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天不亮,下人们都还睡着,云娘便早早起床汲水搓衣。陈妈知道云娘的艰难,便悄悄为她煮起了汤药。
“云娘,喝吧。这样身子会早点好起来。否则一直熬着,迟早会烙下病根。”云娘感激着。晨曦中,这一老一少待在井边。陈妈帮着搓着衣裳,云娘喝完汤药又继续洗着。可那满盆的衣裳堆积如山似乎怎么都洗不完。
待张婶起床后,到了井边便又骂道:“懒东西,才洗了这些。待会再去拿些衣裳过来清洗。要在午时全部给洗好。”
一些下人也刁钻,趁云娘喘息的当口,又会喊道:“云娘,来帮我升个火。”
就这样忙了大半个月,曹总管来了。他一到了下人处,径直朝云娘走了去。下人们挤眉弄眼暗自嗤笑着。“哎呀云娘,你看看,你的小手怎么变得又红又肿。这是怎么了?赶紧让我看看。”曹总管说着捉住云娘的手。“啧啧啧,那么好看的小手,怎么都成了萝卜。”云娘连忙挣脱着。
“噗嗤。”一旁的下人们笑了起来。
“来人,来人,那个张婶,张婶你过来。”曹总管不悦道,张婶不急不慢的走了来。
“你,你忘记我对你交代的了?怎么能让云娘做这么多的活计?你瞧瞧她这身子骨。”曹总管说着。
“哎呦,曹大总管呀,您这可是冤枉我啦。您看看,这里哪个下人不是劈柴、烧水、端盘子,哪个闲着了?哪个又干的轻松了?我就只是安排她洗了两件衣裳,您这就心疼啦?不行,您就把她带到您的金窝窝得了。哈哈哈。”张婶刁钻的说着,又斜眼瞅了瞅云娘。心想着,装着一副可怜样,以为有曹总管撑腰,就想讨些便宜的事来做想都别想。
“曹总管,我没事,我没事。”云娘着急的说着。
曹总管也知着张婶的泼辣,便又和颜悦色道:“张婶呀,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这云娘身子刚好。实在是不太适合做这些重活呀。你看,要不让她休息几日吧。”张婶看了看曹总管,也没再说什么。
曹总管扶着云娘进了屋子,一边心疼道:“哟哟哟,云娘你都瘦成这样了。”说着贴身靠近了云娘。
“曹总管,您,您不要这样。”云娘立刻推开了他。
曹总管看着云娘纯净,心中窃喜。“好,好,那你好好休息。那些活,我和张婶交代了过了,她一定不敢再安排你做了。凭我曹总管在翠红楼的身份,哪个敢不给我面子。来,云娘,我扶你躺下。”曹总管邪笑着。
正说着,忽然一阵咳嗽声。“曹,曹总管,老鸨找您。”
曹总管一听只得作罢,“云娘啊,那你好生休息着,过些日子我来看你。”
曹总管离开后,张婶的确没让云娘做活了。曹总管还是不放心,时不时到下人处转悠,不时给云娘送了水果。张婶看在眼里,暗地里啐了不知道多少口水,下人们也都议论开了。
陈妈时不时将汤药给云娘送去,看着云娘总是欲言又止。
“陈妈,你是什么话要说?”云娘问。
“云娘啊,我见曹总管如今时不时的朝我们下人这边跑,怕是他对你起了不好的心思。”
“恩,陈妈,你放心。我会当心的。”云娘说着。
这日,曹总管又到了下人处,见云娘正在为下人们收拾着衣物,便不高兴道:“云娘,你这是作甚?难道张婶又要你做什么活了。我这就去说她。”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见其他下人都去忙活。而我一人歇息着,总想给大家帮帮忙。”云娘说道。
曹总管点了点头,又仔细打量着云娘。虽说她穿着一件破陋的素衣,但是淡雅处始终难掩几分出尘的气质。曹总管心想这女子必定非寻常人家,便问道:“那你都会些什么?”
“我自幼会刺绣。”云娘道。
“哦,你会刺绣?好,这个好办。”曹总管很是高兴,又打量这间脏乱的下人屋子。便说道:“这事好办,过几****就等着吧。”。说完,他便笑呵呵的走了。
果然,过了些日子。曹总管得意洋洋指挥着,很快下人处的一间柴房给收拾了出来。
张婶等人都愣住了:“曹总管,您这是要?”
“哦,云娘身子不好,我让人收拾出屋子让她搬进去。”张婶听曹总管这么一说,鄙夷着,心想司马昭之心若人皆知。张婶嘴上不说,心里极为不快。
这边,曹总管让云娘搬到小屋子。云娘一听立刻拒绝。
“云娘,你放心,你搬过去是需要你做刺绣啊。”曹总管哄着。
“什么?”云娘惊讶道。
曹总管继续道:“你会做刺绣,何必和粗鄙的下人们挤在一起,你怎么做刺绣呢?”见曹总管说的,云娘不由想起了锦绣庄的日子,几番推脱也终是答应了。
很快,云娘进了收拾好的小屋子。屋子不大倒也干净。云娘瞥见箩筐中的丝线,那份久违的感动溢满着心头。“谢谢你曹总管。”
“云娘,不要谢我。你喜欢就好。”曹总管细细看着云娘,看着她白皙的脖子,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
“老鸨啊,您可知道吗?曹总管居然在下人处,为一个丫鬟弄了个屋子。把自己要的女人塞在咱们那,这算什么?”这边,一群好事的下人们说着,尤其那张婶更是不满道。
“哦,竟有这种事,实在可恶。”老鸨嘴中叼着旱烟,凤眼一瞪。不过,立刻又冷静了下来。老鸨笑着道:“这曹总管一向就有这****。可他家中的母夜叉让他奈何不了三分。不过,曹总管对翠红楼也是忠心耿耿,我就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要太出格就行了。”
“可是,可是,现在下人们都议论纷纷,这以后活怎么干?还要我怎么管下人呀?”张婶不死心的问着。
老鸨瞅了一眼张婶:“你也是我们翠红楼的老人了,那些怎么折腾姑娘的手段你给忘记了?不就是迟早的事情吗。曹总管玩腻了,你想怎么折磨她都成啊。只要你和曹总管不要闹的太僵,让我不好做就好了。这样,我安排曹总管出门办事几日。你自己有气呀,就趁这几日赶紧发泄吧。”见老鸨这样一说,张婶像是领了圣旨一般有恃无恐。
当然,老鸨也是不悦。居然自己的狗,曹总管在她的地方撒野养女人。老鸨抽着旱烟越想越是恼火。
云娘待在小屋中拿着丝线做起了刺绣。屋子虽然不多暖和,但是有那么一会,云娘恍惚回到锦绣庄的日子。云娘手巧,拿着布匹很快绣出了一棵树来。看着这株熟悉的红豆树,云娘的泪水落了下来。
这会,应天城里。
景轩日夜以酒浇愁。到了锦绣庄,他望着熟悉的一幕幕悲痛着。如今,再也寻不到云娘的身影。景轩抚摸着云娘的刺绣,回忆着与她举案齐眉的日子,心中痛苦不堪。“云娘。”恍惚着,景轩似乎又看到云娘正坐在阳光下朝着自己微笑。“云娘,是你,真的是你吗?”景轩醉醺醺的走了上前,终是空梦一场。
悲痛中,景轩在画布上泼墨着,那象征他和云娘爱情的红豆树就那么赫然在了眼前。“云娘,云娘,云娘啊。”景轩抱着画布放声痛哭着。
扬州翠红楼。
“云娘,你这绣的是何物?竟如此好看。”曹总管笑着拿着云娘的绣布看着。
云娘愣了愣神,抹去了泪水。“这,这是一株红豆树。”
“云娘怎么你哭啦?”曹总管见状立刻放下绣布,伸手就要拂云娘的泪水。
“不要,曹总管。”云娘连忙道。
曹总管也不理会,一把捉住云娘,说道:“云娘,我喜欢你,你难道看不出吗?我买下你,没舍得送你去做妓女,将你安置到下人处。又怕你受下人欺负,我给你吃喝,帮你换了住处。又随你的心意做这些无用的刺绣。这些都为了什么,还不都是因为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云娘连忙推开曹总管,冷声道,“曹总管,您这样做,是因为你人好。”
“笑话,人好?我曹总管一向只管自己,管他人作甚。我看你这美人倒有几分才情。本来爷只是想玩玩你,现在倒有了纳妾的想法。”说着,曹总管扑了上来。
云娘躲闪着,急忙道:“不可不可,曹总管,曹总管,你若真喜欢我。就,就容我想想,切莫这样,切莫这样。”
曹总管想了想也罢,便说道:“这也好,我这几日要出门办事。你好生想想。待我回来时,你须给我答复。”说完,曹总管大笑着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