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皇上,皇上,云娘到了。”公公匆匆忙忙在朱元璋耳边细笑道。此时,奉天殿内,朱元璋正与众儒臣谈论国事。
朱元璋一听高兴不已,却又不动声色道:“还不速速让她进殿”。
“可是,可是这,皇上,您这不正和大臣们说着话吗?”公公为难着看着正在畅所欲言几位儒臣。朱元璋脸色不悦,公公明白了赶紧出了殿。
“云娘小姐,您这边请。皇上这会在忙政务,您在中左门待诏。”
“是,公公。”云娘跟着进了中左门。
“皇上,今年蜀中粮食共进五十万担,各地收成很好,但有部分官仓出现了红腐的现象……”
“皇上,各地的屯田垦荒成效显著,新垦土地一百八十多万顷,今年……”
“嗯。”朱元璋听着儒臣的汇报一会皱眉一会点头,想想与自己派出去的锦衣卫探查到的民情反映一致。这边,听得“哒哒哒”的一阵女子脚步声自东角门过凤凰池到了奉天殿内。这边,云娘无意中抬眼望见了朱元璋,又赶紧低下了头。
“咦,这不是云大人的女儿云娘吗?她怎么会来这里?”几位大臣疑惑着。
朱元璋见云娘进了中左门内,想着这清新雅致女子正端坐奉天殿后一字不漏的听着自己和大臣说国事,便不觉笑了起来。
“报皇上,苏、浙等地的迁移基本已定,现在开垦荒地一千余亩。苏北、江南的差距已缩小。”
“报皇上,目前我朝海禁中。但是民间有百姓希望能解禁,这样私渔或许能减少。”一大臣说道。
“海禁之事,暂且搁置。日本倭寇不断通过海上来犯我福建等海域。”朱元璋不悦道。
“但是,若是不放行,我朝与外海国家的沟通许有太多不便。”
“现在我朝通商贸易还是可以继续走丝绸之路。而且,现在关隘各处控制森严,鲜少盗匪之流。”大臣各说各的。侃侃而谈中,不觉已是晌午用膳时分。
“今日先议到这里,明日再说。且退下吧。”朱元璋说着。
“遮。”各大臣陆续退出奉天殿。这不,还有几位大臣还不忘回头看一眼中左门。
“各位大人,不知是否知晓。如今的工部尚书云大人可谓是风光无限。锦绣庄丝织织造名声鹤起,他女儿云娘如今也给咱们皇上看中了。这日后,国丈的身份啊……”大臣们意味深长的说着。
“哦,看来得寻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云大人了。”
“呵呵呵。”大臣们笑着又立刻放低了声音。
“钱大人,昨日听说,你散朝回家随口吟的诗句‘午门朝见尚嫌迟’,皇上都一字不差的知道了?”大臣们问着。
“是啊,皇上说没有‘嫌’迟,改作‘忧’字,可是把我吓坏了。这日后说话做事得当心,当心啊……”钱大人小心翼翼的说着。如今皇上的眼线锦衣卫遍布朝野,暗中监视各个大臣。一旦发现大臣有任何异动,便可直接缉捕、审判。且锦衣卫的“诏狱”,有着剥皮、抽肠、刺心等种种酷刑。平日,朱元璋还让锦衣卫在朝廷上执行廷杖,很多大臣惨死杖下。
“哎。”大臣们叹了气。望着皇宫上的苍穹几乎布满阴云。
“云娘。”朱元璋沉声走进了中左门,见那清丽的云娘正坐在了一旁。
“是,皇上。”见了朱元璋,云娘行了礼。这么近的距离看着九五之尊,云娘倒也不怕他慑人的气息,只想躲避他那双炙热的眼神。
“哦,你为何不敢直视朕啊?你是怕什么?”朱元璋饶有兴趣的问着。
“回皇上,皇上乃万民敬仰之人,何来怕之。臣女乃草民,怎能直视皇上的龙威。”云娘恭恭敬敬的说着。
“哈哈哈哈,是个伶俐的女子。不错,不错。你是陪朕一起用膳?还是先回宅?”朱元璋试探着走近了云娘,深深嗅了嗅她的发香。
“皇上。”云娘惊的向后退去。
“哈哈哈哈,安排云娘用膳,之后送她去皇后宫中。”朱元璋吩咐道。这边,就笑着阔步出了奉天殿。
“皇上起驾。”公公一声高呼,皇上的步辇浩浩荡荡向后宫而去。
“啊。”云娘想到皇上逼近自己,他那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将自己淹没在怀中,那如排山倒海的气势令云娘恐惧心慌。
“云娘,你总算回来啦。”云大人在宅中着急不安。一直到了掌灯才见到一支步辇风风光光而来。一到宅子,云娘就赶紧出了步辇。
“云大人,向您问安呐。皇上让我们将云娘小姐好生送回,你可要好好照顾云娘啊,不得有任何闪失。”公公意有所指的吩咐着。
“是,是,谢,公公。”云大人说着。
待宫人离去,云大人着急的问着:“云娘,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父亲大人,我,我没事。”云娘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着。
“皇上今日召你进殿,所为何事呀?”云大人知晓公公一语双关的话,不知云娘在宫中是否受了皇上的委屈。
“皇上倒是没和我说什么,我就在奉天殿的中左门听了他和大臣商议朝政,之后去了娘娘那教嫔妃们刺绣”。
“哦,皇上和大臣商议朝政,居然都让云娘在一旁听。”云大人惊讶着,没想到皇上对云娘竟如此偏爱,国事也不避嫌。
“父亲大人,景轩呢?”云娘见景轩不在宅中不免失望。
“哦,今日尚风又来了宅中,约了景轩一同出去一直没回来。”
“哦。”云娘低落着。
“云娘,父亲有一事想要问你。”
“您说,父亲大人。”
“哎,算了,不问了。”云大人话到嘴边。看着云娘如今的处境,怕是日后进宫做嫔妃是难免,再问云娘情系谁人也是多余。
“景轩,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云娘看着墨色浓浓的天空,一汪月亮就那么被浓雾遮蔽着,像极了她此时忧伤的心情。云娘不由的从袋中拿出一物,那枚景轩送她的红豆,光洁莹亮着微微泛着红晕。云娘轻轻摩挲着轻声念道:“你送我红豆,诉说心中话,红豆生在南国处,是为相爱起相思啊。”院落中,云娘的秀发随风而起。而就是在这多情似水的月色中,另一双眸子也在默默的望着她。
“云娘,我该怎么办啊?”景轩长长的叹息着。想到这些日子来,云娘被频繁召入宫中。今夜,皇上留云娘在宫中直到夜色才回。景轩害怕,害怕有一日云娘去了宫中就不再回来。对于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却无力阻止另一个男人对她的召见,景轩想到这些心里就懊恼万分。
这会,皇上要纳云娘为妃的传言在锦绣庄传开了。这工部侍郎尚风也是无精打采,动不动就约着景轩一起喝酒浇愁。
这夜,云娘又迟迟没回宅。尚风拉着景轩一道去了酒肆喝酒。几壶酒水下去,天色漆黑如麻也不见二人离去。酒肆老板急着打烊便请他们离去,这尚风日日苦闷的情绪无处发泄,顿时和店小二争执了起来。很快,夜色中冲出了一批带刀锦衣卫。顿时,酒肆内气氛紧张。
“这么晚,你们在酒肆内为何事而闹?是不是想进大牢?”锦衣卫粗声喝道,便要捉拿一口酒气、满嘴胡言的尚风。
“这位大人,我们是锦绣庄的匠人,夜晚喝多了点。对不住大人,我们这就离开。”景轩知道锦衣卫素来阴险恶毒,赶紧塞了银子给了为首的人。
“锦绣庄?好吧。今日,看在锦绣庄云娘小姐的面子上放过你们。下次再闹事,看我不把你们抓进大牢。”为首的锦衣卫掂量着银两说着带人离去了。
景轩背着尚风出了酒肆,尚风醉醉醺醺说着怨恼之言。“锦绣庄,锦绣庄。摹绣泼墨山水画、改良织机、纱地妆花织金织造技术。云娘,景轩,你们了不起啊。真是一朝成名天下知,连皇上都注意了我们锦绣庄。更,更看中了云娘。景轩,你知道吗?云娘和我一同在锦绣庄长大。我喜欢她,我想给她一切,不仅仅是妹妹那样的喜欢,知道吗?可是你来了,我承认你文武都胜于我。甚至还能和云娘一起改良织机和织造技术。可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如果,你不建议改良。锦绣庄还是平平常常的忙碌,皇上也不会注意到那么聪慧美丽的云娘啊。”景轩听着沉下了脸。
是日一早,一脸倦容的景轩和云娘见了彼此,似有话却欲言又止。走在去锦绣庄的路上,二人一前一后,景轩沉着脸不说一句话。
“景轩。”云娘唤着。
“嗯。”景轩淡淡的应了一声,云娘忽然有种想要逃离的尴尬。见景轩走在前,也不搭理自己。云娘想到自己频繁被诏进宫中,实则是皇上的心意。她无力拒绝,她在宫中面对朱元璋的那刻是多么的希望景轩能带她离开,回到过去二人画绣稿、一起挑花结本的日子,那个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光。云娘想着不由抽泣了起来。景轩看着云娘不觉很是心痛,他多想要把云娘紧紧搂入怀中,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情愫了,景轩上前一把紧紧抱起了云娘。云娘错愕着,羞怯中,就那么被景轩抱着大步走在了街上。街市上的百姓们都惊讶着看着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温情的抱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又是羡慕、又是议论。
“景轩,你赶紧放我下来吧。”云娘红了脸。
“不,我不放。云娘我不会放开你的。”景轩沉声说着,一双眸子深深望进云娘的眼中,将云娘拥的更紧。这惊世核俗之举,还没到锦绣庄,就已经在坊间沸沸扬扬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