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海茫茫的街市,景轩想着云娘,想着昔日欢笑的一切,想着昔日锦绣庄共同走来的日子,想着荷塘月色下相知相伴的景,想着一切一切,景轩的脑海里全是云娘的身影。他痛苦懊恼,若没有父仇,若没有伤害,或许今日也不会发生这些恨事变故。可是,景轩明白,很多事情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如同他和云娘的孩子,没了就终是没了。他恨过云娘,恨一个女子竟可以这般绝情,生生割舍他们之间的爱。他恨云娘,更恨自己害了云家。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一个注定悲伤的故事。
“小二,给我酒。”景轩走入了酒肆。
“好嘞。”小二赶紧捧上,景轩一把接过仰头便饮。
“哈哈,这古人说的好,借酒浇愁是个好东西。痛快,喝,继续喝。哈哈哈哈。”不停的灌着自己,景轩嘟嘟囔囔着:“再,再来二斤”。
“这,大人您是不是喝多了?”小二为难着。
“去,快去,我说的没听明白吗?还是,还是以为大人我付不起钱。”景轩一把将银子丢在了桌上,小二只好接过银子赶紧取了酒来。
“都说酒会醉人,可是我为何越喝越痛。她的容貌、她的身影越发清晰在了眼前。不,不,我要忘记她、忘记她。”
直到天色暗沉,景轩醉醺醺的趴在桌上,握着酒杯大哭着,一边又唤着云娘。店家束手无策着,这边,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的眸子忧伤的望着景轩,“你为何就是忘不掉她?忘不掉她啊?为何要这样苦苦折磨自己?你们之间是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没有云娘,你还有我,还有我啊,我在你身边啊。你高兴,我为你高兴,你不开心,我为你不开心。我愿意一直在你身边,不离开你。景轩啊,忘记她,忘记云娘吧,好不好?好不好?”红霞落着泪抚摸着景轩的脸。她望着这伟岸的男子,此时竟将自己折磨的不堪人形。红霞的心就彷佛被千般蝼蚁啃噬着一般的疼痛。
“云娘。”忽然景轩喊道,竟一把捉住了红霞的手。“云娘,云娘,我知道是你,是你。我想你,我好想见到你。我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一点都不想啊。”说着哭着,景轩沉沉的睡了去。红霞坐在一旁守着看着,默默地流着泪。
景轩回宅少了,日子里也都是醉醺醺的。红霞痛在心里,知道景轩忘不掉云娘。“都是尚风,若不是那日尚风来宅中闹,景轩也不会如此心痛,更不会知晓云娘的心思。如今景轩拼命折磨自己。云娘啊,云娘,你既然选择了放弃,又何苦来招惹景轩呢?”
这日,红霞为景轩收拾着,见腰上一物也不知是何就解了下来。景轩酒醒后,惊慌道,“夫妻结,夫妻结,我的夫妻结怎么不见了?”他疯了一般四下里摸索着。见红霞端着醒酒汤进了屋中,他一把捉过红霞,狠狠道:“你看到我腰上之物了吗?”
红霞被景轩捉的生疼,连忙道:“你喝醉了,我为你收拾时给解了下来。不就在这吗?”说着,红霞就将那物递给景轩。
景轩连忙接过,一遍遍抚摸着,又怒瞪着红霞道:“今后,你莫随意动我的物品。否则,休怪我无情。”说着,景轩急忙出了屋子。
“来人备马?”听得景轩的话音,红霞连忙奔出了屋子,望着景轩飞奔出宅,红霞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不,他一定是去找云娘了。不,不。我不能让景轩和云娘见面。”
“云娘,云娘,跟我走,你跟我回宅。”景轩跃下马,跨入云娘院中。这边,就见尚风正在院落中忙碌着,云娘在屋内织着布,一切平静和睦。景轩微微怔了怔,便大步跨进了屋中。云娘惊得绣布落了地,她惊讶的望着景轩,望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这梦中日思夜盼的人儿此时竟真的在了眼前。云娘的高兴,她的悲伤,她的喜悦,她的委屈。她就那么默默的望着景轩落下了泪。景轩拉着云娘向外走了去,云娘含泪痴痴的望着景轩,望着这个坚定的要带她离去的男子。他是她生命里无限的景色,他给她人生所有的美好,她是多么的盼着这个男子就那么牢固的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带她离去。
“景轩,你在做何?你放开云娘。”忽然,尚风上前拦住了他们。
“你给我让开,云娘是我的娘子,我带她回宅有何不可?”景轩大声喝着,一把推开了尚风。
“我说不行,你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对云家造成的伤害,给云娘带来的痛苦我全部都知道了。你这个卑鄙的男人,我决不会让云娘跟你回宅,再受你伤害。”说着,尚风冲了上前。
尚风的怒声,云娘怔了怔,连忙推开了景轩。景轩一怒,伸出拳头便与尚风厮打了起来。两个高大俊朗的男子厮打着,顿时间尘土飞扬。“不,不,你们不要打,不要打了。”云娘着急着。“尚风,尚风,你要不要紧?”见尚风被景轩打倒在地上,景轩又要冲上前,云娘连忙护在了尚风身前。
“你,你。”看着云娘愤怒的眸子,景轩不觉惊慌了。
这边,红霞乘着轿也赶了来,见院中一片混乱,便在屋外张望着。
“云娘,你跟我回去吧?难道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誓言?相识南山,夫妻结发百年好合吗?”说着,景轩掏出了腰上一物。红霞一惊,这才知晓,原来那一物竟是景轩与云娘用发丝缠结誓言终身的夫妻结。
云娘望着景轩,望着他悲伤的眸子,望着他们的夫妻结,怔了怔,云娘走向了景轩。
“云娘,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是深深爱着你的。你是爱我的不是吗?你知道吗?当我以为我们的夫妻结丢失后,那刻,我着急痛苦的想要发狂。我这才明白,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云娘啊。我爱你,我对过往向云家道歉,我深深自责着,我也在努力偿还着。我们忘记过去,忘记过去好不好?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的不是吗?跟我回去吧,云娘。”景轩说着,凄苦的眸子深深望着云娘。
“云娘,你不要听他的。若是他真念着你们之间的情感,当日就不会报复云大人了。云大人可是正直的好官,莫说云大人害人,说给谁都不会信。就算真的害了景轩的父亲,也定是云大人有着什么难掩之隐。当初云家对景轩多么好,他若感激、对你有情,就不会害云大人。今日,云娘你若去了景轩那,我都替云大人生气,云娘你千万不要理他。”尚风捂着流血的脑袋生气的大声道。
红霞听着看着,见云娘那双凄苦、疏离的目光,便安心离开了。“云娘,原谅我好不好?跟我回宅吧。”景轩苦苦乞求着。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云娘凄声道,冲回了屋中。
“云娘,云娘。”景轩绝望了。
“啊啊。”出了云娘住处,景轩呐喊着,他紧紧握着夫妻结。这一刻起,他真的明白了他真的失去了这心爱的女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我不能,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也是多么的想念你,是多么的爱着你,多么的不愿放弃你。呜呜呜。”云娘哭着。“可是那份仇恨如何能忘却?无法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看着景轩落寞而去的身影,云娘亦是痛苦万分。她心疼这个男子,她见着景轩削瘦的身形,心生生的痛着。“南山初相识,万般柔情起。本想鸳鸯情,哪知孽缘事……天啊,为何要让我们之间发生这些事?为何你让我们相爱又不能在一起?景轩,景轩啊。”云娘声泪俱下。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云家。为何老天让我们这对相爱的人经历这场注定不可能的爱情?为何,为何,为何,老天,老天你对我,对我为何这么不公?啊啊。”景轩怒吼着。那高高远远的苍穹景色中,有一片幽幽的白云,似近在眼看又远在天涯,景轩望着望着不觉落了泪。
回了宅,红霞迎了出来。见景轩又是醉醺醺着,红霞赶紧吩咐着下人们,宅中上下又是一团忙乱。
“哎,最近,大人是怎么了?总见他喝成这样。身子不仅要弄坏了,这总不去宫中当值,万一皇上怪罪了下来,这,这可怎么办哦?”下人们议论着。锦衣卫也来了宅中多次,走时怒气冲冲。
“景轩,景轩,你醒醒,醒醒啊?”红霞唤着。
“酒,给我酒,我要喝,我还要喝。”景轩大叫着。
“景轩,你醉了,我帮你洗洗吧。”红霞说着为景轩解着衣裳。忽然,景轩猛地护住腰。“走,走开,不要碰,碰,都,都不要碰我的夫妻结。不要碰……呵呵呵,云娘,云娘,我们的……,百年好合……”景轩嘟囔着,紧紧握着那发丝缠绕之物沉沉的睡了去。
“云娘,云娘,全是云娘。”红霞湿了眼眶,忿忿道。“景轩啊,景轩,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你和云娘已经是不可能了。你们这一生都不可能了,你何必还想着她,还留着这无用的夫妻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