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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血色乡村(4)

过年了,在我不断的怂恿下,大力终于决定在如梦家一起过新年了,自从如雪死了后,大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也许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亲情了。但是亲情已经是现今最奢侈的东西了,大力想要的是亲情,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而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完全属于我的家。整个除夕夜的饭菜大家吃的都特少,整个屋子内的气氛,要不是我东一句西一句和金锤聊着,那就是一片死寂。终于熬过了这顿年夜饭,在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如梦忽然站了起来,在我诧异的目光下,只见她从炕边的床头柜子里拿出几个红包,每个人一个,连我都有,难道她还真把自己当做一个长辈,我呸,我心里一阵怒意。金锤迫不及待的打开红包,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呼,我撇了一眼,200元!这么多。要知道当年一个月工资还不到100元,猛然拿到一大笔钱压岁钱的金锤,满脸堆笑的对着如梦连声说道:“谢谢奶奶,谢谢奶奶。”我厌恶的看着金锤的做派,果真和他爹一个样。大力盯着红包半天不做声,直到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了句:“没事的时候你就少回家,多在这陪陪妈,给咱妈多包她最喜欢吃的饺子。听到这话,我的脸一下子变的很难看。这是什么意思?是真准备开始接受如梦吗?还是对如雪的死心有愧疚,现今开始想变回好人,想和如梦做一对正常的母子俩。看到两人的恶心的做派,我忽然有种想吐的感觉,奸夫****,不知道为何这个词一直在我嘴边回响。

春节后,我顺从的听从了大力的建议,没事的时候,就往如梦家跑,给她包她最喜欢吃的羊肉饺子,这个也是当年我和她结缘的食物,自从发生了那些事后,我再也不吃羊肉饺子了,每次吃的时候,那股羊膻味让我恶心不已,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如梦每次吃的时候都一脸陶醉的样子,她是在向我炫耀,炫耀着我的男人,儿子都是她的囊中之物吗?她还没进家门,就这样理所应当的吃着我动手包的饺子,要是进了门,真的把我当佣人看。我恨!我恨!我的泪水和仇恨随着和面一起做成了美味的饺子。

往日从不吃羊肉的银锤,忽然今日跑到我跟前,要吃羊肉饺子,我愤怒的望着银锤,这才几天,他都快变成如梦的儿子了,连口味也变的随如梦了,我愤恨的把饺子从银锤的手中打落,银锤一脸无辜的望着我。看着他的小脸,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我轻轻的说道:“这是奶奶吃的!娘给银锤做土豆炖鸡块,好吧。银锤听后转过身子掉头就走了,我看着银锤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阵难过。这个儿子我已经完全失去了……

也许是我的祈祷成了现实,自从春节过后,如梦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3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如梦忽然晕倒在自家炕沿上,我吓坏了,赶忙跑回去找大力。大力知道后,脸色立马变的苍白起来,他像发疯似的往如梦家跑去,留下一脸诧异的我,我暗暗叹了口气,先到村里去找大夫,然后雇人开着一辆拖拉机,往如梦家赶去。我和大力是前脚前后的进入如梦的家,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如梦已经快不行了,大夫忙上前把了把脉,随即摇了摇头,我把大夫拉到屋子的一角,悄声问道:“小刘,说实话,俺家婆婆怎么了。”小刘是我四表哥的关门弟子,我去表哥家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也算是相熟。小刘摇了摇头说道:“村里条件有限,我看她是不行了,初步看来应该是心脏衰竭,现在就算赶也赶不上去医院了,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的事,和她多说说话吧。不过,她这个岁数,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发心脏病,要是想详细知道病情,还得去医院尸检。”我点了点头,说道:“谢了,不用麻烦了,俺婆婆爱面子,她一定不想她死了后,别人在她身子上动来动去的,过会大力问道:“你知道怎么说,对吧。”小刘看了我一眼,郑重的点了点头。

如梦就这么去了,银锤哭的死去活来,大力一脸死相的蹲在地上,我送走了小刘。慢慢的来到大力面前蹲下说道:“娘的葬礼怎么办?”大力看了我一眼,说道:“当然和爹葬在咱家的祖坟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把我要讲的话一字一句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大力。三天后,如梦的尸体火葬了。在当时的村里这还引起了相当大的轰动,因为当时人们一般用的是土葬。所谓死者已矣,入土为安。当大力要把如梦火葬的时候,村里几个年长者都激烈反对,但是大力力排众议,说自己身为村长,应该以身作则,带头火葬。最后此事就这样以大力的独断专行而收尾。

当如梦的骨灰随风飘扬的时候,我的心里那个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她出殡的那天,我泪流满面,这让身旁的大力也有些动容,周围的邻居也都夸我是个好媳妇,但是实际上呢,我的泪水是喜悦的泪花,我终于把这个狐狸精挫骨扬灰了。

当我静静的告诉大力说:“大夫说如梦是死于性病的时候,说自己平日就看见如梦和周围的一些野汉子到处勾搭的时候,大力死也不信,当我拿出一封一个野汉子写给如梦的情书的时候,在加上最近如梦家忽然的暴富,这很多事情让大力不信也不行。后来我又说到如梦除了这个野男人的情书外,应该还有其他的情书,还有很多男人送给她的首饰后,大力彻底气疯了,他带着金锤气势汹汹的把如梦家翻了个遍,可是家里除了书还是书。

气急败坏的大力狠狠跺着脚说道:“不可能,不可能,费了这么大的工夫,为什么什么也没有。”躲在墙根下的银锤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冷哼。大力忽然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傻儿子,大步朝银锤走来,一双黝黑的大手紧紧的摇着银锤细小的双肩大声质问道:“当时她留给你什么东西没有?快说!”我看着大力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是无比的舒畅。银锤费了半天劲嘴里忽然含糊的蹦出了一句:“你也是用这双手摸小姑姑的吧!”大力听了这话,像是被毒蛇咬了手似的猛地把双手收回。他愤恨的盯着银锤,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步冲上前,扬起那只大手狠狠的抽了银锤一个大嘴巴子。银锤一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鲜红的血顺着银锤的嘴角滴滴答答的流到了他的衣服上。我看着这对亲生父子,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了。银锤下意识的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用手去摸怀里的东西。还好,我知道如梦有个随身带着的小本本,我搜过这个小本子,发现它不在如梦家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应该只能在银锤这孩子身上。看到事情的进展照着我所预期的情况发展,瞅着这父子相残的场景,我忽然有种想大笑的欲望。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金锤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猛的冲了上来,狠狠的一脚踹在银锤的胸口。银锤艰难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怀里的本子,这半年来,我第一次清晰的听到了银锤嘴里清晰的喊出:“不要抢,不要抢,这是奶奶的命根子……”

弱小的银锤根本不是金锤的对手,他怀里的本子被金锤搜了出来,这孩子满脸是血的语不成声的说道:“这是奶奶,奶奶留给我的,我的。”砰的一声,银锤又一次被金锤打倒在地上,我还真不知道金锤是如此的恨银锤,大力和金锤一起翻看着如梦的笔记本,随即大力脸上露出了悲哀的表情。“没想到她还真藏着东西,竟然把东西藏在了祠堂里……”大力和一脸兴奋状的金锤一起拿着镐头去了旧祠堂,我一把拉住了金锤,央求让他陪我一起照顾昏迷不醒的银锤,可金锤一把推开了我,头也不回的跟着大力走了。我一个人瘫坐在地上,陪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银锤,我看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凄厉的笑声。

傍晚,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村子,随即一条红色的火龙冲天直上云霄。望着这漫天的大火,我的心忽然一阵悸动,这是什么,我有点兴奋,又有点恐惧,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娘朝我招手,我的泪水像决堤的河水一样顺着我的脸颊流入到我的嘴里,我喃喃自语道:“我终于有了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和儿子了!”

过了一会,邻居王二嫂子失魂落魄的跑了过来,大声说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多少年后我一直在想:当大力和金锤急迫的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所谓的情书是一捆捆雷管时,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每当想到这,我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上扬。

无足轻重的我,活着还是死的,全都无关紧要。这个世界上应该活着不少和我一样的人,永远被认作是可有可无的人。这部分人虽然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能力,但也绝不比别人笨。通俗点说只能算是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普通人而已。无论换成谁也差不多,有你不算多,没你也不算少。这种说法说的就是我这种人。通常我们只是淹没在芸芸众生之中的卑微的一员,对别人、对社会都没有任何的影响,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当然这也是性格使然,我们也绝不会受人注目和称赞,也不知如何才能得到他人的关注和赞赏,众目睽睽之下反倒觉得无法忍受,不知道如何自处。蹉跎岁月却始终一事无成,混杂在一群普通人中,默默无闻的混过几年大学生活。然后自己又整日优柔寡断,害怕失去眼前枯燥无味的一切,只能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平淡无奇的荒废自己的青春……

不过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渴望改变,期待着某一天自己忽然成为英雄或者是魔王……

二个月前,我终于鼓起勇气,离开了养育自己多年的故乡,一个人独自到离家2000公里外的城市打工。经过一番摸爬滚打,终于在这个二线城市找到了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某女性用品的推销员。

卑微的工作,悸动的心,未来一片混沌,我不知道当时离开家的举动是对还是错,得过且过就是我目前的生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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