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霞落着泪随小尾巴从地宫的暗道逃了出来。她竟没想到,云娘用她的善良最终感化了她。红霞泪湿了衣衫,她回眸看着幽黯的地宫,郑重的说道:“云娘妹妹,你放心。红霞姐一定会帮你和景轩,帮助景轩来救你出去。”
红霞急忙回了景宅,见景轩正装备着兵器。那匕首、飞刀统统裹入了衣裳中。红霞看着景轩这般,已然更是明白景轩对云娘爱的炽烈,爱的刻骨铭心,爱的不顾一切。“景轩,你真的很爱云娘吗?你真的愿意为了救云娘赴汤蹈火都不辞吗?”红霞落着泪看着景轩。她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她再怎么去爱,他终究都只是属于云娘的。他的心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云娘的,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红霞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做错了太多,是她不该,不该做了那些,让这对苦命的爱人经受了如此多的艰难。
景轩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红霞说道,“红霞,感谢你,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关心我。你对我的情,我永远铭记在心。可是,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云娘。我一定要去救她。”说着,就要走出宅子。
“景轩,你等等。你等等。你去救云娘,我不阻止你。只是你听我一句,听我一句。你难道不想和云娘一起活着出来吗?一起相伴天涯吗?”听了红霞这么一说,景轩有些不太明白。
红霞继续道:“明日就是云娘与先皇最后换魂的日子,我听负责工事的冯大官人说过,第七日他们会进地宫监察换魂仪式,锦衣卫也都要前往。我帮你配上了迷药,到时进了地宫,你找准时机迷晕锦衣卫和大臣。然后,你再救云娘离开,这样比较安妥。景轩,你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吧。我,我不想你死啊。”红霞说着流着泪。
景轩看着红霞这般,很是感激。“红霞,你对我的情,景轩今生都没齿难忘。我,我……”
“不,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云娘的确是个好女子。你一定一定要救她出来,和她远走高飞,好好的生活,答应我,答应我。”红霞掩住了景轩的唇。她终于知道了这爱情是无法勉强的,她不愿听着景轩对她的抱歉。
“红霞,谢谢你。也请你让我说。”景轩看着红霞。“那屋子里有我昔日为云娘刻的瓷瓶雕塑,木箱子里有云娘和我的衣物。若是我未能救云娘成功。请你,请你将我和云娘的衣物葬于那南山一带。那里曾是我和云娘初识相爱的地方,有着我们最深的记忆。答应我,万一不成功,就为我和云娘建一座衣冠冢。这样,就是我和云娘死了,魂魄也还能寻到一起。”
红霞听着景轩的这般诉说,顿时泪如泉涌,“不不不,景轩你不可以这么说,不可以这么说。你们,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们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救出云娘的。呜呜呜。”
“答应我,红霞。”景轩着急道。
“好,好,我,我答应你,答应你。”红霞哽咽着。
闰五月二十四,换魂第七日。一早,景轩被传话前去了宫中。红霞安排好宅中的一切,便抹着泪水看了看宅子,想着这些年在景宅发生的种种,她对景轩的爱、她对云娘造成的伤害。一切的一切,恍然成了过眼烟云。红霞默默的看着这里的一切,悄然离开了景宅。
这边,景轩刚到了锦衣卫衙门。忽然就见得有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景轩觉得似曾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也就没太在意。
这会,大殿之上,朱允炆正同冯大官人询问着地宫工事之事。“今日仪式后,地宫就正式封闭。这地宫防御措施如何?皇爷爷在世就怕地宫被盗,那昔日刘汉的墓室惨遭盗窃的例子,一直都是皇爷爷心中担忧的。”
“皇上,这您且放心,臣与工匠们建造的工事,可是旷古绝人。地宫里且装有许多弩弓药箭,一旦有盗者入内,弩弓立即将药箭射出,盗墓者立刻殒命。这就是百年千年都不会有人敢轻易造次。”冯大官人得意的说着,朱允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待冯大官人回了话,朱允炆又传了景轩、蒋瓛等五位锦衣卫。“素日皇爷爷最信任你们。皇爷爷换魂、云娘敬献之事,锦衣卫也就你们五人知道。今日是皇爷爷最后的换魂时辰,你们还是要在一旁守卫,如同皇爷爷生前一样。”朱允炆发着话,景轩、蒋瓛等人赶紧接旨。
待安排好一切,朱允炆让他们退了下去。这便,顾命大臣齐泰从大殿后走了出来。
这会,朱允炆显得有些疲惫,他看了看齐泰说道:“爱卿,你都听到了,朕刚才的嘱咐了。”
“是的,皇上。不过,臣有些不明白。这些安排都妥妥当当,您还有什么担忧的?”齐泰有些疑惑。此时,大殿上就他和皇上二人。朱允炆看了看齐泰,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密函。“这,这可是先皇手谕之物呀?”齐泰乃顾命大臣,岂会看不出是朱元璋驾崩后留下的又一密诏。于是,齐泰赶紧跪了下来。
“爱卿,赶紧起身。朕如今心事重重就是因为这封密诏。皇爷爷在世时,因为换魂之事早有打算。他有令,知道换魂之事的张真人、公公、冯大人及建造地宫的工匠们全部处死。另有生前为皇爷爷立下功劳的原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同知、佥事等四人处死做死士。而太常寺黄子澄、顾命大臣齐泰,你等继续辅助朕不杀。日后与朕一同商议国事。”朱允炆说完,齐泰惊得一身冷汗,赶紧跪下一再谢不杀之恩。
“爱卿请起。所以,朕才想同你商量。这要朕杀了如此之多的人,朕实在不忍心。仅地宫工匠就有上千人。这,这可如何是好?更何况公公陪伴皇爷爷三十年,对我们朱家尽心竭力,如今因为知道换魂之事而死,朕实在于心不忍。还有锦衣卫指挥使景轩曾就父皇一命,本不在死士之中,但因献娘子知晓换魂一事,也难留活口。更有那张真人,可是道中高人。这,这……”朱允炆一百个不忍和无奈。
齐泰也是一仁德之士,他想了一番后,说道:“皇上,且听微臣一言。这先皇所说之事,您看这样如何。首先必死之人是建造地宫机密且又知道换魂之事的冯大人,此人的确留不得,日后对皇陵秘事难免泄露。而地宫工匠全部处死实在是太过残忍。不如折中一法,喂他们吃药使他们聋哑,然后把这些聋哑人押送到与内地隔绝的地方充当苦力,既防止他们泄露地宫内幕,又能继续为朝廷效力。可好?”见齐泰一说,朱允炆顿时茅塞顿开。
“这,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只要还留下些性命,不杀太多工匠,朕就宽心了。”齐泰点头道称皇上仁心。他又继续道:“张真人势必是一定得死。因为他知道换魂秘术,日后对大明江山定有危害,此人绝不可留。换魂仪式结束,此人必须除去。而公公,臣明白皇上的不忍。但是,皇上若不舍倒不如让地宫之事处理后,让公公自行了结也算是皇上的厚恩。”朱允炆听了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而,剩下的锦衣卫之事……”齐泰正想着,忽然跪地大呼。“皇上,臣又有一想法,请皇上莫要怪罪臣,臣冒死觐见。”
见齐泰忽然这般,朱允炆着实惊讶。“爱卿,你有话且说。”齐泰跪在地上,心想这朱元璋一向内心歹毒,连他身边最亲近的锦衣卫都要被处为死士,死都难安。若是朱元璋真的换魂成功,日后知道秘事的就剩他齐泰和黄子澄二人,到时朱元璋对他们起了杀心那可怎办?好歹眼前这仁厚的朱允炆一向都听他的话。
于是,齐泰声泪俱下、忠心耿耿道:“皇上啊,您登基后可谓是全体百官之幸。大家都希望您来带动朝纲。昔日先皇治政太过苟可,多少无辜大臣命丧刀下。皇上啊,您如今已经登基,就让先皇去吧。不要让他换魂回来了,就让锦衣卫了了先皇的心意,在地下做死士忠心护卫先皇吧。”
“大,大胆。齐泰,你,你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朱允炆生气道。
“皇上啊,您听微臣一言,您不为百姓、百官想想,您也应该为先皇想想啊。他如今已是七十高龄的老人,您再忍心让这个老人家每日为国事操心劳力吗?皇上啊。”齐泰柔和了口气道着。
“哎,想想也是如此。”朱允炆想着自己速葬了先皇,各藩王对他就颇有不满。如今,他正在着手削藩,这让先皇换魂活了后看到这些,一定也是痛心疾首。“皇爷爷,皇孙对不住您了。”朱允炆咬咬牙便也同意了。
宫中这边,齐泰按照朱允炆的意思,让宫女给张真人、景轩等五名锦衣卫献上了福寿汤。“大人,这地宫内太过阴寒,皇上怕各位惊扰先皇魂魄,命人做了福寿汤让各位大人喝了再去地宫。”张真人等人也不无其他,都接过一同喝了下去便向明孝陵出发了。待队伍远去,公公叹息的摇了摇头。
景轩手中握着红霞给她准备好的迷药,内心忐忑不安。此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否则不仅救不了云娘,他们也再也无法相见了。景轩想着,内心七上八下的向明孝陵赶了去。那蒋瓛等锦衣卫骑马跟在身后,此时,蒋瓛恶狠狠地盯着景轩。他想到,从泉州请来的商人已经明确指认景轩就是当年的蒲氏之子,蒲钧昊。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虽然蒋瓛之前一直怀疑,但被证实后还是很是惊讶。蒋瓛握着手中的刀,此时眼中的景轩俨然是他要捉拿的一个犯人。
这边,他们一到地宫,景轩内心万般着急。地宫黑暗黝冷,他不知道云娘这七日是怎么过来的?尤其此时,他们奉了皇上的命监察云娘和朱元璋最后的换魂仪式,容不得这关键时刻有半点差池。他们一行穿过了黑漆漆的地宫,那云娘幽咽的哭声隐隐传了过来。“云娘。”景轩着急不已着。待穿过了偏殿,景轩一眼就看到那云娘虚弱不堪的蜷缩在石台上,如同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般惊慌的看着进入地宫内的他们。
“你,你们要做什么?”云娘哆嗦的问着。忽然,云娘看到了锦衣卫中的景轩。她怔怔的看着景轩,眼中满是哀怨。忽然,云娘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景轩不知所措着看着云娘,他着急中寻着时机打算放出迷药。
然而正当,张真人走到云娘身边,举起一个符箓在她面前默念的时刻。忽然,景轩竟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