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睡觉。练不动了就偷懒!”我大声地笑道。“啧,我才没有偷懒呢!”豆芽菜大叫道,随手拾起一根树枝就向我刺来。我轻巧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也拾起一根树枝,大笑道:“喂,你是绝对不可能打过我的!爹爹说了,瘦得像豆芽菜一样的小孩长不高!(小孩子的逻辑真奇怪,打得过和长得高有什么直接联系吗?)”豆芽菜大叫一声:“快受死吧!”随后我们就丢了树枝,扭打在了一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和豆芽菜气喘吁吁地躺在桃花林之中,透过层层的粉红色看着蔚蓝的天空,远处飘来阵阵饭香,那是娘为我们做的晚饭。天空真漂亮啊,阵阵白云飘过,有的还是彩色的,有的像木头的颜色一样,连形状也像木头,一条条的,连成一片,把天空都遮住了,像屋顶一样……这就是屋顶!我一下子醒了,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被褥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窗外温暖的阳光高高地从窗户里射进来,屋内桌子上摆着饭菜,香气袭人。我好半天没有想起来现在身处在哪里,刚刚梦里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昨天……现在应该在寺院中……豆芽菜!我现在躺在床上,那豆芽菜呢?我一咕噜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豆芽菜端着一个碗正好从外面进来了。“你终于醒了。”豆芽菜说道,一边把碗放在桌子上,是一碗嫩嫩的蒸鸡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说些什么,这才发现豆芽菜说了本来应该是我说的话。“你什么时候醒的?”“凌晨,你已经睡着了。”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本来决定要等到他醒的那一刻的。我呆呆地看着那一桌满满的饭菜,一下子除了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吃饭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是真的饿了,从昨天中午起就没有吃过东西。我一下子窜到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味道太出乎我意料了,我本以为张妈妈烧的饭菜是最好吃的,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好吃的。“在下燕赤霞,多谢昨日救命之恩。”豆芽菜说完,彬彬有礼地向我作了个揖。我满嘴饭菜,赶紧咽了下去,忙还礼道:“昨日阁下生命垂危,没有不救之理,无需多谢。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你从哪儿弄来这些饭菜的?”“下山买的食材,在旁边厨房里做的。”“自己做的!(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了)可是你昨天还奄奄一息的,晚上我还以为你要……这恢复地也太快了吧!”豆芽菜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九命还魂丸是世间流传已久的灵丹妙药,传说只有一颗,但不知道在何人手中,它能贯通人的经脉,扭转衰势,让血液倒流,三个时辰后就能使人复原到先前的状态,也就是起死回生。”原来这药这么神奇!也就是说昨晚豆芽菜不是发烧了,可是我居然干了那么多的傻事!真是丢死人了!希望豆芽菜当时神志不清,什么也不记得了!“你的仆人今天早上已经到了,现在在隔壁睡觉。我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离开一会儿,告辞了。”他向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顿了一小片刻后,他背对着我说道:“昨晚十分感谢你,不过请不要叫我豆芽菜。”说完,径直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哎呀我的小少爷啊,你到底在干些什么啊!昨天真是把我吓死了,一个人就冲到那群拿着刀的强盗中间不知道喳喳呼呼说些什么,然后又一个人背着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就往山里跑,马车也叫人给抢走了,我的心都快被你吓停了。昨天我扛着行李在山里绕来绕去迷了路,怎么也找不到你,急得我腿都发软了,要是把你给弄丢了,我十条命也赎不了这个罪过啊!我转来转去地太阳都升起来了,幸亏碰到了你救的那个小哥,指了道路,要不然我们就真的阴阳相隔了啊!我的小少爷啊,求求你,别再异想天开地胡闹了,这事要是让老太太知道的话……”自从我把焦大哥推醒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唠叨,我一边整理书籍和行李,一边想着在新的马车到来之前,只能暂且住在这个地方了。“……少夫人真是善良啊,特意叮嘱我让我记得给你添衣服,按时吃饭……”“焦大哥,你能不能回去一趟,再从家里取一辆马车来?”我问道。焦大哥的唠叨戛然而止,他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少爷啊,您就饶了我这一遭吧,我一把老骨肉了,见了老太太,还有命回来吗?”我一想也是,无论编什么样的理由,娘都不会平静地把马车送过来。有了!“焦大哥,那麻烦你去一趟吴少爷家,让他派马车来接我吧。他要是问起原因,你就告诉他等我到了亲自告诉他。”焦大哥如同重见天日一般,满脸阴云顿时消散。为了防止焦大哥再次迷路,我陪着他一同下了山,到了山下镇子里高价买了一匹马,看着焦大哥飞驰而去。这可花了不少时间,连天都快黑了,主要是因为焦大哥骑在马上始终不愿意离开:“……要不是非离开不可,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银子要省着点花啊,没银子可就没饭吃了,千万别把自己饿着了,也千万不要再干傻事了,走之前少夫人叮嘱着……”我一看天色真的不早了,便捡起一根枝条,狠狠地抽了马一下,那马撒开蹄子就飞奔起来了。“哎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小路上,心里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快乐。大概这就是真正的自由的感觉。两旁没过头顶的高高的芦苇,在风中发出刷刷的歌声,白鹭时不时地掠过头顶,夕阳的余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第一次一个人走着,后面没有鬼鬼祟祟跟着的仆人保护着我,终于感觉到了完全属于自己的新的生命。长长的小道望不到尽头,空无一人,只有灰黄的尘土和小巧的碎石块静静地躺在道路上,一起享受着一个人的静谧。我心情舒畅地向前走着,无意识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块玩儿。小石块滴溜溜地向前滚着,滚进了前方一个黑影里。正前方路中央倒着一个身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我赶紧跑了过去,蹲下身子,把那个人抱了起来。“喂喂!你没事吧!”我把他的斗篷解开,看到了一张稚嫩而精致的脸。居然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
“醒醒啊,发生什么事情啦?”我焦急地喊道。小男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一下子把他摔在了地上。那双眼皮下面,只有黑漆漆的两个眼洞,里面没有眼珠。
小男孩慢慢坐了起来,伸着手向前摸索着,一点一点地,摸到了我的手,然后握住了它。我已经吓得动弹不得了,没有做出任何一点反应。“你是谁?”小男孩问道,他的声音出奇的好听,充盈着纯净的天真,像是一个盛满令人不忍伤害的期盼的玻璃球,“你是他吗?”这玻璃般透亮的声音后进入我的耳朵之后,一种奇怪的感觉浸染了我的全身。恐惧,震惊,这些全都消失了,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大脑里只有这个小男孩,这个世界上最惹人爱怜的小男孩。我一动不动地坐着,希望自己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希望能够实现这孩子的所有愿望。“不,你不是,你是一个大人。”小男孩失望地说。玻璃球碎了,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我让小男孩失望了……“那你陪我玩吧。”像所有的小孩一样,难过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突然咧开嘴笑了,像一朵灿烂的小花。虽然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失神地盯着我的方向,但是我已经不会再注意这些了。他笑了,我不能再让他失望,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太好了,我们一起玩吧!”我张着嘴对他说道,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小男孩笑得更灿烂了:“太好了,我们来玩找眼睛的游戏吧。你的眼睛漂亮吗?能把你的眼睛给我吗?”我也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的眼睛很漂亮,但是你的眼睛更漂亮!”可是我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我有点不高兴了,我的声音呢?算了,不管了。我伸出手,摊开手掌,里面有一颗漂亮的眼睛,眼瞳像稻子一样金黄,是最神圣的稻子,赋予太阳颜色的稻子。“你看,这是你的眼睛,多好看啊。”小男孩失神地动了动,用手摸索着:“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你把眼睛还给我,快点还给我!”他哭了,泪水从黑漆漆的洞中淌了出来。奇怪的是,这一次,我没有感到伤心,而是感到了喜悦。他生气了,难受了,我感到我在无声地大笑:“我不会给你的,它太漂亮了,这是属于我的!漂亮的东西就是我的!我喜欢的就是我的!”小男孩发怒了,他的脸变得模糊了,五官开始扭曲,因为他发怒了。哈哈,他不高兴了,我在大脑里狂想着……“……把我的眼睛还给我,快点,还给我……“他在不停地念叨着,面孔越来越扭曲。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疼,泪水哗啦啦地从我的眼眶中流淌下来,我知道他生气了,他要挖走我的眼睛,他想看看他自己的眼睛……我紧紧握住了拳头,握住了那个金色的眼睛,笑得肚子都疼了,笑得眼泪淌进了我的嘴里……我的眼睛要被挖下来了……哈哈,他生气了……
嗖嗖两声,寒光闪过,周围一下子变亮了。又是嗖的一声,一个东西扎在了我的面前。我突然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跪坐在道路的正中央,面前是一把回旋十字刀。
“喂,你没事吧!”一个人影匆匆走过来,蹲下身来看着我的脸。我只感觉到眼睛火辣辣地疼,泪汪汪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随即发现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像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是一个小男孩……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没有眼睛,他的眼睛在我的手里……我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拳头捏的紧紧的,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声大叫,把手里的东西扔在了地上,一把扑在了面前那个人的怀里,“眼睛!眼睛!眼睛!”我瞎嚷嚷着,推着那个人就想往前跑。“喂喂,你冷静点!那只是一块石头!”那个人拼命抱着我喊道,免得我乱跳乱叫掉到旁边的芦苇塘里去了。我渐渐镇静了下来,眼睛也渐渐能够看清了。道路中央真的只有那块石头,好像还是我先前踢得那一块。不过旁边确实有一把回旋十字刀。那个人看我冷静下来了,便松了手,捡起那把十字刀塞进了衣服里面。我这才凝神看了看救我的人,这人好生面熟,好像是……昨天中午站在横行霸道的大汉身边的那位!那天我那十两白银就是塞给了他,后来也是多亏他说了一句话才解了围。“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奇怪地问道,突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他一直都在跟踪我?他看着我怀疑的眼神,似乎明白了我在想什么,笑道:“你想的一点没错,我其实我的职业是保镖。昨天你塞给了我十两银子,所以我当然要履行职责,保护你的安全啊。”原来我还是没有享受过一个人的自由。“喂,我可没有让你来保护我,昨天那钱可不是给你的,而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昨天丢人可丢大了,这小子一直站在旁边看笑话,我可不能让这种人来保护我,那样以后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嘿嘿,小鬼头,我怎么觉得你就像是一根磁针,专门指向危险的方向。没有别人的保护,你可是一天也活不了的哦!”居然叫我小鬼头,明明自己也没有大多少,真是句句不中听。(后来我知道他比我大了两岁)我一扭头,也不理睬他,气呼呼地就往前走。“喂喂,我都救了你两次了,也算是有缘分嘛。交个朋友吧,在下陆郁留,你也留下名姓啊。”那个人在身后喊道。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看他:“陆郁留?就是人称‘**浪子,有口无心’的?”陆郁留似乎有一丝惊讶:“你居然会知道这种江湖上的名号?我还以为你这种只读圣贤书的官宦子弟不会过问这种行走江湖的事情呢。”这话他倒是说对了,我确实不可能接触到江湖上的事情,但不巧的是我的表哥就是吴梓欣。陆郁留和吴梓欣,并成为所谓的风‘留’浪‘梓’,有(郁的左半边)口(留的下半部)‘吴’‘欣’。当然,这种称谓不是因为他们的名字适合这种文字游戏,而是他们的作风问题。幸好表哥非常能装乖,否则要是娘知道小时候表哥整天带着我到哪些地方转悠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表哥再次踏入我们家的大门的。”如此说来,你应该认识吴梓欣吧?”我边走边问道。陆郁留在我身边抱着头嚼着草根想了想,说道:“就是那个吃着官粮拿着官饷不干事,仗着自己的脸蛋四处留情,败坏了那个称号以至于连累到了我的混蛋?”除了最后一句,这段话还真是对我表哥的真实写照。“那个人就是我表哥。我是宁采臣。”我告诉他。陆郁留放下手兴奋地说道:“唉,难怪你长得那么漂亮,原来是家族问题啊!”这混蛋,能别用这种词形容我这个男子汉吗!不过他一直走在我的旁边,我却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并且他承认一直跟踪着我,我却丝毫没有发现,看来也是不简单的人。另外,刚才那个小男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哎,刚才……”“喊我郁留。”这家伙真是让人别扭。“郁留,刚才那个小男孩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男孩?那就是你看见的?”郁留放慢了步伐,认真地问道。“你没有看见?那你怎么能……”“我是人,怎么能看得见鬼!我只不过有除鬼的神器罢了。我的衣服里可是满满的都是暗器。小时候在道观里修行过几年,学过驱鬼降魔的招数。不过实在不适应那里的生活,后来就离开了。”这是肯定的,那里都是出家人,他这种**成性的人怎么可能适应……等等,他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好几个“鬼”字!“开……开什么玩笑!我刚刚遇到鬼了?!”“年纪小小的,接受能力怎么像个僵化的老人一样!怎么,你无法相信吗?”“当然不是!不……也不是就相信了……我是说,既然你看不到鬼,你怎么知道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看你一开始走路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跪了下来,我察觉到衣服中除鬼的神器有异样,便立刻冲了过去,看见你一直不停地在那又哭又笑的,还隐隐约约地感到有鬼影在你的眼睛周围环绕。我觉得情况不妙,就使了飞刀。”我当时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来只是短短的一刹那。这段话听起来又不像是编造的。可是突然叫我承认遇到了那种东西,也没那么容易。我想了想,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那个小男孩……什么的,死了吗?”我问道。”没有,跑了。与其说是因为我把他赶跑了,还不如说是他自己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走掉的。那只鬼远非我所能抗衡的对手,他似乎是遇到了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情况,所以自己溜走了。这让我也感到诧异,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这是我最不想面对的问题。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可是一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那副模样……像疯了一样……像真正的恶魔。难道……这才是真的我吗?不可能啊!我不想让郁留知道这件事情,决定岔开话题。“可是为什么我可以看到鬼呢?”“这我就不知道了。”郁留边走边捋下两边的芦苇绕着玩,“有些人生来阴气重,跟鬼有缘,比如你娘生你的时候犯了日子,遇上了什么鬼节。或者据说老人和小孩都能看到鬼,大概是因为你是小鬼头吧。”就知道他的话既不中听又不靠谱。今天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遇到了鬼,又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能看到鬼。此外,我越向前走,就越怀疑他跟着我的动机。那套拿了钱当我保镖的解释很显然只是他瞎编的借口。要是直接问他有什么目的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还是先了解一下他比较好。“郁留,你是怎么学会驱魔的啊?”“从小时候练的啊。每天在道观里修行,听那帮老道士唠唠叨叨地念着什么‘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之类的,从早到晚闷在屋子里静心静神,时间长了就能感觉到周围的鬼的存在了。怎么说呢,”他挠了挠头,似乎在想一种我可以理解的修辞,“就像一种气场一样,你能感觉到某一处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挤压。每一种鬼或是妖的气场都不一样,熟练掌握的话就能分辨出不同的妖魔鬼怪了。如果有神器的话会更准确些。其实我们也是知道那些鬼大概长什么样子的。有些不小心看到的人把那些鬼画了下来,做成了图鉴。要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给你看看,你顺便告诉我一下画的像不像。”说实话,我并不想看那本图鉴。无知者无畏,要是知道有那么多妖魔鬼怪,估计每天我都要心惊肉跳地度过了。渐渐的,两边的芦苇丛越来越稀疏了,地势也在渐渐向上走,看来快到那座山了。与此同时,天色也越来越暗了。阳光褪去之后,一切都笼着一层隐隐绰绰的纱,模模糊糊地辨不清晰。野鸟的影子时而掠过,不知名的兽的叫声此起彼伏,在黑暗这层面纱的掩盖下增添了诡异的气氛。也许是心理作用,可是我总觉得连气味都变得奇怪,似乎有丝丝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并且越来越浓郁……“喂,郁留,你不觉得这周围好像有一点诡异吗?”我决定用声音打破这瘆人的气氛。“哈哈,果然是小鬼头,天黑了就害怕了吗?要不要我牵着你的手回家啊?”虽然这话让人怒火中烧,但是真的只要郁留一开口,我就觉得不怎么害怕了。虽然这人很讨人厌,但是觉得这种时候还挺可靠的。黑暗产生的心理作用在褪去,周围的景色又变得和白天一样宁静了。可是奇怪的是,血腥味却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重了。这就说明……“不好了,”我伸手拦住郁留,不让他继续往前走,“情况不太对劲,好像附近有人受伤了。”其实可能不是人,也可能不只是受伤……“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看清周围到底有些什么吧。”“抓紧了,不要松开。”郁留将手伸向我说道。显然他也察觉到一丝异样了。我被郁留拉着一步一步地往苇塘中央走去。春雨连绵的时节还未到来,苇塘中并没有积水。只不过融化的雪水浸泡着厚厚的淤泥,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很容易陷下去,就像沼泽地一样。在昏暗的环境中我陷进去好几次,几乎在被郁留拖着走。正当我费劲地把脚从一个小泥沟中拔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郁留牵着我的手僵硬了。我的心脏瞬时砰砰地跳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头向前看,灰蒙蒙的泥潭中央似乎有什么东西,看不清轮廓,只有一片巨大的黑影。那是什么东西?
“你的马车。”郁留静静地回答了我心中的问题,声音中带着一丝陌生的刻板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