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院内的灯光看着每个人都很狼狈的样子，还有脸上挂彩的样子，方晟就觉得自己心里狠狠的不爽了一下，努力提高音量，让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道歉。
“今天有这场事，是我连累了你们。”
“晟哥，你是我们大哥！”
“晟哥，你是我们堂主！”
安静了一会儿的院内此起彼伏响起了大家的回应，隐约还能听到“就是，我这条命是晟哥救得！”“晟哥是大哥！”这样的对话。
渐渐地，显得杂乱的声音变得整齐起来，所有人一声接一声的说着“晟哥是大哥”这样的句子，看着周围这些人眼中渐渐凝聚起来的对自己的信任，方晟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是你们的大哥，我是未名的堂主！”语气坚定的承诺，方晟此刻已经笑容满面，“这次你们受的委屈，我一定让对方一丝不落的补偿回来！”
“好！”整齐的回应再次在院内响起，方晟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塞翁失马？
“赵乾坤，安排受伤的兄弟到医院做检查，亡故的兄弟，明天我们把他们好好安葬。”拍拍赵乾坤的肩膀，方晟转身对着远处的麦大麦小招手，然后又道，“没受伤的管事跟我来。”
方晟见左简也想跟着自己走连忙打消了他这个念头，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先去处理伤口，随后带着三个没受伤的管事走进大厅。
示意麦大麦小把门关好，方晟拉着殷末坐了下来，稍稍组织了下语言，直接对三个管事道：“这次袭击是卧虎堂砍老的人，我之前在巷口听到那两个人对话，再加上刚刚那人对我说的，完全可以确定。”
“卧虎堂欺人太甚。”其中一个瘦高的管事气愤出声。
“晟哥有什么打算？”另一个皮肤黝黑的管事低声询问。
“现在的情况是咱们心知肚明砍老来袭击我们堂口，这完全触犯了萧家的大忌，家主最痛恨内部不和的人。”略一沉吟，方晟平声陈述，“但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最麻烦的是，咱们心知肚明却没有证据指责砍老。”
“有没有可能……从卧佛堂内部入手？”皮肤黝黑的管事试探性开口，“没人能保证一个堂口上下一心，或许可以从卧佛堂其他弟兄们那里着手，只要有他们的证词，我们也算是掌握了砍老袭击我们的证据。”
“这个方法可以一试。”赞赏的看着那个管事，方晟笑道，“正巧今天聚会的时候，林姐把卧佛堂一半的地界分给了商、空、静三堂，现在卧佛堂正是上下不齐心的时候。”
“晟哥，既然咱们未名没有分他卧佛堂的地界，为什么砍老偏偏来袭击咱们？”之前那个瘦高的管事眉头紧蹙，低声询问，眼中闪烁着完全摸不清情况的神色。
听到管事的询问，方晟轻轻一笑，眼中一丝嘲讽闪过，“因为他觉得我们未名最好欺负，觉得我最好欺负。”
方晟的话音消失，正厅中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瘦高的管事和皮肤黝黑的管事一脸坚定的跟方晟保证，“晟哥，我们这两天从卧佛堂弟兄们那里试试看，能不能问出来些什么。正好他们人心不齐，肯定有人要另谋出路。”
“好！那就辛苦你们了。”首肯了两人的建议，方晟面容温柔的看着两人，“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晟哥放心！”两人齐声回答，之后对方晟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看着两人把大厅门重新关好，方晟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管事，这个人长着一张大众脸，紧抿的双唇间歇的动一动，方晟可以肯定这人嘴里含着口香糖。
“你叫什么？”
“晟哥，我叫懿西。”剩下的管事听到方晟的询问，动了动嘴唇，之后恭敬回答。
“嗯，懿，美好。”若有所思的低喃，方晟随后轻笑起来，“好名字好姓氏。刚刚怎么不说话？”
“晟哥已经有打算了。”一本正经的回答方晟的问题，懿西嘴唇又动了两下，随后道，“晟哥已经打定主意把这次的袭击放在卧虎堂。”
“哦？你觉得这次不是砍老做的？”略一挑眉，方晟笑问。
“晟哥刚刚也提到了，卧虎堂刚被瓜分了一半地界和人，正是人心涣散的时候，砍老就算再气愤，也不会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再来袭击咱们未名堂。”方晟的态度和语气似乎完全影响不到懿西，他依旧是四平八稳的样子回话，“袭击咱们未名堂的人想要让晟哥认为是卧虎堂的人做的，所以最后才会喊那么一段话。如果真的是砍老，他不会做出这种自报家门的行为。”
“那你认为是谁？”给自己和殷末倒了杯水，方晟低垂着眼帘喝水，也不看懿西。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商堂。”顿了顿后，懿西接着说道，“商堂堂主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上次是晟哥有意陷害砍老，但他也乐得将计就计，借着晟哥给的缘由大大打击砍老一次。”
“但齐金还是个小心眼的，一点亏也不肯吃。”轻笑着接话，方晟面上虽然笑着，但语气中仍旧可以听出一丝忿忿，“这次他赶着砍老刚在聚会上被林姐驳了一通家主变相教训之后让人袭击我们，摆明了是礼尚往来。”
“你们两个人，某些程度上来说倒也算默契。”同样一直没出声的殷末淡淡评价。
一样阴损，一样不肯吃亏。
“这次商堂堂主是想借着晟哥的手再给卧佛堂致命一击，让砍老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懿西的情绪似乎高涨了些，嘴唇动的较之前有些频繁，“商堂堂主这次的嫁祸，让砍老犯了家主的最大忌讳。”
“哼哼，刚针对了林姐，又马上搞内部分裂，看来家主这次是没办法再睁只眼闭只眼了。”轻声冷笑，方晟把着扶手的手敲了敲，半眯起眼，“关键还是在于怎么让家主看到砍老袭击我们未名堂最直接的证据，光是凭卧佛堂下面的人说话根本没有力度。”
“其实可以。”懿西道，“只要晟哥故技重施就可以。”
“故技重施？”方晟微蹙眉头，想明白懿西说的故技重施是什么计谋之后摇了摇头，“不行，砍老虽然沉不住气，但不是傻人。这次是仗着北堂家保持中立的优势上，砍老才不怀疑，能中我们的计。但在卧佛堂，我们手伸不了那么长。”
“晟哥多等段时间就好。”终于懿西的嘴唇不在动，但却吹了个泡泡出来，随后又咬破收回，“砍老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这次受了这么大的苦，肯定要抱怨的。多等几天，晟哥想要的素材自然就都有了，只要买通砍老身边的人。”
听到懿西的分析，方晟看向懿西的眼中多了几分迫切，“好计策！”
“晟哥只要等另外两个人回报就可以了，他们肯定可以买通砍老身边的人。”懿西态度坚定的说着，完全无视了方晟迫切的视线。
“这么肯定？”方晟有些好奇。
“他们两个……”微微顿了顿，懿西皱了皱眉头，“在堂里被称为神嘴和媒婆。”
“噗！”听到懿西的话方晟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看来是两个能说的人物，“那我就等他们的回复了。”
“晟哥，没事我就先下去了。”对着方晟一行礼，懿西看方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这个懿西不错。”看着懿西走出门口，殷末突然出声评价，“他可以做你的军师。”
“嗯，猫小末跟我不谋而合了。”赞赏的连连点头，方晟满是宠溺的伸手揉了揉殷末的头，“还好你没事。”
“你俩一样坏。”没有回应方晟后面的感叹，殷末低声说道。
一旁的麦小见方晟吃瘪，对于之前方晟自己行动产生的满腔怒气瞬间消散，心情大好的轻笑出声。
“我们这叫有见地。”无奈申诉，方晟伸手扶额。
“嗯，齐金和你一样有见地，你们都是自己人算计自己人，再加上林姐护短的性子，其他人根本想不到砍老这两遭被栽赃陷害，是你们动的手。”点头同意方晟的话，殷末凉声评断，“齐金是另外三堂里面跟你最像的人。”
“所以你也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听到殷末的话，方晟脸上的表情有些雀跃。
而殷末反倒是有些惊讶方晟会有这样的反应，扭头看了一眼处在兴奋状态中的人，毫不留情面的泼冷水，“你们只可以共同谋事，当朋友……估计你俩只能是死对头。”
“唉！真不知道齐金听到你的话会怎么想啊。”
失望的撇撇嘴，方晟靠回椅背，他是真的对齐金这个人有兴趣，他俩一样爱财，一样小心眼，之前没有任何商量的过程就可以这么默契。虽然方晟对于自己堂口遭袭这件事还是有些气愤的，但齐金这个行为无疑在陷害了砍老的同时，还让他有机会跟自己堂口的人建立更深厚的感情。
今天这一遭事下来，明显能感觉到堂口的弟兄们对方晟多了几分承认，毕竟在这种明显就是来找方晟拼命的情况下，方晟还能挺身而出没有抛弃任何一个自己的弟兄，从巷口到院门口，悉数帮着镇压了敌人。
所以短暂的气愤过后，并且在顿悟之后，方晟站在院门口的时候心情就已经是开心的了。
因为这一次，他得到的远远大于他牺牲的。
有失必有得。
而他这次，明显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