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殇低下头轻笑,呐,原来等了千年的结局,终究不会改变,假如时光倒流,我是不是……还会放开你的手,任由你从我身边逃开……
离羽国的朝政算是彻底荒废了。
上官健还没来得及掀起什么风浪,就横尸在自己的府中,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死状极为凄惨!上官府血流成河,无一生还!
木府和莫府也是一样,上上下下无一人幸免于难,手段很绝,丝毫没有留下破绽,只是让人忍不住猜想,如此大手笔,一夜之间,三大户加起来也有上千人,就这么全灭!
欧阳尘和北宫漾在宫门外凝视着这道宫墙,里面,囚禁着一个灵魂,一个强大的灵魂。
“一直到听到了那些,我才真正放弃。”欧阳尘表情带着些许的悲伤和凝重,“我不知道我对于上官冰冶到底是什么感情,我只是觉得,好想就那样一直在她身边的感觉,不想放开,可是……我终究放手,没想到,他终究也还是没得到。”果然还是因果报应吗?
“皇兄……其实并不满足吧,他那样的人,总是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什么,唯独对于她,他总是遏制自己的感情,都不经常去她的寝宫,只是远远站在外面,然而,说什么已经够了,其实……完全是想遮盖自己强烈的感情吧,现在,离羽国这个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如今大概也成了皇兄的累赘了吧,它圈禁了皇兄,被困在这里,皇兄……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吧。”北宫漾看着宫门,深沉的悲伤着,那些沉痛的过往,充满了伤害。
可是,毕竟都已经过了千年,再多的恨,她也该抛弃了。
然而,酝酿了千年才明白的感情,他在暗无天日的阎峰,等了一千年才明白过来他的爱,有怎么可能忘记?
江山开始动摇了,北宫殇的残暴,冷酷,让整个离羽国都开始人心惶惶。
太皇太后不得不出山镇压北宫殇的暴行了。
“殇儿,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是毁了离羽国,你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严,面对着北宫殇,却带着关切,明明是威慑的语气,却丝毫没有那个意思。
“……”北宫殇抿着薄唇不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你们之间没有可能了,这江山也只是你的负担,你的痛苦之源,可是,你为此拼了二十四年!子你出生之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在坚持吗?你难道要自己放弃吗?”太皇太后务必惋惜和悲痛,她亲眼看着北宫殇自从冰冶死后,那种几乎毁天灭地的痛苦!
也许,在无数的伤害摧残之后,那坚强的淡薄身影,早就进驻到了北宫殇的灵魂深处。
然而,心高气傲,孤狂嚣张的北宫殇,终究还是抵制者这种感情,从而加倍的伤害对方,然而,就在终于失去的那一刻,还是心痛得无以附加!
北宫殇突然笑了笑,看向太皇太后,“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在做了那些事情以后。”声音淡的让人心疼。
“你知道的,那都不是你做的,那些人不是你找的,也不是你把冰冶赏赐给那些人的,你为什么要担负一切?”太皇太后的声音里面充斥着质问,那种心疼的质问。
北宫殇笑着后退一步,“可我……终究说过这种话,在她的面前说过,所以……出了这种事情,她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我,况且,那么做的那个人还是……”北宫殇微微停顿,要怎么说出口,那个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自己的亲姐姐找的人,玷污了冰冶?
太皇太后一时之间也沉默了,魔尊的母亲是魔尊的伤口,魔尊的姐姐,则是魔尊的痛苦吧。
魔尊唯一想保护的人,除了母亲,就只剩下姐姐,况且,。那姐姐还为了魔尊独自承担下了天劫!庇护功力削弱的魔尊得以生存,这种恩情,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
“可是……你的姐姐也已经死去,你还是打算承担一切吗?”太皇太后的声音也变得好弱了,那种无力的感觉,真的很痛恨!
“你知道,就算她已经死掉了,我也不愿她的人生,再一次承受什么名声,所以……这一切,由我来担当吧。”北宫殇的声音飘渺,看着外面,他懒懒的靠在柱子上,叹了一口气。
“殇儿,我明白,那是你的姐姐。可是,冰冶是千百年甚至上万年来,你唯一爱过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至今深爱的女人,你真的要放弃吗?你以为你毁掉了江山,又能怎么样?这一切,跟你没关系啊……”太皇太后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她在一千年前要认识这个孩子,为什么她看着他受了上千年的折磨,她看着他再伤害之后,锥心的痛苦!
她心疼啊,世人皆道魔尊嗜血,残忍,无情,冷酷!
谁有知道,其实,魔尊不过是个没有经历过任何感情的孩子而已,他残忍,他冷酷,然而,他更加脆弱!他更加迷茫!
他所渴望的东西,千百年以来,没有人给予他。
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很多都已经失去了,无法挽留,也许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的准备,可是当真正迎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胆怯,他不懂得表达,那种拙劣的技巧,他看了一千年也没能学会!
冰冶来到海边,坐在岩石上,看着那大海在夕阳的沉浮下,飘飘荡荡,吹来的海风,带着腥甜的味道,让人好想哭。
“施主在此是有何烦心事吗?”身后传来一道鸿儒的声音,冰冶淡淡的回头,“大师,我没什么,大师也是来海边观赏风景的吗?”清清淡淡的声音,冰冶开口,这种地方也会遇到出家人吗?
那人微微一笑,很有得道高僧的感觉,他上前来,也坐在冰冶的旁边,冰冶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海。
“施主想回去吗?”那人轻捻着佛珠,开口。
冰冶会转过头,“回去?回哪里?”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遥远的地方,是施主的家吧。”高僧轻笑着,眼神看着海的那一边。
冰冶微微一笑,“啊,也许吧。”
“施主很迷茫吧,其实还是不想走是吗?不想跟这个世界就此隔绝吗?”那淡淡的声音,温暖的仿佛佛光普照一般。
冰冶闻言转过头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因为施主你的命格与众不同,贫僧看不透,在此之前,贫僧也遇到过一个人,贫僧看不透,而且,比起施主,那个人的命格显然还要深沉的多!似乎背负的很多。”高僧轻笑着对着冰冶说道。
冰冶微微一笑,“这样啊,大师,那么……你找我又想确定什么呢?”
高僧还是微笑,“施主是在聪慧!不过……贫僧找施主不为别的什么,只是想提醒施主,不要被内心的迷茫冲昏头脑,不要被仇恨占满灵魂。”说完,高僧站起来,转身离开,口中喃喃的开口,“自来处来,到去处去,千百年来,总会看穿,勿急勿急!”
冰冶看着大师一步步走远,视线忘记收回。
自来处来,到去处去,千百年来,总会看穿……
看穿什么呢?你是在提醒我什么吗?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那些伤害已经造成了,我的恨已经深埋在灵魂深处了,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那一幕幕的痛苦,那一道道的伤痕……
谁看得到,苍天在泣血?!
北宫殇在龙坐上,看着奏折,冷冷笑着,挥手批阅,整个大殿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进来,谁也不敢在没有北宫殇的传召的情况下进来。
突然,门被一脚踏开了。
不远处的宫人们,都担忧的看着那个踏门的人,欧阳尘大刺刺的走进来,看着北宫殇挑了挑嘴角,北宫殇冷冷的开口,“出去。”魔尊气势大放!
欧阳尘撇撇嘴角,“北宫殇,你也就只能如此了吗?”一句充满嘲讽的话语,当场就激怒了北宫殇,突然如疾风一般,欧阳尘的脖子就已经被捏在北宫殇的手中,欧阳尘无比惊诧的同时,还是作出一副鄙夷的样子,“北宫殇,你就只能这样吗?”
“你闭嘴!”北宫殇眯起眼,盯着欧阳尘,一字一顿的开口。显然已经怒到极致了。
欧阳尘不知死活的笑了笑,北宫殇的五指更加收拢,欧阳尘呼吸困难了,却还是冷笑着看着北宫殇,“我从没想到,原来你北宫殇也是个懦夫!争取,解释都不敢!”
北宫殇突然冷笑,放开了欧阳尘,却挥手一把,就将欧阳尘甩出了大殿,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欧阳尘已经身在大殿之外了,吐出一口鲜血,周围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还没下死手!
欧阳尘狠狠地盯着拿到紧闭着的门,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后就传来了太皇太后的声音,“尘儿,你也怪不得他,他……”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示意欧阳尘跟着自己。
即使无奈,欧阳尘还是选择跟在太皇太后的身后,总会知道那个家伙发生什么事了!
在那寂寂无人的石凳上,太皇太后向欧阳尘讲述了很多很多,尽管已经知道了北宫殇的很多之前的秘密,然而人,都不如这个时候听到的完完整整的故事,来的震撼!
他们之间,才真正是没有可以插足的地方的吧。
尽管北宫殇曾经如此伤害过冰冶,但是,那种从爱到恨两种最极端的感情,北宫殇已经完全占据了,只是……太辛苦,两个人,都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