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娘回到锦绣庄又开始了刺绣、织锦的活。绣房内,云娘做着刺绣,一边看着不多话的景轩。想到四日后,就可以从安大人那里为景轩打探到消息,就高兴不已着。
忽然,“哎呀。”一声,云娘吃痛着,绣针竟扎进了手里。鲜血很快渗透了绣布。
“怎么这么不小心?”景轩皱着眉丢下画笔。他一把捉过云娘的手,放到自己掌中。
看着流出了鲜血,景轩不觉放缓了语气:“痛吗?这么不小心。”
“景轩。”看着多少个日子,景轩都不曾这般同自己说话,云娘心中的委屈顿时化成了泪水。
“云娘,你哭了?是不是很痛?我帮你擦拭掉,休息一下就好了。”景轩着急着。
“景轩,呜呜呜。”云娘不由靠在景轩的肩头哭了起来,而景轩迟疑了一会竟推开了云娘。
云娘怔住了,缓缓道:“景轩,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我害怕你不理我,我害怕因为尚风你不再理我。呜呜呜。”
“不,不会的。云娘,不会的。不管你和尚风今后……我都还是会关心你。”景轩心乱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云娘这份情感。他明白,未来的日子,云娘将是尚风的娘子。
景轩为云娘擦拭着手指,小心的吹着。“是不是不痛了?小时候我没有娘亲,只有父亲照顾我。有一次我跌破了双膝,父亲就是这样做的。他说坚强的人的伤口,只要吹吹就不会痛了。”看着泪水未干的云娘,景轩勾了勾她的鼻子笑着说。
“嗯,景轩,我不痛了,我是个坚强的女子。”云娘伏在了景轩的肩头笑着泪着。
这日傍晚,尚宅。
“传尚风觐见。”宫中忽然传来了话。
“尚风,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你?”
“父亲大人,不要慌张。”突然接到皇上召见,一想到平日朱元璋阴晴不定,尚风父子难免忐忑不安着。
“尚风,担心点啊。”
“嗯,父亲大人,我去去就回。”这边,尚风赶紧跟着宫里来的太监进了宫。
傍晚的皇宫,充满着肃杀的味道。锦衣卫一身威风的在宫中自由出入着。红墙内是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和幽静。偶尔一两只黑色的乌鸦会从头顶飞过,发出着凄绝的“嘎嘎嘎”声。尚风走在宫中的石子路上,太监在前面引路,一切就像死一般的沉寂。尚风紧张的似乎嗓子都在撕裂。
终于到了皇宫掌灯处,朱元璋正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看了一日奏章的他此时眉头紧锁,宽厚的有些不对称的凹脸,显得格外的可怕。尚风惶恐着,不知究竟是何事。“难道是暗地与安大人询问蒲氏一案,被锦衣卫知晓?哎呀,云娘,云娘千万不要有事。”尚风担心着。
“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边,尚风赶紧跪了下来。
“哦,尚爱卿来了,平身吧。爱卿可知道朕召你见殿所为何事?”朱元璋问道,语气倒也平常。
“皇上,这,这,臣不知。”
“哈哈哈。”朱元璋见平时风流惆怅的尚大人此时也有口吃的时候,心想,儒士也不过如此。
“哈哈哈,尚爱卿,朕让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是何物?”尚风一愣,朝朱元璋的手上望去。
“呀,这可是波斯古国的羊皮卷。”尚风不觉惊叹道。“羊皮卷乃古域地区神秘之物,每一张羊皮卷都记载着一国重要秘事,相当于国之宝物呀。”尚风惊讶着,竟一时忘记了君臣之分。
“嗯,嗯,的确没错,看来尚爱卿果然是博古之人。哈哈哈。”朱元璋笑道。
“皇上,恕臣冒昧。这天下稀物,皇上是从何而来?”
“嗯,那日,我军在经过西域边境意外得到。波斯国王现在很着急,我想借此机会与波斯亲善。尚爱卿正好懂风土人情,朕想派你明日一早出发前往波斯。波斯一旦通好,不仅对我们国北方疆域有所稳固,且我朝丝绸贸易将更是无往不利。”
“皇上,您让臣明日一早?”
“嗯,有何为难?”朱元璋凝眉道。
“不不不,臣只是觉得突然。”
“哈哈哈,原是这样。尚爱卿不用担心,朕都已经安排内务府将一切安排妥当。你此行,朕还有一事交代与你……”朱元璋沉声道。尚风这才明了通善为虚,探听波斯境内情形是真。朱元璋正在考虑将疆域扩及波斯,但唯一可选之人,又不引起波斯国警惕的,只有不做政务的工部侍郎尚风最为合适。
待尚风出了宫,一路思虑着。“现在朝廷上下人人自危,云娘四日后要和刑部大人见面调查蒲氏一案,没有我在身边。这万一不幸遭人口实。”尚风一个激灵。“景轩啊,景轩,云娘都是为了你。不行,为了云娘的安全……”想着,尚风立刻前去了锦绣庄。
“景轩,我此行来,是有一事相告。”尚风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虽然作为她日后的相公,我不悦云娘与你亲密……哎,算了,这些不提也就罢了。只是,眼下有件事,我不得不相告。”尚风说着。景轩冷漠着不做回应。
“此事关于云娘。”尚风又道。
“你且说来。”景轩冷着脸,大步坐在了石凳上。
“你还不知道吧,云娘为了你父子一案,冒着危险找朝中刑部大臣打探当年图谋造反一案的实情。”
“什么,你是说云娘为了我去打探当年一案?”景轩眉头一皱沉声道。
“是的,云娘没有告诉你,这也就是我担心的地方。”尚风叹道。他看着景轩,这个男子高大伟岸、落拓冷峻、俊朗的气度,云娘对他深深的情意,作为同样是男子的尚风怎么会真的不明白呢?尚风真的很喜欢云娘,哪怕是景轩这位兄友,也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尚风继续道,“是的,云娘本不告诉你,并打算与我一同前往探听消息。这些日子,刑部大臣告老还乡,临行前也终于答应四日后告知此案的背后真相。”
“云娘,云娘。”景轩突然很紧张,他分明清楚到此案绝不是件简单的诬陷之事。突然间,景轩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尚风,那云娘答应接受你的定情信物,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引荐刑部大人?”
“这,这,你不要多想。云娘与我的事是早已许诺,与此事无关。好了,不要说这些了。四日后,城东鸡笼山破庙,云娘在那里要与安大人见面。你到时暗中保护她吧。”尚风说着。对于景轩的猜测,的确是没有错。云娘是为了调查景轩父子一案,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是,尚风却愿意相信,云娘是真的有情于他而同意接受定情信物,做他日后的娘子。“如果,不是朝廷突然派我去波斯,我无法陪云娘前去,也不会告诉你这些。”
景轩听着尚风说的,捏紧了拳头。他没有想到原来云娘是在默默的帮助自己,不让他知晓。如果不是尚风,景轩根本就不知道云娘在为自己冒着危险。景轩为这个差点不知道懊恼着。
“景轩,我担心云娘,怕她有事。现在虽然刑部大人打算退隐,但是,朝中锦衣卫还是四处监视各位大臣。前些日子一位归乡大臣居然在家因一言被锦衣卫探知,又被拖回朝廷发配边疆。我担心,万一大人被监视,云娘会有危险。景轩,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云娘。”尚风恳切的说着。
两个男子看着彼此,无言的郑重握手。因为这个云娘,这个女子,也因为一份坦诚的友谊。
云娘在宅中悄悄忙碌着,景轩也都暗自知晓。看着云娘这番,景轩动容了。“云娘,你为了我,即使可能会有危险也要去打探案情,你让我该如何感激你这份情,云娘你这个善良的女子。”想着,景轩牵起了云娘的手。“云娘,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好吗?”
“景轩,你这是?”云娘怔了怔,随着景轩出了宅子。
这日的市集热闹着。“云娘明日是我父亲的忌日。”景轩忽然道。
“啊,景轩。”云娘一愣。
“父亲在世时,尚未见到我成家,很是遗憾。如今,我心中有了一位好人家的女子,真希望父亲在天之灵能知道。”景轩叹息着仰头看着天空。
云娘听着,也望向了天空。“景轩父亲,景轩在这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闭上眼,云娘默默的说着。景轩看着云娘,这如同兰花一样淡雅的女子,不觉轻轻揽住了她的肩头。“景轩,我们去买些蜡烛吧。”
“好,云娘”。景轩笑着。拎着祭物,他们来到了南山上。选择来到这里,也是云娘和景轩心中一份不约而同的牵挂。站在了半山腰,云娘摆好了蜡烛,景轩慢慢的燃上跪拜了下来。“父亲,您在天之灵好好安息吧。孩儿蒲钧昊日后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孩儿更会为了我们蒲氏一族好好的活着。”景轩凛凛身躯对着南方磕拜着。云娘看着这样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此时叩拜着落着泪水,他经历了一场不白冤案、丧父之痛、逃亡之苦到了今日,云娘心里跟着怅然。
燃着香的云娘想着很多,也随着景轩磕拜着。景轩看着云娘,内心痛苦着。“父亲,您看到吗,今日孩儿带来的女子,是我蒲钧昊一生所爱的女子。如今皇上性情暴虐,多少大臣不是被抄家灭族就是当庭杖死。图谋造反之案更是忌讳之事。我们父子之案其中也必有更多不可告人的隐情。危机重重,云娘为了帮父亲您,帮我们蒲氏父子寻出当年蒙冤真相,竟冒着危险去调查实情。这样好的女子我怎不怜惜。父亲请您在天之灵保佑云娘和我,请一定要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