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江宁大可不管这些事情,毕竟,这些个,其实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江宁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不管,还是因为那个流掉的孩子,才动的恻隐之心。
想到府中罗秀文,只拿孩子当工具,与面前这个为了孩子变强的母亲,没有一点可比性,所以,这妇人对江宁言语诛多挑刺、攻击,她也能不放在心上。
江宁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千绝他们就不放在心上!
--他们主子好心好意,别人一点也不领情就算了,竟还挑三捡四的挑刺!真真太过分了!
江宁扫了吐得昏天暗雪的官员一眼,直皱眉,这些官员应该见过不少尸体才对,怎么表现得如此不堪重用?!
江宁示意千雪继续查看尸体,这时,知道江宁用意的仵作却不肯了,屁颠屁颠的往上贴,直说:“小人来,小人来,小人是仵作,这些小事,理当小人来,怎么好麻烦姐姐呢?”
千雪黑着脸,你才是姐姐,你全家都是姐姐!关于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千雪心里是非常介意的。
仵作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了千雪,可一想到,若非摄政王妃,他又怎么能知道少了一个胃,看来他这个仵作,得努力向前,不能太拘泥于世俗。
刚才闹得还很凶的妇人,一见此,也安静下来了,一想到有人窃取她儿子的胃,便恨不得咬死那个人,千万不要让她知道,那是谁,她绝对不放过!
江宁示意千寒贴过来。
千寒将耳朵贴到江宁嘴旁,倾听。
阮君恒消息灵通,知道江宁并没有进,而是去了衙门,当下,便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直接从衙门大门冲进来,刚好看见千寒与江宁贴唇贴耳的画面,当下,脸黑如锅底。
千雪,怎么看怎么像女人,可是这千寒,他是知道的,这是一个阳刚的男人,江宁竟然与他以外的男人贴唇贴耳!
心口,没由来的升起一股子怒火,双手握拳,周身空气,瞬间降至零度,那边与阮君恒站得近的百姓,当下,心“咯噔”不由自己的漏掉一拍,便往一旁挤,硬生生给阮君恒圈出一个空地。
门口的异常,官员马上意识到,急忙看向阮君恒,见阮君恒站在百姓堆里,一时不知道,究竟应该还是不应该站起来行礼?!毕竟,对方站在百姓堆里,指不定就是想微服出巡,不想让别人知道身份呢?!
官员纯属想多。
江宁自然也是注意到阮君恒到来,故意装做没注意到。
千绝他们见江宁装做没看见,他们自然也半夜没看见。
接收到命令的千寒,带着江宁的命令走上官位,对着官员的耳边,就是一阵轻声底语。
官员有些惊讶的看着江宁。
江宁小脸一沉,官员一惊,此时,连摄政王都在外面,他哪里敢不听的?!立马命人,偷偷将那些个医馆里的对医病治人的人全部偷偷的监视起来,再派人去关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去,毕竟,这可事关半年前的杀人魔,这道命令,早放着,只是使用得比较迟。
江宁示意千雪,将小孩的内脏全部排放回去。
小仵作此时屁颠屁颠的一心想讨好江宁,立马道:“小人来,小人来,”顺便道了句:“姐姐辛苦了。”
将内脏尽量放回原位,小仵作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的小腹处,似乎有针扎的痕迹,于是立马邀功道:“摄政王妃,他小腹如有针扎的小孔,”说着,不忘替没有注意这伤口的千雪辩解道:“只因因都是一些小红点,很容易被人忽视。”
千雪忍不住想翻白眼,他早看到了,只是注意到自家主子也注意到了,就没说。
江宁对仵作点点头。
那仵作就跟得了糖吃似的,开心的露齿笑,也不管自己此时笑,合适与否,总之,被江宁肯定,他好开心啊。
“……”
百姓们都瞪了仵作一眼,仿佛在说:“你没看见人家母亲正伤心着吗?”潜台词是:如此开心人,你有没有良心呐?!
仵作有些讪讪,尴尬的红着脸底下头,从刚开始到现在,他除非长得比较显老,像是二十几岁大人外,其行为举止,就跟刚出社会的半大不小千小子差不了多少。
的确,这仵作是刚接自家爹爹工作不久,有些稚气未脱。
众人不知道,江宁让官老爷做了什么,纷纷好奇,可见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得百无聊赖,有人甚至想问:“这是在做什么啊?浪费时间呢!”
拖了两个时辰,也就是现代的四个小时,终于,有了效应。
就见一群官差,带着一群大夫进入衙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人是大夫,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中有些人,是找过那些个大夫看病的。
众人大为不解。
仵作也不满,难道嫌他这个小仵作不好,又请大夫来查看?!
仟作明显想歪了。
京中,也就六家医馆,大大小小药店十二处,江宁看着这一群平静走进来的大夫,在每个人的脸上,淡淡扫过一眼。
心,狠狠的触动,江宁默默的底下头。
此时,已经是将近黄昏,再不进宫,江宁只怕要被人说成不孝了。
江宁转头,看向妇人,道:“你的孩子,可曾生病,去医馆求医?”
妇人惊讶点点点。
“是向哪位大夫求的医?”江宁问。
妇人显得笨笨的,可此事,一牵到自家孩子,突然变变得聪明,她恍悟的指着那个替自家孩子诊治的大夫道:“是他!是不是他就是杀人剖尸魔?!”
妇人喊完,便激动得不管不顾向那中年大夫扑去。
百姓们一听,当下也震惊的瞪大双眼,这里,六个大夫,有两三个,是他们不认识的,可那中年大夫,却没有人不认为,每年赠医施药,灾害年时,还主动为灾民们救治,怎么可能是他?!
“你这妇人,小心自己的嘴巴,”有人此见,怒气喝斥妇人。
江宁心,又是狠狠的一阵触动,想哭,眼眶微微泛红,缓缓闭上双眼。
“大夫,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江宁闭着眼睛问那中年,便白发白须的男子。
中午大夫道:“胃堵塞,吃不下任何东西,强迫吃东西,只会吐,对孩子的伤害更深……”中年大夫娓娓的道出孩子的病情,了解得很是透澈。
听着中年大夫的话,江宁的心,又是一阵猛烈的触动,眼里,不免带上些许泪花,看着中午大夫,哽咽道:“你可……”
众人不解,摄政王妃这是什么情绪?若中午大夫真的是杀害这孩子的真凶,又何必悲天悯人的样子?
顿了顿,江宁想到了现在的医学手术,那也是死了许多人,研究出许多器材,才有的成功,只怕这中年大夫,也是想治好小孩的病,这才动的刀子,可是他又失败了,手术,何尝不是在许多尝试下,死了许多人的性命,这才有未来的那么多成功?
指不定,现代的手术,也是这样来的。
什么杀人魔,根本就是一个大夫……想要救治自己的病人,效仿华陀,开刀失败,因此伤害了人性命,想缝合尸体,却发现,手颤抖得厉害,将切口处的皮肤弄得一团糟,缝合失败,无法再进行缝合!
这些,让江宁的心怎么能不触动?!医学,就是这些人的失败上成功的!不然又怎么会有现代那高超的手术?!
调适了半响,江宁才道:“你可知,那是一条鲜明的生命,如此做,治不好,又会是怎样的后果?”
其实,江宁已经准备好一堆对付死不承认的凶手的办法,可是一看这老大夫,她觉得,那些方法都不须要,对方那一头白发白胡,也是因为这个事,才急白的。
“若治好,他能活,若治不好,就只有死,”中年大夫答。
“……”江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中医再怎么博大精深,也不可能治胃癌,不巧,这孩子得的不是什么胃堵塞,而是胃癌,而且这胃癌已经大到将整个胃都占据的地步,也是一个必死结局。
“杀千刀的,亏我是那么信任你!”妇人懵懵的,终于听懂,冲向那中年大夫,就是一阵剧烈的重打,别看小一个农妇的力气,那可是庄家活里练出来的,不比一个男人差多少。
当下,中午大夫就被垂打,摔至地方,身上的衣袍,很快氤氲出一大摊血渍。
江宁皱眉,忙示意千雪将那妇人抓住。
“你……”也对自己动刀了?江宁声音一颤,有些问不出口,可见对方是真的很想通过这一手段治好人,至于为什么躲在暗处,不愿意出来认罪,也是因为不甘吧。
中年大夫没年到,江宁小小,竟然能看出这些,也很是惊讶,瞪大双眼,盯着江宁猛瞧。
泪水,在江宁眼中打了个转儿,已经没什么事情能掀起江宁心中的波澜了,可是这个中年大夫,令江宁的心绪,起起浮浮,再掀波澜。
这是一个认真的大夫,只能说,方式不对。
这真是一个残忍却又满好的真相,怎能让人不触动?!半年前的解剖魔,原来也不是真的噬杀,而是为了救人。
“别抓我师父,我师父是好意的!”一个少女抹着眼泪,从中年大夫身后走出来,指着自己的腹处说:“我是因为得病,被父母遗弃的,因为师父大胆开刀,取出我体内坏掉的贤,我才能接着活,不信,你们看我肚子!”
空气,一下子陷入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