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拎着包裹到了云娘屋中。看着云娘,她抹着泪水,云娘连忙问着:“陈妈,陈妈你这是要上哪去?”
“云娘啊,陈妈老了,要回乡下了。”陈妈说着。
“不,陈妈,你年纪大,家中又没有亲人。你怎能就这样走了,你今后怎么生活呀。陈妈是不是因为我的事,你被,被赶了出去。”云娘着急着,陈妈抹着泪叹息着。
“不,不是云娘,你别多想。”陈妈支吾着,又说道,“其实,我活了这些年,这次总算知足了。好歹听到有人唤我一声娘了。云娘啊,我要走了,你能再唤我一声娘吗?”
“不,陈妈,你不能走,你不能走。”云娘拉住陈妈着急的喊着。陈妈抹着泪扭过了头去。
“陈妈,怎么还不离开?”这边翠红楼的打手发话。
“好,好,我,我这就离开。”陈妈连忙说着,又看了看云娘。“云娘,你能再喊我一声娘吗?”
“不,陈妈,不不不。娘,娘,娘,您不能走啊。”云娘哭着紧紧抱住陈妈。
“快点走吧,待会老鸨就发火了。”那几个打手走了过来,一把拖着陈妈向外走去。
“不,娘,娘啊。你们不能让陈妈离开。她年纪大了,出去哪还有什么活路啊。”云娘哭着追了出来。
陈妈顿时痛哭了起来,“云娘,云娘,我,我的女儿啊。呵呵,回去吧,回去吧。”下人们一旁看着竟也心酸了起来。
这边,张婶粗声吼着,“都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干活。还有你云娘,滚回你的屋里待去。等你身子好了,还有好多活等着你做呢。”张婶说着,便将下人们驱散开了。
“张婶,张婶,求求你,求求你。你让陈妈不要走好吗?你说,你要我做多少活都没有关系。求求你了,求求你,张婶。”云娘哭着给张婶跪了下来。
“云娘回去吧。”陈妈一旁哭着。张婶看着云娘和陈妈当下也是不忍。
“云娘,你起来说话。”张婶道,一边她又看着陈妈说道:“陈妈你放心走吧。这里有我。”
“好,好,谢谢张婶。”陈妈哭着,一扭头便跟着打手跨出了后屋。
“不,娘,娘。”云娘欲要追出去,却一下给打手推了回来。跌在地上,云娘痛哭着。
陈妈走了两日,云娘也不吃不喝。她不停的念着,“陈妈这一出去,这日子可怎么办呀?”
张婶看不下去,端着饭进了云娘的屋中。饭碗重重的丢在了云娘的桌前,张婶说道,“你若再这样不吃不喝,等死了,翠红楼直接把你裹着一张席子给扔了出去,让野狗啃了去,死都没个好死的。”
云娘听了怔了怔,“呵呵,死了又如何?我如今这般境况,连唯一的陈妈也因为我不得不离开,今后连个活路都没有。我的确早就该死了,本就应该死了……”云娘嘟嘟囔囔的说着。
张婶也没听进去,见她实在可怜,便劝慰道:“云娘你还年轻,陈妈有手艺,出去还是能找个人家帮工。你这不吃不喝万一死了,陈妈若想你,你这死了,陈妈岂不是真的伤心死了?你放心,张婶之前的确对你有误会,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今日张婶在这里告诉你,只要张婶在,就不会让你受到糟蹋。你好好做活计,等过了几年攒足银子,便可离开翠红楼。”张婶劝慰着,又将饭摆到云娘身边。云娘看了看,落下了泪水。终于,云娘吃饭了,张婶这才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曹总管收敛没多久,又开始没事到下人处转悠。他嬉皮笑脸的挨在云娘身边,张婶看见就立刻拿着菜刀冲了出来。“好你个曹总管,几日才过,你这个偷腥的毛病又开始犯了。你等着啊,我让你手犯痒。”说着张婶就拎着菜刀冲了过来。
“哎,哎,你,你,你别过来。”曹总管一看着张婶不像是玩笑,手上那把菜刀明晃晃的亮着。“哎,哎,张婶要杀人啦。张婶要杀人啦。”曹总管惊慌道。瞬间张婶菜刀落下,曹总管吓得连忙避了过去。
“你,你,你。”曹总管跌倒地上,噌了一鼻子灰。下人们都大笑了起来,云娘感激的看着张婶。
“我告诉你曹总管,你赶紧给我滚出下人处。若是,你下次还敢来骚扰我们这里的下人,我就械了你的胳膊,你信不信。”张婶提刀叉腰大声的说着。曹总管只得灰溜溜的跑了。
“哈哈哈。”下人们一片大笑。
曹总管受了委屈立刻跑到老鸨那告状。老鸨漫不经心的听着,一边抽着旱烟。“哦,那张婶是有些过分,怎么能用菜刀砍人呢?”
“是啊,您可不知道,那张婶的气焰有多嚣张。”曹总管心里得意以为老鸨护着自己。
“这用,也得用木棍呀。若是把我那菜刀砍豁了口,又得是好几个银子。”老鸨吹了一口烟说道。
“啊,夫人,您啊,您就这样护着张婶呀,我对您可是最忠心的啊。”曹总管立刻搂住老鸨的腿哭着。
“滚,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日陈妈究竟因何事放火,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要在下人面前立个规矩,也不会赶陈妈离开。今日,你老毛病又犯,不就是个下人嘛,你想要就把银子拿来娶回去得了。要么就别再给我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弄的我翠红楼不得安生。”老鸨这么一说,曹总管犯难了。且不说买回去要花多少银两,他家中那母夜叉也是不好惹的。无奈,曹总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没折了。
这番折腾后,曹总管倒也真的不敢来下人处转悠了,日子相安无事的过了起来。张婶还是一副严厉的样子,但也不再折磨云娘了。云娘也不时打听陈妈的境况,张婶一直都说在打听,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去。云娘在厨房帮工,也是张婶考虑云娘的双手曾被烫伤过,怕日日洗衣裳双手好不了。
就这样,云娘在翠红楼的厨房生火打杂,虽然忙碌了一些。但是日子总算是好过了。这日,张婶忽然将厨房的伙计喊了去。不一会,就传来伙计被打“哎哟”的叫唤声。
这边,张婶举着木棍狠狠抽打着那伙计,一边骂道:“你这个吃白食的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赌,赌了输,输了没吃的,就来偷厨房里的吃的。看我不打死你。”
“哎呦,哎哟,冤枉呀。张婶不要打呀,我真的没偷。”那伙计委屈的叫着。
“看你嘴硬。”张婶继续挥着木棍。
原来,厨房最近总是少掉几只鲍鱼,虽然老鸨没怎么说,但是张婶脸上挂不住。张婶寻思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厨房的李二。这李二生性好赌,经常输银子。张婶想想那些鲍鱼在集市上好歹值一些银子,觉得定是李二偷去卖了换了钱。于是,张婶这才不由分说的打了李二,让他交代。但李二就是不承认,也的确抓不到证据。张婶只得作罢。李二这边被撵出了厨房。
但过了一日,厨房又少了一只烧好的鲍鱼。这下子,张婶脸上更是挂不住了。“这不是李二干的,那还会是谁?”张婶想来想去,觉得最容易下手的始终就是厨房的几人。那些丫鬟一向老实胆小除外,剩下的就是云娘和几个老伙计。于是,张婶叫来了云娘,她细细打量着云娘说道:“我因为陈妈,对你好生信任。但是,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得不处理你了。你是自己交代?还是让我捉你到老鸨那?”张婶怒着。
云娘不知何故,问道:“张婶你为何事?云娘不知啊。”
张婶生气道:“你这个姑娘,竟这么不老实。我本以为厨房少了食物,是那个好赌的李二干的。可是李二被我撵出厨房,但厨房依然在少东西。其他几个伙计,我一向了解,只有你刚入厨房就开始不断少东西。这不是你干的,又会是谁?”张婶不容置疑的看着云娘,说着就要扭云娘去老鸨那。
“不,不,张婶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云娘确实没有做过这类龌龊之事。我想其中一定另有原因。张婶你现在捉我去见老鸨,但是真正偷窃之人却没有抓住。老鸨若是知道,只会更觉得你办事不利呀。”
“好你个姑娘,也挺牙尖嘴利,说的也有理。好,那我暂时信你一回。我要你一日之内找出原因,否则,我就捉你去见老鸨。到时有你受的。”张婶丢下话便离开了。
“要一日时间查出原因。这可怎么办啊?”云娘蹲在火灶旁,看着炉火忧心忡忡着。入夜,下人们都睡去了,云娘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一亮,我拿什么交代。”想着,云娘便起身出了屋来。
夜色中,云娘看着下人处,一间间黑黝黝的屋子,偶尔木门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让人不觉汗毛竖起。云娘缩了缩肩膀,将肩头的衣裳紧了紧。忽然,云娘隐约发现厨房那头,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忽闪而过,云娘脑袋顿时发懵。这边,又听着一声猫叫,在深夜里凄厉的划过。嗖的一下,一只眼珠子锃亮的黑猫从云娘跟前闪过。而与此同时,厨房的木门“嘎吱”响动了一下。
“的确有人。”云娘惊恐的看了看四周。想着下人们都在睡觉,若是喊醒大家惊跑那人就糟了。于是云娘想了想,咬咬牙便一步步向厨房走了过去。
这白日里人多,倒不觉得着下人处诡异。但是这会,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云娘不时感到背后嗖嗖的一阵凉意。她时不时回头向四周张望。忽然,她隐隐听得一阵细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呜呜呜……”那声音如同婴儿在夜里啼哭。只是哭声在此时太过诡异异常了。那声音又一阵穿过云娘的耳膜,一会如同婴儿的哭声,又一会如同猫的叫声。云娘头皮发麻,难道这后屋厨房里闹鬼。这边想着,云娘的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紧张的迈不动步子。
终于,云娘摸索到了厨房口,这会,那啼哭声越发的响动。并还听得了阵阵絮絮叨叨的声音。云娘紧张着半闭着眼睛,抖索着双手推开了木门。只听木门咯吱吱的响着,一点点的开启着。云娘探过头,赫然间,她看见一个白衣散发的“鬼”背对着木门,幽幽的立在锅灶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