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吩咐阿柏将奏折转给宫里的何彩衣,然后经由她手将奏折递交到皇帝手里,皇帝正为这个女儿的事而烦心,见到这份奏折顿时心花怒放。
她命格不祥虽说只是传言,但若真是留她在宫里,万一妨克到了皇后与他们未出世的嫡子,可就追悔莫及了。
好在女儿懂事,竟然主动上了奏折自请出宫为母亲和弟弟祈福,这岂不是皆大欢喜的事?
三日后,顶着康乐公主皮囊的何彩衣乘皇后的凤撵浩浩荡荡去了大昭寺,真正的康乐公主听闻这个消息,难过得整宿没睡着。
现在她对父皇母后真的已经失望透顶了,唯一剩下的牵挂,就是担心母后这一胎会难产,就在这时,何家忽然传出好消息,继母何周氏怀孕了。
何周氏打从嫁过来之后,已经三年多了,她如今已经是三十岁出头,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生孩子了,不料竟有了好消息。
续弦原本就难为,若是不能与何老爷生下一个亲生孩子,将来遇到继子继女的事起了冲突,极有可能伤了双方的感情,现在有了他们俩人共同的孩儿,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
康乐正为母后的事情发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难产这件事,苦思冥想之下,想起了曾经翻到过的一本古籍上记载,妇人难产时,可破开肚子从子宫里取出胎儿再缝合好刀口,若一切顺利,术后不感染,便有可能母子平安。
剖腹产子这种事听起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但这是唯一有可能保住母后性命的机会,她觉得有必要尝试一回。
但剖腹与切开普通感染的伤口不同,稍微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母子双亡,所以她必须提前做一些实验,用人来做实验既残忍又不方便实施,思来想去她决定先用动物做实验。
但是这种事她是不可能在何家做的,怕吓到了他们,现如今她认识的人能帮她提供这个实验场地和机会的,就只有姬长铭了。
她一直在找机会跟他提这件事,但是前阵子药行的事忙得不可开交,总算是等到现在一切都步入了正轨,这才开口。
“姬世子,我有件事儿想求你帮忙。”她小心试探道。
“说!”姬雪衣简介道,平时她都叫他姬掌柜,今天改口,肯定是有大事相求。
“事情是这样的,我继母最近怀孕了,她头一胎就是难产伤了身子,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胎就更加危险了,为了她能顺利生产,我要做一些实验……”她一脸真诚和担忧,只是把母后换成了继母。
姬雪衣看她表情不像是在作伪,倒是对她的品质高看了一眼,一个能够对继母如此尽心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细作。
对于她提出来的剖腹产子一说,更是刷新了他对医术的认知程度,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医术么?
跟着他又想到,如此娇滴滴一个年轻姑娘,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刀剖开活物的肚腹,怎么想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这样的姑娘做下属正合适,就像白衣一样,表面看起来娇滴滴,实际上却是一个探查各种隐秘的高手,虽没有亲眼见过她杀人,但想必她杀人时也是面不改色的吧?
如今这世道女人都这么可怕了,男人还要不要娶老婆?或者说,男人还敢不敢娶老婆?
虽说他对这个何小姐在心理上已经是敬而远之了,但他却是非常支持她练习医术的,万一将来他的下属在战场上伤到了肚腹,说不定她也能帮着缝好呢。
姬雪衣仅仅只思考了一刻钟就答应了她,作为她秘密医术的知情人,他只提了一个条件。
“何小姐,待你此项医术熟练之后,若我有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你必须答应我无条件帮忙。”他用谈生意时的表情对着她道。
“成交!”康乐痛快道,以她目前的身份,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帮她,他需要她帮忙的时候也可以胁迫她的。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姬雪衣名下的庄子上有母牛或者母马临产,他便让人悄悄送到京郊的一处庄子上去,他专门在那里腾出一个院子供她实验。
因为好奇,之前的几次他都亲自跟着她去了,结果令他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识。
康乐头一次喂临产的母马喝了麻沸散之后,战战兢兢拿起特质的锋利的手术刀,咬牙切齿地抖着手比划了好几次,终于划下了第一刀。
鲜血喷溅出来沾湿了她的手,她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狂跳,几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但是想到母后和她肚里的孩子,她又鼓足勇气划下了第二刀。
接下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手底下是活物,凭着记忆中的结构图,很快找到了母牛的子宫,然后继续下刀剖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哆嗦着伸手进去把小牛仔给拽了出来。
整个过程十分血腥,她的手法也很生涩,以至于等她缝合好了牛肚子上的伤口,并给伤口撒上止血消炎药粉时,母牛已经濒临死亡,幸好她提前熬制好了补血剂,吩咐丁文给母牛灌了下去。
做完这件事之后,她甚至于都没有勇气留下来看母牛能不能活下去,便乘坐马车回到了青云书行。
十天之后庄子上传来消息,那只母牛已经能站起来了,而那只小牛仔更是活蹦乱跳,丝毫也不因为是剖腹取出来的而有任何的不健康。
唯一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那只母牛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没有产出牛乳,小牛仔是喝别的母牛的奶活下来的。
数次之后,康乐已经能够很熟练地做这个剖腹手术了,且每次手术的时间都控制在半个时辰之内,有关于这项医术姬雪衣本能地选择了保密,以至于手术时只允许丁文跟在她身边。
如今丁文已经自发自觉地成了康乐的手术助理,但是她对此并不满意,毕竟她将来要做手术的对象是母后,不可能允许男人出现在她周围。
于是乎,康乐又实践了几次,且手术助理换成了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