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景轩向云娘的屋子走了去。夜晚星空泛着美丽的光彩,星光洒满庭院。这会,云娘正依在花廊下,抬头望着天空。云娘一身水蓝色的罗裙,裙角上绣着细碎的白色花瓣。头上斜簪一支海棠簪,背影如同一副水墨画,沉静极了。景轩笑着走到云娘身后,轻轻揽住了她。云娘微微一怔,嗅着景轩的气息,便也靠在了他的怀中。
景轩看着云娘,见她脸上挂着泪水。连忙道,“云娘,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宅中不习惯?还是下人不懂规矩。我去教训他们。”
“不,不是的,景轩。”云娘抹着泪。“是,是,因为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好幸福,有你在身边。只是,一想到父亲大人,想到云家的一切,心中,心中便难受不已。”
“云娘,哎……”景轩听着,内心也是痛苦懊恼着。
“云娘,我在你身边,我们忘记过去吧。我希望你快乐,能不能为了我,幸福的笑呢?”景轩紧紧地抱着云娘,既心痛又懊恼。忽然,景轩说道,“云娘,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着,他牵着云娘的手走到后院的花墙下。
“是,是红豆树。”云娘惊讶着赶紧上前。
“那日,我以为云娘你已遭了不测。我痛苦难当,之后去了云宅。看到我们亲手种的红豆树枯萎了,我惊慌不已,于是着赶紧将它移植到了宅中。细心照料着,希望它不要死去。也只有红豆树在,如同你在我的身边一般。也如同我们的爱情,即使爱的人不在了,也都会一生一世的想念着。我照顾着我们的红豆树,我爱护它如同爱护你一般。幸好老天保佑,红豆树活了,更没想到,云娘你也活着。”景轩说着,云娘落下了泪水。
良久,景轩道:“云娘,随我去一个地方吧。”云娘望着景轩点了点头,美丽的眸子闪烁着泪花。
景轩一把抱起云娘快步的走下亭廊。跃上马儿,景轩大笑道:“现在我们一同去一个很美的地方。”二人飞快的出了景宅,这边,阿珊、阿菱看着满心妒恨。
马儿快速的跑着,夜晚的风在景轩、云娘的耳畔呼呼的响着,清新的风拂着面,也吹皱了景轩和云娘的内心。云娘的发丝随着风轻舞在了风中,淡淡的幽香也入进了景轩的鼻息里。景轩重重的呼吸着,温柔的抚弄着云娘的发,深深的吻着。“云娘,你感觉到了吗,这风中有着声音。”
“声音?是什么?”
“哈哈哈,是,云娘我爱你,你听到了吗?”景轩大笑着张开了双臂。云娘听着也不觉笑了。迎着夜晚的风,与心爱的男子乘着疾驰的快马,不知会去向何方?这些都无所谓,云娘只知道自己都会紧紧地跟随着景轩,无论是哪里?亦天涯,亦海角,都会紧紧跟随着。愉快的呼吸着这沁凉的晚风,云娘也缓缓张开了手臂。她的裙衫在风中飞舞着。景轩捉着她的手,二人彷佛是这天地中的树木紧紧相依,不会分离。这漫天的星光下,只有这愉快的马儿载着这对相爱的人儿奔跑着、飞跃着,似乎奔去天之涯海之角。
“云娘,我爱你。”景轩大声笑着说着,云娘幸福的笑了。
终于,来到一处湖水处停了下来。此时湖面波光粼粼着,从此岸延伸向了彼岸。如同一条美丽的银河,伸向了遥远的地方。景轩抱着云娘跳下了马来,看着这闪闪流动的湖景,景轩笑着问:“云娘,心情好些了吗?这里便是紫金山下。这里的湖水两岸长满了美丽的花朵。白天杨柳依依,夜晚人走在这里,心里会无比的舒畅。每当我心情忧愤时都会来此处。这里,是你,是我,共同的湖泊。”
听着景轩说着,云娘走了上前张开手臂迎着湖面,那阵阵风儿吹拂着内心。景轩握着云娘的手在湖边走着。那美丽的马儿就在他们身后啃着青草,云娘满是幸福。“云娘,我希望你永远都是快乐的,我要好好照顾你,忘记过往好不好?”景轩说着。
“这,景轩。”云娘的神情又落寞了。景轩内心也很挣扎,他告诉自己,不论对错,仇恨都过去了,他现在只要和云娘在一起,只要他们在一起,不去想过去,不要想过去,就一定会很好的。
“景轩,答应我,我想回云宅看看,带我回去看看好吗?”云娘说着。
景轩一听,不禁松开了手。他的眸子里有着复杂与不安,他看着云娘良久后,说道,“好。”
二人很快到了云宅,宅子满目苍夷。下了马来,云娘顿时跪倒在了地上。“父亲大人,父亲大人,女儿回来了,呜呜呜。”云娘失声痛哭着。景轩警觉着四周,很快揽着云娘进入了宅中。
这夜里,云宅的落破荒凉却依然能看得仔细。见得宅子杂草丛生,虫子在宅中四处的穿梭,发出着杂乱的虫鸣声。云娘看着眼前凄凉的景,昔日的云宅如今早已成了一片荒芜人烟之处,不由悲从心来。云娘哭哭啼啼着走着,景轩欲要扶她,却被云娘一把推开。云娘急切的朝云宅大厅走去。可是,那里早已破败不堪。屋子残桓断壁着,桌椅早已腐败脱落。日久的风吹日晒,半边屋顶斜斜的耸搭在一根木梁上。
“云娘小心,屋子不安全了。”景轩跟在身后不停的叮嘱着。而这会,云娘全然不顾其他,急切的朝屋子的深处走去。忽然“轰”的一声,屋顶的瓦片在这深夜有人而至中,像是受了惊扰一般纷纷砸了下来,又如同一个个冤魂被惊醒了一般。景轩赶紧冲上前,用身子紧紧护着云娘挡开了石块。云娘悲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景轩很是矛盾,望着云宅的今日,他也在心中一次次质问着自己,报仇后为何没有一刻是宁静的。或许,云大人是有罪,但是又牵连的云宅上下所有人。他矛盾,也痛恨过自己。“云娘,我们走吧。我知道你很痛苦,离开这里,忘记这些,好不好?好不好?”景轩近乎乞求着。这刻,他忽然感觉,在这云宅不堪的境地里,云娘内心藏着一股深深的倔强和愤怒。景轩甚至害怕的隐隐不安到,云娘会不会有一日决然的离开自己。
“不,不,为何会是这样?为何会这样啊?景轩,景轩你说啊。为何父亲大人会遭到杀身之祸?为何?这都是为何啊?”云娘哭着跪在地上。“父亲大人,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云宅这般,你让女儿如何是好啊?”云娘痛哭着大声问着,景轩立在荒凉的杂草旁,内心是更加不安。
从云宅回来后,云娘始终闷闷不乐。景轩每日退了朝准时回宅,再不似从前几日不归。为了云娘开心,景轩竟还做起了鬼脸。“云娘,我是大鬼。你给我笑一笑,若是不笑,我就来捉你了。”云娘看着景轩,这么一个八尺男子竟泛着孩童的模样逗自己开心,内心不由酸楚着。景轩扑在云娘身上咯吱着她,“看你不笑,看云娘究竟笑不笑?”终于,云娘抚摸着景轩,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们的笑声在景宅中散了开,那些下人们都议论着。“瞧那个女子,究竟有什么功夫,让景轩大人都得处处讨她开心”。
“是啊,真不知景轩大人为何如此喜欢她?”
“哼。”一旁秦管家的侄女二人嫉妒的眼神就快冒出了火,忿忿的跺着脚进了屋。
“景轩大人处处想办法讨云娘开心。就那眼神,一副痴情不已。想来,云娘必是景轩大人所爱之人。日后宅中夫人之位必是云娘。看来,我得多多巴结一番,这样也好叫那个可恶的秦管家不再得意。”孟婆盘算着,便又端着糖水去找云娘。
见孟婆进了屋,云娘赶紧迎她坐了下来。“孟婆,您坐。这总是麻烦您给我送这些,实在不好意思。”云娘说着。
“呵呵,瞧您,云娘小姐说的,这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孟婆笑着,一边仔仔细细看着云娘。
云娘有些莫名,“孟婆。为何这样看着我啊?”
“哦,不是,云娘小姐,你真是美啊。我孟婆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很少看过您这样的美人。简直赛过了江南任何一个女子。你这肌肤白如雪,都快掐出水来了一般。您瞧瞧您的秀发,又黑又长。还有您这双眼睛真是温柔迷人。还有您这身段,就像春天的柳树,细腰柔软。啧啧啧,景轩大人果然是好眼光呀。”云娘被孟婆这番说的,不觉红了脸一时语塞。
孟婆又笑着说,“哎,现在景宅有了您来,总算好了。否则啊,哎。”说着,孟婆便假意惺惺的叹着气。
云娘疑惑的问着,“孟婆,您这是怎么了?”
“哎。”孟婆叹气的说着。“云娘小姐,您可是不知道啊。您没来景宅之前,景轩大人几乎终日不回宅。这宅中上下之事,全是由那秦管家和他两个侄女把持着。几乎在宅中是翻手覆雨。我们这些下人们稍和他作对,他就随时可以撵我们走。我若不是年纪大了,在景宅有些个年头,我这一向看不惯他,早就被撵出了宅。”孟婆难过的说着。她不觉抹着云娘脸说道:“不过,现在好了。云娘小姐,景轩大人让你和秦管家来管理宅中大小事务。其实,还不就是由您来当这个家吗?您可要好好整治那秦管家,可别让他再得意,做些败了景宅的事情。”孟婆说着,又数落起了秦管家的行径。云娘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对着秦管家也有了几分防备。
很快,云娘吩咐着秦管家将宅中的账务给她拿来过目。秦管家听了心里一惊。心想这女子才入宅没几日,就立刻给自己摆起了谱,定是每日围着云娘身边爱嚼舌根的孟婆说了些什么。“这该死的老东西,当年没将她撵走,真是个失误。还有那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秦管家愤愤的想着。也没法,他只得连忙将账目拿了出来。只是,这账目一向一分为二,秦管家拿了其中一本。这边,云娘接过了账目,就在屋中仔细看了起来。
出了屋,秦管家一下冲到了两个侄女的屋中。他看着满室的珍宝绸缎,骂了起来,“瞧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亏叔叔一直在你们身边为你们张罗这,准备那,让你们把景轩大人栓在身边。你瞧瞧,你们这么没用,还是让他从外面都找了个女子回来。她今日要查账,那些个账目,想想你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万一叔叔有什么事,不再这里待了,小心,你们也被她赶了出去。”秦管家恨恨的说着。他又上前扯着侄女的衣裳道,“还有啊,没用的东西,我花钱给你们买最好的衣裳,打扮你们,把你的屋子布置的跟小姐的闺房一样,让你们做景轩大人的贴身丫鬟,就是指望你们有一日能陪侍景轩,有个名分。现在看来真是白养了你们。”阿菱、阿珊二人被秦管家骂得心里是老大的不痛快,对云娘更是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