎么可能患有什么精神病。
“还说!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不称职,叫你们带自己的孩子去做一个检查还有错了?!”
“我们不是她的父母!”那个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冒出,比之前的葛医生说话的声音还要大,我就忍不住想走过去看看,听听。
从外面的一扇透明的小玻璃面前,我看到了他们,看到了他们不同的表情,以及,以及那个女人嫌弃,生气的眼神。葛医生听了那个女人的话大概是觉得很惊讶,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她的父母亲,那,那我也不必和你们多说了吧,我只问你们最后一句,这个检查要不要做,如果要做的话,我尽量去快点安排。”
“那还是去吧,去看看也好。”
连我都已经听出了他们语气中的无奈,只是他们几个无奈的性质根本就不一样,我明白,可是我不想说。他们出来的时候看到我在门外并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难道我还指望他们和我说什么吗?我就是这样,失望了那么多次,却还是止不住的奢望幻想,是因为我的青春太荒芜了么?可是谁的青春又不迷茫?
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又为什么吃安眠药,仿佛这一切,在我不知不觉间,就突然发生了,谁又知道我此刻究竟有多无助,有多迷茫。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看不见任何人,我也看不见任何光芒,我的世界,那是一片黑暗。
突然就想起了它,因为我不记得了一些东西,但是至少我知道在失去记忆的那一个月前,我的逗逗还在锦城,所以,我担心,却不知道应该问谁具体的情况。想来想去,想到涂赜。也许,我吞安眠药与他有关,当然,这是直觉。于是我还是决定给涂赜打电话。我的手机并没有带,所以我借用了江枫的手机(幸好借用了江枫的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否则的话涂赜还有可能不会接?)
“喂?你找谁?”是熟悉的涂赜的声音。
“额,涂赜,我是之尚,我找你有事情。”
……
“喂?喂?涂赜你还在吗?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真的有事找你。”
“你说吧。”
“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发生什么了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唔,涂赜,你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那个,你知道我的逗逗在哪里吗?”
“你问我,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么?你为什么要问我?”
“涂赜,究竟是怎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江之尚?!你到底是怎么了?问了一堆我搞不懂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应该是最清楚的么?你的逗逗不是交给许宣尔了么!你不是已经和我分手了么?!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装傻,你还失忆了?”
“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是我提出来的?”
“怎么?你都忘了?”
“真的是我说的?你确定吗?”
……
“涂赜,原谅我好吗?我以前说过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分手二字的,我说出了,那一定是我口误,你原谅我好么?好么?”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实话啊!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现在就莫名其妙的躺在医院里了,还要做这样检查,那样检查,麻烦,也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了,因为我已经和涂赜说分手了啊,看来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还以为是他们放弃我了,原来是我放弃了他们。(殊不知自己并没有错,因为接下来我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医院里?我来看你。”
“你要来看我?真的吗?”
“嗯,我会来,至少我要来问清楚一些事情。”
“那好吧,你要快一点,可能今天我就会出院了。”
涂赜,你要来了解一些什么事情呢?你能了解什么事情呢?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你来又能知道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江枫就回来了,他买着饭,仿佛直接无视我一般,把饭递给了我就直接走掉。
我这是得罪谁了么?你来这儿又是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你是大老远的跑来给我脸色的,我不喜欢看你的脸色,我也没有那个资格看你脸色。
“江枫,如果你不情愿来这里的话,你也可以走,没有人强求你来这里!”
“江之尚!你什么意思你!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就给我这句话?你要我走是吧?那好!我走!我不在你的面前碍你眼!”
“哼!走就走呗!反正有你也是一样,没你也是一样,我一个人不还是过了么!”
“那你的意思还是我自作多情咯?”
……
“算了算了,老公,别计较了!下午还要做检查呢!”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吗?你还不如让我安心的死了好!”可是他们权当耳旁风,充耳不闻,直接走开。
这有什么意思?要是那安眠药能够让我安心的死了就好了!可惜啊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