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华贵仿佛是可以令人丧失心意的一支歌,而且还是最勾人魂魄的小夜曲。宛如悬挂在天的一方,无论是醒着抑或梦着都能够清晰地映入眼帘。什么时候背起行囊朝着帘外月胧明的方向走去,在秋天。在这个萧索意兴阑珊的秋天。失去了你的秋天。
送走言析时,已是华灯初上的一派景象。温琛也是方才归来,说是同锁颜上街去了。却一回来便看见了衣着艳丽的韶丽难免有些惊讶,问道,“你这是打哪儿出去?”。正巧窗外的夜城市开始渐渐发光,于是她蠢蠢欲动的心开始变得愈发蠢蠢欲动,下意识地说出了“舞厅”二字。
不料温琛也不曾过问,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那笑里面带着的根本就是嘲讽以及轻蔑的意味!而韶丽也出乎意料的没有与她争辩,或许是她根本就没有心了。她的心自打朱飞出现的那一刹那就托付给了他,再伴随他一起入土。被一抷浊土弄得不见天日。
唇膏,胭脂。样样都是致命的毒,叫别人看着好生艳羡叫自己觉得好生畅快。将韶丽胜雪的肌肤映衬得更为撩人相思。倾国倾城的容貌,无时无刻不在轻快之中席卷了万千人的青春,就这般轻而易举地弹出行云流水的爱恨。镜子之中的人君临天下,换作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不得做到甘愿赴汤蹈火。
旗袍,高跟。样样都是颠倒人心的毒,叫自己在时光悠长静谧的回廊里踏出刺耳。将韶丽时髦的思想变得更为摩登。姗姗来迟的曼妙,无处不在她的一个眼神或是一个挑眉之中蛊惑了万千人的情愫,就这般不费力气地让外人身不由己地沉沦于此。
走进舞厅扑鼻而来的酒气,廉价的香水,音响里播放的嘈杂歌曲……韶丽今日反而不觉得那么厌恶了,倒是带着几分欣喜的以为来看待这种种的一切。想来当初遇见朱飞的时候,也是在如这样的坏境里,唯独她自身做到了自持才吸引了朱飞难得的目光。而此时此刻朱飞早已不在了这个浮华的人世间,可是她依旧是怀着如初见的心境痴心妄想会再次遇见他的潇洒与风情。
她仅仅是端着一杯香槟独自窝在角落里,用一脸漠然迎接终日流连在风月场所的人。却看见了另一边的角落里,同样有一个少年像自己一样对面前所发生的事情毫不上心。这个身影在黑暗里愈发熟悉,她走进后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沈梁!相见自是尴尬。
“沈……梁?”。
“嗯。姑娘认识……你是韶丽!”沈梁转过头,看见了那双此生都不会忘记的双眼。在这种地方看见她,难免有些不快。所以他的语气在平淡之中透出几分责怪。
“是的。你如何在这里?”
“一个人偶尔来喝几杯闷酒。你呢?”
“那可不要喝多了,免得锁颜担心哩!我啊……我就是来玩玩。”他们各自发生的事情对方都不知晓,所以说起话来难免就戳人痛处——听到锁颜这个名字,沈梁心头一沉,用低沉的话语回答着面前这个正值韶华时光的美丽姑娘。“小颜她将择日出嫁,我与她已经不怎么见过了。还有,玩玩是什么意思?姑娘家的少来这种地方。”沈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生气,挑眉。
“哦……这样啊。你们没有在一起了怎么锁颜都没有同我说呢?算了罢,反正似乎也根本没有说的必要。”“这种地方凭什么就许你沈梁来就不许我韶丽来?”这句话叫沈梁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不语。
她望着面前这个平静的少年,突然无由地感到一阵心酸,故作轻松地举起酒杯对他说,“沈梁,为旧日干杯罢!”。一饮而尽,穿肠透骨。骨子里烙印下的芬芳的年轻的漂亮的精致的,打马而过的青春啊,都显得格外疏狂,可却又是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模样!
他们不论过去,不论未来,只在这日,为了买醉前来,有缘相见,无缘那便独上西楼。沈梁发现韶丽略微在颤抖,像是当初的言析那般为她披上一件衣服——“韶丽,同我说说你的故事罢,我想要知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是哪位少爷有幸得到了你的爱情。”
回答他的,仅仅是生涩的一句,“好,且容我喝完这杯酒。”沈梁见着她边说边流泪,自己也感觉心疼,可是依旧坚持着让韶丽讲完她的年岁。后来讲到末尾的时候,想来也是韶丽不愿意再说了,正巧面前走过来一个邀她跳舞的少爷,韶丽也就随口答应了,再匆忙地同沈梁告别。遗忘了背后传来的那句,“早些回家,莫要再来这种地方”。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今日她性情大变还是那酒蛊惑人心的缘故,她竟然感觉伴随着节奏跌宕起伏的音乐,与面前这个根本不会再有过多交情的男子欣喜地胡乱走着步。不远处的沈梁冷眼看着,满目薄凉却终究没有办法阻止韶丽的任何决定,任何。见着她的笑靥或是她的哀愁或是她的泪流,心中有什么就在崩塌然后就再也无法建筑起一座新的城。
无论是处于室外还是室内,只要深呼吸都能够清晰地闻到独属于秋的气息。那样真实同时那样残酷,容不得人有逃避的机会。伴随着种种诗词接踵而至。江南的秋天,总是来得这般不留余地的。