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待上几天,两个人就又一次离开了。
骑着买来的马,慢悠悠地走着,总算来到了附近的城镇,租了一辆马车,两个人一起坐上去了,骑马太累了,尤其是对于两个重伤的人。
更深夜重,走到半道的时候,冰冶却对着马车夫开口,“停一下吧。”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兀自睡着了的北宫殇,冰冶有点吃力的跳下马车,再次给了马车夫一锭金子,“把他送到京城,务必照看好了,这些都是你的,万一有丝毫闪失,身首异处什么的,也算是轻的了!”
那憨厚的马车夫立刻诚惶诚恐的接下金子,“是是,小姐您放心,小人一定照看好公子!”
冰冶点了点头,转过身,一步步远离了身后的马车,然后,听到马车的车轮,咕噜咕噜的响起,微微抬头看天,夜色正浓,月光照耀。
偏过头看了看周围,冰冶终于低低的叹了一声,独自走在月光下。
直到累了,斜靠着树干休息着,喃喃的开口,“到头来,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谁说的?”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带着某个人独有的祸害。
冰冶一怔,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你不是……”
“惊讶吗?你的动作太大了,吵醒我了。”那一身暗红色的华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美,冰冶闻言却不由的抽搐了嘴角,她明明都是把动作放到最轻了吧!就因为明白眼前人的不好对付,才特意不发出声响的!
北宫殇看着冰冶微微一笑,“你打算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啊。”冰冶突然就想到这句话,去该去的地方啊,可哪里是该去的地方呢?
“你该去的地方,就是我的身边,怎么,迷路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北宫殇已经站在冰冶的身边,俯下身子,那双媚人的眼紧盯着冰冶,单手抬起冰冶的下巴,让冰冶不得不与他对视。
冰冶没说话,紧抿着唇,倔强的盯着北宫殇,北宫殇魅惑一笑,“冶儿,突然,不想让你站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了。”
“……”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
“冶儿,就站在我眼前好吗?”
“那么……有些事情,你就不怕我发现了吗?”冰冶突然就笑了,笑看着北宫殇,意味不明。
“当然不怕啊,我明白,你从没放弃过,所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所以,就算到时候你知道了,再恨我也好,不想放手了,这就是我来到你身边的目的啊,怎么可以放开呢?
“是吗?这样啊,那好,可是北宫殇,我上官冰冶,此生此世只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这个皇帝,做得到吗?”冰冶嘲讽的看向北宫殇,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废弃三宫六院呢?这就是终点了吧!就这样结束了吧。
“你想要我的誓言吗?”冰冶嗤笑一声,果不其然,北宫殇没有直接表态,冷然一笑,“不,皇帝的誓言,不敢信!”
北宫殇闻言低沉的一笑,“好,你不敢信。可是,后宫暂时不能废。”冰冶闻言冷笑,“是吗?那么没什么好说了!”为什么,明明是意想之中的答案,依旧闷闷地……
“我只是说暂时不能废,你可以等我吗?等我把离羽国暂时脱手,然后,我们畅游江湖?”北宫殇修长的手指,抚上冰冶侧转过的脸,流连忘返。
冰冶闻言一震,身体有些僵硬,“你说……什么?”
“没听清楚吗?我可以再说,无论你想听多少遍。我说,等我将离羽国脱手之后,我们一起去江湖,再也不管身后这些琐事……”冰凉的薄唇被冰冶的手抚住了,“你……不必再说了,真的不必……”
“你还是不信吗?大概只是说出来并不可信,可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式……就算是说出来,还是那么的勉强生硬……”北宫殇的眼眸垂下来,也许他本来就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吧,可是……
冰冶偏过头微笑着看着北宫殇,“你不必再说,我不是不信,我知道,你这种人,骄傲的不屑与说谎,可是……你终究是个皇帝,即使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是,总不会事事如人意,不是不相信,只是,皇帝……也是无奈的啊。”所以,不是不相信啊。
北宫殇依旧垂着眼眸,唇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至于是不是无奈,有多少无奈,我无法说得清楚明白,可是……我只想问一句,你愿意等我吗?”也许一生就只问这么一次,你愿意等我吗?
一句“愿意”的重量,比一句“我爱你”的重量,也沉重不知多少倍,这种沉重,背负了所有的一切……
于是,这种话,对于北宫殇这样的人,一生大概也就问这么一次了吧。
微微颤抖着,冰冶垂下手低下了眼眸,微微一笑,“那么……我希望,不要太久。”
北宫殇的眼眸抬起,看着冰冶,露出一个温暖至人心底的微笑,“好。”
跋涉好几天的两个人,终于来到了皇城。
走下马车,站在城门口,看着里面繁华的街道,冰冶皱皱眉,突然觉得不适应了一样,暗笑自己,难道是适应了野人的生活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北宫殇拉着冰冶来到了一家酒店,两个即使此刻没有让人炫目的排场,可不凡的容貌气质,依旧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坐下来,冰冶看了看周围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皱了皱眉,“北宫殇,就这么招摇好吗?现在的我,你不觉得应该对外宣称死了不是更好吗?要不然多麻烦!”
是啊,如果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回去,赫连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上官健也会带来很多麻烦!还有冷少轩和萧旭……
也不知道萧旭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没见到,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北宫殇看着冰冶走神,微微皱起眉,拿着筷子轻轻地敲了敲冰冶的头,冰冶皱着眉看着北宫殇,“做什么?”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北宫殇慢条斯理的,极其高贵的吃着食物,冰冶挑了挑眉,无奈的叹口气,“萧旭为了救我跟着跳下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事,现在正和他所谓的‘义父’在某个地方静养呢。”北宫殇说得极其随意,冰冶却不由得嘴角抽搐了……
“北宫殇,我说,你的情报有点详细的过头了吧!既然这么精准快速,我就不信当初上官健打算谋反,木太师和莫大人的事儿你会不知道?还那么放任不管,结果全都撇给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冰冶一把夺过北宫殇的筷子,紧盯着北宫殇的眼眸,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北宫殇笑了笑,“没什么,那个时候觉得由着他们闹也无所谓啊。”
冰冶的眼皮跳了,跳得很厉害!
“那你为什么后来又对上官健抄家流放斩首什么的?”冰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字正腔圆的对着北宫殇开口。
北宫殇看着冰冶笑的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因为那证据是你提供的啊,不用可惜了……”
“你说什么?”猛地一拍桌子,冰冶已经明显爆发了!靠,搞什么啊?北宫殇明明就势力滔天的嘛!还让自己当初那么费事!
周围的人被此美人一掌吓了一大跳,安抚着那几欲蹦出来的小心脏,小心翼翼的看着冰冶,不知道这个大美人被她对面的那个大美男怎么着了,突然就这么火大?
突然想起了什么,冰又坐下来,喝口水,“说起这个……那个,那个太后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还活着。”北宫殇毫不介意的开口,冰冶黑线的看着北宫殇,很想痛骂他一顿,没事别笑得那么风骚入骨!
没看到周围饥渴的目光吗?
“我是说,她现在在哪儿?”冰冶深呼吸一口,免得忍不住灭了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在他面前就没作用呢?这家伙是打算气死自己吗?
“慈宁宫啊。”北宫殇看着冰冶温柔一笑。
“唉?不会吧,还在慈宁宫?”这回轮到冰冶瞠目结舌了,还在慈宁宫???
“是啊,不过,在她自己建造的密室里面呆了有些日子了,大概,跟老鼠一家亲了吧。”北宫殇轻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恶!
冰冶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想象中的温柔!
【当然,那温柔只是对你啊!难道你还没发觉不成?】
“她怎么说……也是你的母后吧……是不是有点残忍了啊?”冰冶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的对着北宫殇开口,大概还是不想看到母子相残什么的场景吧,尤其是……北宫殇?唉,为什么要加上“尤其”两个字啊?
“母后?你觉得她配?”北宫殇突然就笑得嘲讽,冰冶眨眨眼,“说的倒是不错,那种女人也生不出你这种儿子来……”特别是那种会仗势欺人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生出你这种邪恶的腹黑儿子来?
北宫殇闻言笑了,笑的很欢快啊,“你也觉得是?那种没大脑还喜欢玩弄权术的女人,生不出像样的儿子的!”
冰冶无语,她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北宫殇的嘴巴这么毒啊?
突然,北宫殇的表情染上了沉寂和孤独,“我的母妃,死在她手里,你说,她配做我的母后吗?”
冰冶一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